香奁琳琅 第7节

  明妆忙示意午盏,把之前做的几锭香墨拿盒子装起来,自己送到前院,打算托来人带话给翼国公,多谢他的小凤团。
  可是到了前厅,见那人背身站着,正欣赏墙上挂的画儿。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一看竟是翼国公本人,明妆讶然,“公爷莅临,怎么不让人知会我?”
  翼国公还是一副温和模样,笑着说:“我只是来碰碰运气,要是小娘子不见客,我就回去了。毕竟这么冷的天,实在不好意思叨扰,我也是散朝回来经过热闹街,才想着亲自过来一趟的。”
  这话属实又不属实,他身上还穿着公服,这倒是真的。不过顺便过来送茶叶,却不是那么回事,除非他时刻把茶叶带在车上。
  漏洞不是听不出,也或者翼国公本就是有心露马脚,算另一种暗示。明妆只作不明白,招呼午盏把锦盒拿过来,交到翼国公手上后赧然一笑道:“我确实没什么好馈赠公爷的,就如芝圆所说的,拿墨当回礼吧!公爷回去试试,看用着顺不顺手,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几锭,到时候再让人送到贵府上去。”
  翼国公捧着盒子,有些受宠若惊,年轻的脸颊上泛起一点红晕,低头道:“我送茶叶,倒变成了换墨。”
  明妆的笑脸明媚,爽朗道:“爹爹和阿娘走后很少有人登门,今日公爷能来,让我易园蓬荜生辉了。公爷请坐吧……”一面接过女使送来的茶,轻轻放在他手边,“请公爷尝一尝我家的茶,虽只是寻常的袁州金片,加了点红枣蜜饯,口味应当尚可。”
  那是女孩子的吃法,男人吃点茶很少会加甜口的东西,偶尔尝一尝,是很新鲜的一种经历。
  果然隔灶的饭就是香,同理茶水也是一样。翼国公用后大加赞赏,客套地你来我往了一番,最后迟迟道:“年三十,御街上有灯会,届时官家也要临宣德门观灯,不知那日小娘子有没有空?我想着,小娘子一人过节难免冷清,若是不嫌弃,我邀小娘子一同赏灯吧!”
  这种邀约倒是正合心意,明妆也不扭捏,欣然应了声好,“只是要给公爷添麻烦了。”
  分明求之不得,哪里能算麻烦。翼国公眼底的笑意掩也掩不住,颔首道:“待吃过了团圆饭,我就来接你。”
  可是话说完,又恨不得自己打嘴,她的父母都不在了,何来的团圆饭。
  愧怍地看了她一眼,她仍旧挂着浅淡的笑,只说:“家下还有两位妾母呢,加上贴身的女使和乳媪,我们府里也有团圆饭的。”
  翼国公舒了口气,心下却有些怜惜这小小的姑娘,好在她豁达大度,要是换了一般的贵女,恐怕就要上脸了。
  来了半日,心里的念想也达成了,久留不合礼数,便从府里辞了出来。明妆一直将人送到门廊上,目送他登上了车辇,方从廊上退回槛内。
  官家要临楼赏灯,那么随侍左右的弥光也一定会现身吧!她知道陷害爹爹的黄门叫弥光,却从来没见过,趁着机会认一认人,也好把仇家的嘴脸刻在骨头上。
  商妈妈见过了翼国公,显然颇觉满意,念叨着:“这位公爷一表人才,要是作配小娘子,竟是十分的合适。他今日特意来,就为了送小娘子茶叶吗,看看,真是有心了。我如今想着,且不说定不定亲,就是翼公爷能多往来也是好的,至少易家老宅那些人有了忌讳,不敢继续算计小娘子。”
  明妆失笑,“妈妈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不是还怕招来祸端吗。”
  商妈妈闻言也发笑,“今日之前不是没见过翼国公吗,总觉得皇亲国戚不好相与。如今见过了,才知道凤子龙孙的气度非一般人可比,就是贵气!”
  反正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仿佛翼国公已经是易园的上门女婿了。
  明妆倒也没将这个放在心上,又问商妈妈:“给李判府上的赠礼,可预备好了?李判什么时候入京,打听过没有?”
  商妈妈道:“东西已经预备下了,我让马阿兔上洪桥子大街打探,说不日邶国使节就要进京了,反正必定是在年前,所以今年除夕的花灯才特别热闹。”
  明妆点头,正要转身往内院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高喊了声般般。回身望,是许久不曾来往的姑母,到了跟前亲亲热热牵起了明妆的手,笑着说:“你猜我今日找你做什么?”
  明妆笑了笑,“难道是姑母想我了?”
