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傅惊寒急着回盛京,并没有在省城多做停留,连夜坐上飞机回去了。
  而回到酒店的夫妻两人,盘膝对坐在床上,相顾无言。
  “说吧,”夏翎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狠狠瞪着对方,“你是真的误判了傅惊寒的目的,还是故意而为之?”
  早知道傅惊寒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自己手上的药,那她这几年还费个什么劲啊?蟠桃园的秘密不能泄露,但手上的仙桃酿……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她未必不会跟傅惊寒交换啊!反正一共就那么多的数量,最后一瓶肯定是不能动用的,余下的那些,跟谁换不是换啊?何必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她还成了小人之心?
  陆锦年一脸的无辜,他才不会说,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小心眼发作,才疏忽误判了呢!
  “只是疏忽导致的误判罢了,我只是个人,又不是神,是人都会犯错,我也不例外。”陆锦年脸色平静,眼神坦然的看向夏翎,“按照我们当初的设想和猜测,那不是最完美的理由吗?谁又能想到,居然是傅老爷子的身体不行了?傅家向来低调沉默,要不是上面经常关照,他们几乎都快要淡出整个社交圈子了,我忽视了这一点也属正常。”
  虽然陆锦年这么说,夏翎心里仍旧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但出于陆锦年一直以来的形象以及对丈夫的信任,还是让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陆锦年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的道,“不过,这次傅惊寒也算是出了血,别的不说,仅仅是这三项专利技术就已经价值连城了……我总共挑出了三份对我们最有用的,一个是能源方面的,这个对我很重要,经过详细审核后,一旦确认可以将之进行商业化,我会按照正常商业运作的惯例,支付给你专利使用费和百分之二十的股权;第二个,则是一酒品加工窖藏的全套新技术,可以用在酒厂那边,提高工作效率,改善产品品质;第三个则是一整套的农业园自动化技术。”
  夏翎果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向了陆锦年挑出来的这一套农业园自动化系统技术,从专利证书上面大概简单的看了几眼,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第一个能源技术的,就当是我送你的了,不用什么专利使用费和股权……反正也是白来的;至于后面这两个,我对这些还真不大懂,你觉得有用就行了,回头我拿去给江晨他们看。”
  对于夏翎这般甩手掌柜的模样,陆锦年算是彻底认了命,恨恨的拧了拧夏翎的脸颊,“也不知道你每年支付我多少顾问费,反正是把这些工作全都甩给了我,自己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嘿嘿,信任你嘛!”夏翎骄傲的挺了挺胸脯,暧昧的伸出手臂,勾住陆锦年的脖子,“你可别冤枉人啊!明明顾问费,每天晚上都支付过的……”
  ------题外话------
  今天就这些,作者君卡文卡得要死了~
  ☆、第107章 考验
  次日上午,傅惊寒便用专机,将老爷子送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大群儿孙们,再加上两位老大夫说和两个四十多年的中年护士,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就杀到了东林省,跟当初雷老爷子重病那会,完全是天壤之别了。
  单单从这一点上,夏翎就不得不高看傅家一眼。
  老爷子为国鞠躬尽瘁一辈子,也就靠着死工资和津贴过活罢了,能有什么遗产,值得这么多儿孙们惦记的?可即便是知道老爷子两袖清风、家无恒产,儿孙们还是一窝蜂的跑过来伺候老爷子……这就足见傅家的人品和教养了。
  家族和睦、儿孙孝顺,人老了,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一大家子都跑过来争着照顾傅老,可也不能这么多人全都陪在这里,别的不说,傅惊寒的庄园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啊。
  最后决定各房出留个人,其他的改回研究所的回研究所,该去科学院的去科学院,每房留一个陪着,还有护士们照顾着,每天晚上打通电话来问候一下,就行了。
  傅家人来的第二天,夏翎夫妻俩受到傅惊寒的邀请,过来探望老爷子,顺便看看老爷子的身子状况。
  傅惊寒对于夏翎的到来,自然也是万分感激的,不管怎么说,关于用灵药这件事,夏翎和陆锦年终归更加有经验一些,便厚颜请求两人暂居在自己的庄园里,好歹等老爷子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两人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夏翎和陆锦年两人,傅家全家上下同样无比感激,一大群笨嘴拙舌的科研人员们,为了表示感激和善意,各种名片、联络方式的,给夏翎塞了一大把,傅惊寒的父亲更是拍着胸脯表示,以后只要是技术、科技方面的难题,他们傅家全都包了!
