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曲子乱了
裴子推坐在一旁附和似的点点头，“爹爹的琴艺何止是好，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天人之境，便是京中技艺最好的琴师弦听公子都比不上！”
弦听公子是京中飞仙楼的琴师，尚未出名时常在台上给寻欢的客人们弹琴助兴，后来因一支《摄魂曲》而名震京城。
听说凡是听过这首曲子的人皆会被弦听公子夺走心魄，待曲子停下之后，灵魂归窍，可是在这期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概都不记得了。
朝廷觉得《摄魂曲》的威力实在太大，便将此曲封杀，曲谱也给毁了。
但弦听公子却一曲得名，身价跟着水涨船高，飞仙楼的楼主便不让他出来弹曲卖艺了，凡是想听他奏曲的客人，需得交够白银一千两，才可入房听弦听公子弹上一曲。
裴寂六年前刚进京的时候，弦听公子的《摄魂曲》还没出来，不过沈念安曾偶然间听过他的曲子，虽然精湛，但是和裴寂比起来，还是逊了一筹。
不过元宵只是个孩子，他懂事的时候，弦听公子早就出名了，他哪来的钱去听人弹曲，而且还是飞仙楼那种烟花之地？
“元宵，谁带你去的飞仙楼？”
裴子推下意识地看裴寂一眼，然后摇头，“没人带我去啊！”
沈念安却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那你怎么会听过弦听公子的琴声？”
裴子推的眼珠子转得飞快，“那是因为弦听公子曾去国子监给我们上过音律课，当时张祭酒还发了好大的火呢！他说弦听公子栖身烟花之地，却堂而皇之地进出国子监，分明就是要将我们引入歧途！”
沈念安摸着下巴问：“既然张祭酒不喜欢他，那他又是如何进去国子监的？”
“是我让他去的。”
裴寂淡淡接过她的话，嘴上却没解释那么多。
“过来把我刚刚的曲子弹一遍。”
沈念安的小脸瞬间耷拉下来。
“裴寂，我又不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奇才，哪可能听一遍就会了嘛！再说你的琴艺比弦听公子还好呢，可见你这琴艺有多高超，如今只剩十天便要比试了，我肯定是学不会的，我学一支简单的曲子行不行？”
裴寂微微敛眸，“过来，我教你。”
沈念安实在是怕了他这副神色，好像下一瞬就要吃了她似的。
裴寂做事向来追求尽善尽美，所有事情都要做到完美无缺才能让他满意，他自己如此也就算了，还要求身边人也这样，所以比起其他府里的下人，在定安王府做事的人可谓相当艰难，毕竟稍有不如意便会被裴寂骂。
沈念安抬头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下那把名琴，乖乖挪着屁股过去。
她原本是想坐在裴寂身侧的，哪想他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他身前，双手缓缓抚上琴弦。
裴子推见状，眼角一抽，极有眼力见地起身离开了。
偌大一个院子转眼只剩下裴寂和沈念安。
沈念安一直低着头，只要和裴寂挨太近，她的心就会像小鹿乱撞似的砰砰直跳，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正出神间，裴寂的声音又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把你的手放在我手上。”
沈念安有些茫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照他的话做事。
细长雪白的手指刚覆到他手背上，便见他突然开始弹动琴弦，熟悉又陌生的曲调自他手下缓缓流出。
沈念安呆呆看着，眼神有些木讷，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修长的指尖轻挑琴弦，指速飞快，而她所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手，乍一看，就好像那悦耳动人的曲子是从她手中流淌出来的一样。
她从来没有摸过琴，母亲也从未让她学过这个，在母亲看来，琴不过是女子用来取悦男人的物什，略显轻浮。
她以前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娘错了。
琴声可以传情达意，亦可陶冶人的情操，不是只能用来附庸风雅的。
沈念安完全沉浸在这动人的乐曲之中，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身心也不知何时彻底放松下来，让身后的裴寂明显感觉到她的改变。
她就像一只慵懒惬意的小猫一样坐在他身前，身上淡淡的莲花香不断撩拨着他，放在他手背上的纤纤玉指虽然在极克制的收着力道，可还是会时不时地随着他的抚动而轻弹两下。
裴寂知道她是在下意识地学习他的指法和动作，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有多磨人。
他的眉眼含了笑，垂下头，菲薄的唇瓣离她的脸颊格外近，垂在她鬓边的一缕青丝随风飘起，微微拂过他的侧脸，带来些许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俯唇汲取了一口芬芳。
沈念安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
裴寂启唇淡笑，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她耳畔。
“不要动，不然琴声就乱了。”
沈念安被他弄得浑身酥痒，却又不想断了这曲子，只得咬唇忍住。
裴寂见她如此乖巧听话，眉眼中的目光愈发宠溺，薄唇更是肆无忌惮地不安分起来。
沈念安实在是受不住，他每吻一下，她的身子就会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只得出声提醒他。
“裴、裴寂……”
“嗯？”他轻轻回应，尾音上扬，说不出的慵懒撩人。
沈念安红着脸说：“裴寂，这曲子……乱了呀……”
“现在才听出来？”裴寂笑得有些肆意，“这曲子早就乱了，因为我的心乱了。”
话音落罢，他索性将琴推到一边，两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沈念安有些心疼那把名琴，传闻已经在世上销声匿迹的好琴啊，在他手里怎么就跟一件没用的物什一样。
但比起琴，她还是更心疼自己，好好的学个琴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日过后，沈念安直接跟裴寂约法三章，若是日后再在学琴时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原本她是想找个琴师来教的，只是弦听公子名震上京，裴寂的技艺比他还高了一筹，所以满京城是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能胜过弦听公子的人了。
好在裴寂也算识趣，之后十日再教琴时，倒是安安分分的没再对沈念安做什么。
勤学苦练十天后，比试的日子终于到了，沈念安也总算是结束了被裴寂逼着弹琴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