  易大娘子有些尴尬,且绕开了这个问题,一面携她入内,一面道:“我呀,给你觅了一门好亲事,千载难逢的好姻缘,今日是来向你道喜的。”
  第11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明妆知道,所以即便十分反感易家人提及她的婚事,也还是客气地将人引进了花厅。
  “还下着雪呢,难为姑母赶了来。”明妆比手请她坐,一面吩咐煎雪,“泡上好的茶来,款待姑母。”
  煎雪会意了,领命退下去,商妈妈殷勤地将温炉往前挪了挪,笑道:“大娘子为着咱们小娘子的事,顶风冒雪赶到这里,快暖和暖和。”一面接过女使手里的斗篷,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易大娘子惯会虚与委蛇,笑着和商妈妈打招呼:“长远不见商妈妈,近来好啊?”
  商妈妈说是,“一应都好,只要我们小娘子平平安安的,我还求什么呢!”
  大家客套了一番,待煎雪奉上茶来,易大娘子润了润喉,方说起了今日的开场白。
  “我前日回宜男桥巷去,听了老太太的话,说实在的,也觉得老太太做得大为不妥。手心手背都是肉,孙子是骨肉,孙女就不是骨肉吗?要我说,你爹娘不在了,更应当万般爱惜你才对,反倒提什么命继子的事,难怪要惹得你哭。”说着怜爱地打量了明妆一眼,“好孩子,姑母知道你不容易,祖母上了年纪,倘或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千万要担待才好,不与她计较,是你做孙女的道理。我呢,原该时时关心你才对,可家里事忙,你二表兄今年方入仕,虽是个七品的小吏,但好歹成器了,比起老宅那两三个,总还强些。”
  明妆很惊讶,“哎呀”了声,“二表兄做官了吗?我一向不大出门,到现在才听说,还没向姑母道喜呢。”
  易大娘子笑着应承了,又道:“你大表嫂今冬刚生了个儿子,我又要张罗庶出那两个丫头的婚事,真真忙得脚不沾地,因此没常来看你,你可不要怨怪姑母。”
  明妆说哪能呢,“姑母掌家,家大业大人口又多,我知道姑母忙。”
  易大娘子点了点头,终于言归正传,往前挪了挪身子道:“般般,我上回赴都转运使家的宴,遇上都漕夫人闲话家常,说她家的侄子正打算说亲事,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一下就想到你了。后来问了都漕夫人,那公子家什么境况,都漕夫人说她胞兄如今在幽州任知州,上州知州正六品的官,家下四郎在京畿任主簿,虽只是个九品,但胜在年轻,过年才二十一,往后前途不可限量。我想着,这样门第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尚不至于慢待了你。照着都漕家的家风,可想而知知州府上也错不到哪里去的……”说了半日见明妆没什么表示,不由顿下来,迟疑地问,“般般,你觉得如何?”
  明妆讪笑一下道:“我还未想过定亲的事呢。”
  易大娘子嗐了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爹娘虽不在了,总还有家中长辈操心你的婚事。想当初,我与你爹爹兄妹感情最好,你于姑母来说,如自己的孩子一般,我怎么能不事事想着你。”
  她巧舌如簧,简直不像至亲,像个媒婆。商妈妈先前还盼望易家能有个上道的,不存着算计小娘子的心,可是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挨踢的老窑烧不出好砖头来。
  小娘子不好意思一口回绝,自己作为乳母就得过问。商妈妈堆着笑道:“大娘子,我瞧这门婚事……像是不大合适。”
  易大娘子纳罕地“嗯”了声,微扬的声调,仿佛她们有些不知斤两。
  “怎么不合适了?哪里不合适?”
  商妈妈道:“大娘子瞧,我们娘子出身不低,父亲封了郡公,母亲也是诰命的夫人。郡公几品?知州又是几品?这上下差了那么多,我们小娘子嫁入那样的门第 ,岂不是委屈了小娘子吗。”
  易大娘子听罢,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这话是没错,可此一时彼一时,郡公和夫人都不在了,若想找个门第 般配的,人家贪图你什么,连个帮衬都没有,势必要多加权衡。照我的意思,宁肯低嫁,也不要高攀,免得将来妯娌姑嫂之间比较,反倒落了下乘。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牛后,等日后般般自己过日子了,慢慢就明白了。”
  商妈妈还是摇头,“当初我们主母离世之前,托付我好生照看小娘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是要多加斟酌的好。两家门第 过于悬殊,我们小娘子到了人家门头里,怕是过不惯。”
  易大娘子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乳媪总是插嘴,闹得她很没趣。
  她转头又对明妆道:“小家子有小家子的足意,大家子有大家子的艰难。退一万步,就算知州府门第 不高,有都漕这样的亲戚,还怕将来都漕不提拔侄儿?”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明妆其实是不怕得罪这些易家人的,笑着说:“靠亲戚都是虚的,靠自己才是实打实。这世上可没有几个像姑母这样热心的好亲戚,大多人家至亲都靠不上呢,还能指望姻亲?”
