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从流產后,孙菱变得很憔悴。
  带她去做了检查,医生很遗憾的告诉他们,孙菱得了忧鬱症。
  那阵子方桀昊的精神简直像绷紧的弦,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他不能提他工作上的事情,也要小心翼翼不去提起或让孙菱看到宝宝的相关事物。
  可好好一个正常的大人,总不可能一直关在家里足不出户。
  方桀昊好不容易哄着孙菱出去散散心,却在看到一个小孩子开心的喊着妈妈,衝进去他妈妈怀抱里时开心大笑时,孙菱捂着脸,蹲下来小声的啜泣起来。
  方桀昊难受的蹲下身抱着她给予无声的安慰。
  孙菱哭了很久,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停步看着他们,甚至还有好心的民眾过来关心安慰,方桀昊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只笑着说了几句:
  “没事。”
  “谢谢你们。”
  孙菱压抑着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方桀昊等她哭得啜泣声小了些,才敢抱起她,小心翼翼的将孙菱抱回了车上,彷彿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步一步走来,如履薄冰。
  再之后,孙菱的情绪状况并没有好转,时间的流逝让她好像振作起来了一点,可两人三天一吵,五天摔东西,反正家里的东西摔坏了就买新的,一点也不心痛!
  时间一长,小至鸡皮蒜毛的小事,都是他们吵架,摔东西的主要元兇!
  直到有一天,方桀昊心里那条弦终于因为绷得太紧,而绷断了!
  他忍不住吼着孙菱,吼着她够了!
  “够了孙菱!!我能理解你因为失去孩子无法接受而得了忧鬱症!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就不难过!我就不心痛吗?!!”
  看着方桀昊气红了眼眶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些话终于压垮了孙菱心中最后的那根稻草,她捂着嘴巴,看着一向宠她爱她的方桀昊哭了,她自己也痛哭的向这几个月的争吵,哭着向她的爱人说对不起。
  “阿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兇你……我、我,对不起……阿昊对不起……。”
  方桀昊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暗骂了自己几声,骂自己干嘛跟孙菱过不去?!明知道她是失去孩子才得了忧鬱症,他还吼她做什么?
  他上去拥抱住孙菱,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孙菱的背安慰她。
  “老婆……宝贝对不起哦,我刚刚也是情绪上来才吼了你……不哭了哦……”
  “阿昊,是我、我才该说对不起……”
  这一天孙菱哭了很久,哭到睡着了。
  隔天起来时,她的精神却好了许多。
  她为他做饭,开始重新打理起他们的家,孙菱会笑了,不再时而忧鬱时而咄咄逼人问他要去哪?
  对此,方桀昊放心了不少,两人又过起了以前那些甜蜜蜜的日子,直到有天,孙菱不告而别。
  她收拾完她的衣物,留下一张纸走了,末端放的,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她没有在上头控诉宝宝的离开,是方桀昊那晚留她一人在家所造成的。
  只是非常内疚,因为她的自私,害得方桀昊一直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
  可她待在家里,看到方桀昊,总会时不时的内疚起她没将他们的宝宝保护好。
  所以,她想离开,所以,对不起,阿昊。
  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宝宝。
  菱。
  方桀昊捉起钥匙夺门而出,他跑去孙家、公司、同事们、朋友圈,所有人都问过了几轮。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
  她不在这里。
  方桀昊简直快发疯了。
  他动用消防局的人脉,请求两位弟弟在警局的所有情报网,替他找孙菱。
  无论是哪一方的回报,所得到的答案一直都是:
  孙菱在孙家。
  方桀昊终于泪崩了,他只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坎过不去的?他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可孙菱自己跨不过那道墙,选择这样躲着他离开他,甚至封锁他,避而不见。
  一个月后,孙家父母二人前来归还当初订婚的金饰及相关事物。
  说自己女儿十分骄纵任性!是他们教导无方!所以前来退掉这门婚事,也对他们方家实在感到抱歉愧疚,这件婚事虽说成不了了,但若日后有什么他们孙家能帮忙的,必定倾能相助!
  方家父母摇摇头,关心起孙菱问:那菱菱有没有好一些了?
  孙家父母无奈直叹气,回答说:自己跟经济公司签了约,前天到香港受训去了……。
  当方家父母打给方桀昊时,方桀昊只是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后来。
  他人整个意志开始消沉,不是酗酒就是玩乐度日!
  消防局的工作辞了之后,他玩得更疯了,交了些狐朋狗友,一个晚上撒出去十几万,眼都不眨一下。
  留在身边的人最短一天半,最长不超过两个礼拜!
  他处处留情却不留恋。
  没办法,他寂寞啊!反正长得好看又有钱!男的女的来往不拒!他们也爱跟方桀昊在一起,因为方桀昊谈分手时不黏牙也够乾脆!
  双方都爽快!
  这种荒唐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方桀昊自己有点想振作起来时,是在有次回家过年,看到父母冒出的白发后,才猛然醒悟过来。
  什么时候他的家人们,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强顏欢笑?什么时候,他醉倒在各个酒店、pub,是小竹或小凡过来帮他收拾一切善后?让他免于每次断片后醒来,身边躺着的永远都是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他手上仍戴着的那只订婚戒指,彷彿孙悟空的金錮咒一样,束缚着他不再相信爱情,拒绝任何人再次走入他的心中。
  够了!!
  他告诉自己:
  他自己这样折磨自己,真的够了。
  孩子逝世了几年,孙菱也就飞去香港多少年了。
  他心里明明清楚,他在台湾这边玩得再放荡!再放纵!孙菱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笑着骂着抱着他再喊他一声:
  ---昊昊。
  痛定思痛。
  在他决定拔掉戒指的那天晚上,他哭了很久,
  那彷彿是他关住情绪的一个宣泄闸门,戒指拔了,对孙菱的想念也溃堤出来了。
  他真的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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