  夏翎被这群傅家死宅们的笨拙而坦诚的表现,搞得哭笑不得,暗暗戳了戳陆锦年,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傅家人都这么好说话,性格可爱,背景又够硬,我还不如嫁傅惊寒呢!他的长辈和同辈们,可比你那四个姐姐好应付多了。”
  陆锦年满脸黑线,“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老爷是的身体,是长期待在实验室,接触各类有害物质、辐射而造成的影响,早年还能仗着身强体壮硬扛过去,现在年纪大了,各种并发症就一起上来了,跟邵姓青年的状况比起来,倒是轻了不少,只是需要漫长时间的调养。
  服用过混合汁液一周后,老爷子的精神倒是渐渐好了起来,陆锦年作为半个医生,亲自帮老头做了份检查,从卧室里出来,这才冲着望眼欲穿的几个傅家人道,“老爷子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命是保住了,再喝五天,巩固一下,就不用再服用了,以后用米粥、鱼汤、蔬菜以及药膳之类的,慢慢调养……另外,你们家属也得做好心理准备,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又是沉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以后身体肯定没有那么硬朗,得多休息,而且,对寿数也肯定会有很大影响的。”
  言下之意,即便是这次救活了,老爷子也肯定活不长。
  傅家长子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明白的……麻烦两位了。”
  “太客气了。”陆锦年彬彬有礼的颔首致意,“以后我们夫妻二人,说不准还得麻烦您呢。”
  夏翎同样唇角带笑,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傅惊寒,“这样吧,傅教授,明儿一早,你派个人去一趟桃溪那边,上我那取点米、鱼、肉、果蔬之类的,另外,我家里还有点窖藏陈年的甘木叶子茶,再给你拿一些,给老爷子补身体的吧,也算是我和锦年的一点心意。”
  傅家长子倒挺不好意思,赶紧摆手,“不用了,小夏啊,老爷子这什么都有,他享受国家津贴、特殊待遇,什么好东西没见……”
  “那我就不客气了。”傅惊寒直接打断了自家亲爹的推脱,暗暗瞟了一眼自家亲爹,压低声音提醒道,“爸,好歹这也是人家夏翎的心意,我们就别推脱了,再说了,她对这个药更加有经验一些,知道吃什么更加有助于老爷子恢复健康,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爷爷那还有点母树大红袍……”
  傅惊寒说得相当隐晦,他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夏翎那的好东西,比上面特供还好,有钱都买不着吧?这种东西,只能算做人情,现在把爷爷珍藏的母树大红袍送出去点,虽然比不得地方对方的价值高昂,但有来有往,也就相当于两边当朋友走动了,总比欠着人情要强。
  不得不说,傅惊寒不愧是傅家长孙,未来的傅家当家人,跟他那些科研狂人的叔伯婶娘们比起来,在为人处世上,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后者彻彻底底的不通世故,前者通透机敏、圆滑方正,让人如沐春风。
  就在两边化干戈为玉帛时,身处夏家的韩齐,丝毫没有意识到,本属于自己这边的一座大靠山,反而被对方笼络了过去,此时此刻的他,全部心神已经被眼前的夏老爷子所占据……
  夏家别墅里,韩齐神态恭顺、眼神阴翳的站在夏老爷子的书房办公桌前,聆听训诫。
  “小四啊,你来我们夏家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也应该适应了豪门里的生活吧?”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享受着身后两个身材丰满、金发碧眼美人的殷勤侍候。
  韩齐暗暗瞟了一眼两个风情万种的大洋马,又注意到桌子上用于助兴的回春醉,心里暗暗感叹:老爷子年纪越大,也越发不着调了。
  只是暗暗瞟了一眼,韩齐便重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身后那两个女人,生怕引起了老爷子的误会。
  “多亏了爷爷的照顾和悉心教导,孙儿铭感五内。”韩齐谨慎的如是道。
  老爷子满意而笑,故作和蔼慈爱般的道,“你是个好孩子,打从我把你带回夏家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打从你回到夏家,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除了在你母亲的事情上几次三番的出了岔子之外,其他交给你的工作,你都能完成得很圆满……但从这一点上来讲,我很欣慰,你没有辜负我夏家之名。”
  韩齐微微翘起唇角,显然对老头子的赞许和肯定,极为满意。
  “鉴于你的出色优异表现,我决定给你设个考验。”老爷子一脸用心良苦的模样,眼神沉重而期待的看向韩齐,“小四啊,可千万别让爷爷失望,只要你能通过这次的考验,那么……”
  话说了半截,戛然而止。
  老爷子点了点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推到韩齐面前。
  韩齐不解,翻开了文件的第一页,暗暗倒吸了口凉气……
  这份文件,是一份由老爷子亲笔签名过的人事聘用书,上面姓名一栏空着的,但职位一栏上面,分明写着冬夏集团总裁!