  易大娘子被她说得有些讪讪,知道这是明里暗里地讥讽大宅里那些人。
  也难怪,她就说老太太此举操之过急了,这孩子是个属狗的,你要硬夺她的家财,她势必紧咬不肯松口。只有好生哄骗着,好吃好喝地养着,将来风光给她准备一套嫁妆,再让她将易园和产业留下,家里人帮着照看,哪怕每年给她几分进项,经手的人从里头捞点油水,也够吃上好几年的了。
  可老太太糊涂,把关系弄僵了,这下闹得不好收场,她如今也带着防备,愈发不好说话了。
  想了想,易大娘子道:“这个不必担心,都漕夫人是出了名的顾娘家,都漕又都听她的,提携一个侄子不在话下。况且她家四郎自己又有出息,弱冠就中了进士,暂时官职低微,日后大有升官的机会。”
  “那照这么说,我们小娘子堂堂的郡公独女,应当陪着一个九品小吏一步一叩头地往上爬吗?”商妈妈干笑道,“大娘子家二公子还是个七品呢,那位竟是连七品都巴结不上,想是殿试排名到了末梢,别不是靠着都漕才当上主簿的吧!”
  易大娘子被商妈妈回得没话说,半晌蹙眉道:“大可不必这样贬低人家,我给自己的侄女说媒,难道会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吗。”说着忿然调开了视线,好言好语劝明妆,“觅一门合适的亲事不容易,自己可要好生把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明妆果真仔细思忖了下,那愁肠百结全都挂在了脸上,“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是不是要嫁到幽州去呀?”
  易大娘子说当然,“过了门在公婆膝下伺候,是做儿媳的本分。”
  “这就是说,我得离开上京,去人家家里做牛做马侍奉公婆?姑母,我一向娇生惯养,您不是不知道,万一到人家冲撞了公婆,那岂不是丢易家的脸吗。”
  这点却是不用担心,易大娘子笑着说:“谁也不是天生会做人媳妇的,过了门慢慢学就是了。”
  明妆那双大眼睛又四下望了望,“那我这园子怎么办?总不好变卖了,带到婆家去吧!”
  这就触及根本的利益了,易大娘子做出苦恼的表情来,追忆故人般打量这一砖一柱,叹息道:“这是你爹娘当年筹建的,都是你爹娘的心血,哪里舍得变卖!有它在,你是有根的姑娘,没了它,将来回娘家都没个落脚的地方,于你也无益。我想着,还是商量出个折中的办法来吧,一则不耽误你的姻缘,二则也留下这园子……或者找族长来做个见证,将这产业托付给家中信得过的人,每年田庄上的营利仍旧归你,总之保留这个园子,不让它荒废了才是正经。”
  所以兜兜转转,最终的目的还是将园子收归易家人手里。
  明妆笑了笑,“姑母,你也说这宅子是我爹娘的心血,既是心血,我怎么舍得交给旁人打理呢。”
  易大娘子道:“我也明白你舍不得,可你是个姑娘,将来终究要出阁的呀,总不会打算找个郎子入赘吧!”
  明妆就等着她这句话,那眸子骤然一亮,抚掌道:“姑母真是提醒我了,那就找个愿意入赘的郎子,同我一起经营家业吧。”
  这下打了易大娘子一个措手不及,她讶然道:“你可想明白了,世上哪里来有出息的郎子,愿意入赘女家的。你可知道那些赘婿都是什么人?或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或是考取功名不成远走他乡、或是家中父母双亡,兄嫂难容的……这么算来,还不及我先前说的知州家呢。”
  可明妆说不要紧,笑嘻嘻道:“两个苦人儿正好作伴,赘婿不敢生事端,也不敢纳妾,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易大娘子真有些生气了,她费了半天口舌,到临了终于看明白了,自己是被这丫头给耍了,她压根儿没有好好考虑她说的那些话。
  明妆见易大娘子恼火,瘪了瘪嘴,委屈道:“姑母怎么了?生气了吗?”
  易大娘子看她那模样,又是有火发不出来,气哼哼道:“姑母和你说正经的,你尽和姑母打马虎眼,难道不知道姑母都是为你好吗?你十二岁没了爹娘,这些年不孤苦吗?早些寻个好人家,把公婆当爹娘一样孝敬,人家自然也实心待你,拿你当亲骨肉疼爱。可如今你说的是什么?还要再找个苦人儿,是嫌自己不够苦,要苦上加苦?不是我说,一个女孩儿,掉进钱眼儿里可不成,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女孩子最要紧是找个好归宿,将来夫妇和谐,生儿育女,那才是你的根本,风吹不跑,雷打不掉,你可明白姑母的意思?”
  这样长篇大论一番训斥,明妆彻底不表态了,脸上浮起了淡漠的神色,只道:“姑母吃茶吧,茶要凉了。”
  易大娘子心里也不舒坦,和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掰扯了半日,确实口干舌燥。
  低头喝了口茶,这口感倒是很好,翻涌的乳雾里,隐约还砸得出茉莉的清香。
  商妈妈适时插了一句嘴,“大娘子消消气,再给大娘子添一盏吧!这是翼国公今日亲自送来的小凤团,我们娘子还没舍得喝呢。这不,看姑母来了,才叫点了上好的茶来,先让姑母尝尝。”
  易大娘子愣了下,“翼国公?五皇子?”
  “是啊。”商妈妈笑着说,“我们小娘子昨日不是随汤家小娘子去了梅园吗,可巧遇见了翼国公,今日翼国公就送了茶叶来,还邀我们小娘子除夕一同赏灯呢。”
  如此一来,易大娘子算是碰了一鼻子灰,“竟有这种事吗?”愣过之后方回过神来,拍膝道,“般般这孩子,这样要紧的事怎么不同姑母说!倘或真是翼国公……那区区的知州府果真是不值一提了,如此甚好!”尴尬地笑着,“甚好、甚好……”
  明妆放下了茶盏,继续装模作样,扭捏道:“我同翼国公又不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茶叶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邀我去赏灯,姑母知道吗?”
  易大娘子心道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如今的孩子心思真深,自己居然要赶不上趟了。
  “想是……想是对你有些意思吧,否则一位国公,做什么巴巴儿登你的门。”此行的媒,算是做了个满砸,易大娘子也有些待不下去了,又寒暄了几句,便从易园辞了出来。
  热闹街上,一辆马车还在候着,齐大娘子的脖子伸得老长,看见人来了,忙腾出了地方。
  “快快,上来。”齐大娘子边打帘,边去拽小姑,“怎么样?谈得如何了?”
  易大娘子看了她一眼,“别提了,没意思得紧。”一面说一面掖了掖鼻子,“走吧,路上再说。”
  第12章
  “怎么了?”齐氏拽了拽她道,“快说呀,急死我了。”
  易大娘子叹了口气,“我在那里啰嗦半日,人家是油盐不进,起先嫌男家门第 低,后来索性牵扯出了翼国公,你说晦气不晦气!”
  齐氏有点晃神,“翼国公?五皇子翼国公?般般那小丫头,怎么同他搅合到一处去了?”
  易大娘子瞥了她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般般这丫头脾气虽不好,长得倒是不错,男人瞧见她的脸,有几个挪得动步子的。”
  “啊……”齐氏靠在车围子上,泄气地长叹,“那咱们这算是白操了一回心,人家自己已经找好郎子了……”仔细忖了忖,又发现了另一宗好处,“倘或果真和翼国公攀上亲戚,那倒也不赖,将来亲戚之间好歹有帮衬,人家可是皇子!”
  结果易大娘子嗤笑了一声,“你们这样算计她的家财,将来她还帮衬你们?想什么呢!叫我说,让她和翼国公成了,才是大大的不好,亲戚这条路断了不说,易园的产业你们是彻底休想。有了那么大的靠山,还准你们动那心思?”
  齐氏听罢,呆怔地看了她半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
  易大娘子因媒未做成,脸上正无光呢,自然不希望这门婚事能成。她拍着膝头,沉吟了好半晌,“倒也不着急,翼国公毕竟是皇子,皇子娶亲,哪里那么简单,先不说官家点不点头,就是他生母张淑仪也不会答应。这等皇子联姻,自然是希望岳家有权有势,将来前程上头能有助益,般般的爹娘没了,咱们这头和外家都是寻常官员,既是没有半点好处,做什么要娶她?再者,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了,理当听族中长辈的才对,到时候老太太咬死了齐大非偶,这桩婚事就成不了。”
  齐氏回过神来,缓缓点头,“这话说得很是,不是他们李家要人,咱们易家就得答应的。反正且耗着,那头要是来人商议,让母亲处处回避,人家自然明白咱们的意思。”
  易大娘子抿唇笑了笑,“反正我瞧知州家挺好,等过阵子时机成熟了,让老太太松口应准这门婚事,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么一说,就又成竹在胸了,齐氏笑道:“还是妹妹的脑子好使,我一听翼国公,人先慌起来,咱们几时和这样的大佛打过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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