  一旦真的得到了这个岗位,冬夏集团尽数落入他韩齐的手上,哪怕股权依旧攥在老头子的手心里,但作为冬夏集团的“大管家”、实际掌舵人,掌握着集团走向和人事任免,他完全可以将老爷子完全架空、当成傀儡,将冬夏集团变成他韩齐所有!
  听出韩齐呼吸间的急促,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夏老爷子,慈眉善目间,浮现出一丝残忍而阴冷的微笑,仿佛如地狱佛陀般,莫名的让人心生亲近,而又脊背生寒。
  “小齐,作为我们夏家做出色的儿孙,你——有勇气接受这个考验吗?”老爷子肃然问道。
  “——当然!”
  韩齐果断应声,一脸志在必得的扬声道,“爷爷,作为夏家的儿孙,我愿意为家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即使是再危险的考验,我也无所畏惧,我会向您证明,即便我回到夏家的时间尚短,但我必定是家族儿孙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我可以承担起家族给予我的任何责任和重担!”
  老爷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你这孩子,就是实诚,还是先听完我给你的考验,然后再说吧……毕竟,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话,我也不强求,反正我们夏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总有可以做到这件事情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爷爷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对你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老爷子不这么说还好,现在这样说出来,反而让韩齐心里一个咯噔,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哪怕是再困难的事情,也必须做到,不然的话,就冲老爷子这套说辞……恐怕他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所谓的考验,其实就是命令罢了,根本容不得韩齐有丝毫的拒绝。
  夏家可从来都没有选择题,只有必答题。
  韩齐不可置否般的扯了扯嘴角,静静地凝望向夏老爷子。
  就冲夏老爷子抛出来的这个诱饵,韩齐也不会拒绝这次的“考验”。
  夏老果然哈哈大笑起来,肯定的点头道,“果然是血气方刚、豪气冲天的年纪啊,既然你这么诚恳的要求,那老头子我就成全你!”
  好么,一眨眼,明明是他老头子强人所难,现在倒成了韩齐自己强求来的机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不外乎如此了。
  老爷子沉吟片刻,随即做出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继续道,“这样吧,我也就直说了,小四啊,你和你四叔的关系怎么样?”
  夏四爷?
  韩齐心中暗暗生疑,警惕而谨慎的选择措辞,慢吞吞的反问道,“爷爷,你说呢?当初四叔不愿意让我回夏家,污蔑我和他女儿夏伊有染,想让我以外姓人的名义,娶她的女儿……我跟夏伊可是堂兄妹!这不是乱来吗?这事后,四叔就对我一直都没有好脸色,而且,随着爷爷您对我的重视,四叔似乎很火大,多次对我……”
  余下的话,韩齐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脸求助般的看向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再度重重叹息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四叔已经走上邪路了……”
  韩齐挑眉不语,等待着夏老爷子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不出所料,夏老爷子紧跟着红了眼圈,一脸绝望的看向韩齐,“小齐,你四叔他、他……为了这份家产,居然勾结起了外人,将我们夏家的财产转移到了国外,准备抛下这么一大家子人,抛下我这个老父亲,把家里的钱席卷一空,计划着自己带着妻儿出国过好日子去了,留下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喝西北风吗?!我怎么会有这么丧尽天良、忤逆不孝的儿子啊?”
  说着,夏老爷子潸然泪下,一副被不孝儿子伤透了心的模样。
  对面的韩齐,听了这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骤变,——夏四爷这是见势不妙,准备带着妻儿摆脱这趟浑水,偷跑出国?
  果然不愧是最受宠爱的夏家幺子,要真没点脑子、没点本事的,也不可能在两个哥哥和老爷子之间左右逢源,在夏家继承人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
  要论起这个家里最了解夏老爷子的人,除了当年的夏灵之外,也就是夏四爷这个幺子了。
  之前,三兄弟暗害老爷子不成,大哥反水,将老爷子又救醒了……打从老爷子清醒的那天起,夏四爷就已经做好了潜逃出国的准备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家老爹了,老头哪里是容得下儿子们背叛的人?别看现在是抬起了长房和新认的三房,又将二房和四房圈禁在家,撤销了他们的一切职务,禁止他们出门交际,貌似已经做出了惩罚……
  老爷子的惩罚,什么时候这么轻描淡写了?
  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之类的鬼话了,那骗骗别人还成,夏老爷子天生就没长那颗心!
  之所以只是圈禁他们,而并非直接弄死,一则是太过打眼,怕引起上面注意,二则是防备着夏翎趁机下黑手,拿这事做文章。
  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老爷子病危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尤其是如今又抬起了韩齐跟长房打擂……
  警觉的夏四爷,已经察觉到了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
  ——老爷子准备要对他们下手了!
  现在不逃跑,更待何时?
  难道还等老头反过来弄死他们吗?
  可惜的是,夏四爷倒是足够警觉了,可惜他摊上了一个猪队友的女儿——夏伊。
  父母商量着偷偷变卖家产、搜集资金,准备带着儿女们出国逃命的时候,碰巧被夏伊听到了,自作聪明的夏伊也大张旗鼓的将自己的账户全部提现,首饰之类的也全都卖了出去……
  夏四爷夫妻,走的是黑市秘密渠道,为了不泄露风声,他们宁肯把价格压缩到十分之一的程度,生怕被夏老爷子察觉到了风声;
  可夏伊才多大啊?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她骨子里的狂妄和傲气,可是半点没打折扣,哪里受得了自己的东西,被几个二道贩子压价到那种地步?那不是往她这个堂堂豪门千金的脸上扇耳光吗?
  夏四爷夫妻俩拼死拼活、付出无数代价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这么被夏伊抖落了出来,还传到了夏老爷子的耳朵里……
  所以说,摊上夏伊这种女儿,夏四爷就应该掐死她!
  至于说夏四爷将夏家的钱卷走了……
  呵呵,夏家的钱,不都在老头子的手心里攥着吗?一家子被圈禁在住处的四房,要偷偷收拢资金、躲避老爷子的耳目和见识,暗暗变卖小家的资产,已经够艰难的了,怎么能卷走被老爷子看得死死的家族资产?
  韩齐迅速在脑海里将整件事情过了一遍,抿了抿嘴唇,故作义愤填膺的握拳怒道,“四叔怎么可以这样?简直太过分了!他这样做,置我们夏家于何地?这不是故意让爷爷你伤心吗?”
  老爷子含泪点头,期待的看向韩齐。
  韩齐暗骂一声“老东西”,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怒道,“爷爷,您赶紧把四叔叫过来,狠狠骂他一顿,把他骂醒吧!他怎么能抛下全家呢?”
  ——小畜生跟我装糊涂?!
  夏老爷子心里同样暗骂了一声,顿时沉下脸色,面露不愉,倨傲的抬着下巴,眼神阴冷中夹杂着几分威胁,不咸不淡的反问道,“小齐啊……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对吗?”
  韩齐心底升起一股子莫名的寒意,故意用手揉了揉喉咙的位置,“爷爷,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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