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哀声大哭
御药房有专门负责给宫中贵人们熬药的小太监，毕竟熬药也是个技术活，各宫宫女们连自家主子都伺候不过来，哪还有闲工夫煎药。
御药房的小太监们把药熬好之后会送至各宫，不过往国师殿送药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毕竟国师大人进宫这几年鲜少生过病，之前偶得了一次风寒，也没有惊动多少人，甚至连他的药都是直接由国师殿的人熬的。
不过这回的药却不是送给国师的。
给沈念安煎药的小太监叫顺子，因懂些药理，所以一进宫就被安排到御药房做事了，平日的活计也算清闲。
以前沈念安还在国师殿做事的时候，顺子倒也见过她，印象中是个活泼康健的姑娘，这突然间怎么久病不见好了呢？
“院判大人，那沈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喝了两日药都不见好转，该不会是、是要不行了吧？”
一旁正在研究药方的吴院判听见这话，当即板起脸打了他一巴掌。
“胡说什么！我警告你，最好学着谨言慎行些，若是那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整个御药房的人都得给她陪葬，明白没有！”
顺子见吴院判突然发火，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捂着脸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院判大人放心，小的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吴院判见他还算乖觉，默叹一气，摆摆手让他继续磨药去了。
其实吴院判也不是个恃强凌弱的性子，虽是太医院院判，但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难下人。
只是如今实在是被国师大人逼迫得有些心烦意乱，这才忍不住失了态。
那位沈姑娘患得是心病，她自己想不开，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啊。
他已经换过一回药方了，这次若还不见效，国师大人怕真能把他这个太医院院判给撤了。
顺子磨药的时候时不时的听见吴院判坐在那儿唉声叹气，心里也愁闷到不行。
看这样子，他们御药房这回是真遇上大麻烦了。
磨完药后，顺子见天色不早了，便抻着懒腰打算回房休息。
谁知方走进竹林附近，一道黑影突然从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瞬，他整个人突然僵在那儿不动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吴院判将新写好的药方叠好放在桌子上，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见顺子去而复返，面上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又回来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顺子讨好似的笑道：“院判大人还没走，小的哪敢睡啊。”
吴院判听着他说话的语气，莫名觉得和他平时的性子不太一样，这小子向来是个偷奸耍滑的，若碰上什么苦差事，跑得比谁都快。
若不是见他还算机灵，吴院判早就把他赶出御药房了。
更别说他这会儿还有闲情来关心他走没走了。
不过吴院判也没细想那么多，只当顺子大晚上抽疯，拧着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就要走了，你既然没事，就把这儿收拾收拾再回去吧。”
顺子赶忙应声，“是，院判大人慢走！”
吴院判神色淡淡地瞥他一眼，随后背起药箱离开了。
顺子关上门，走到吴院判方才坐过的椅子前看了又看，倏尔从一本医书中抽出一张纸来。
那纸上写的是医方，他只粗略地看了一眼，目中露出几分不屑，随后拿起毛笔在方子上改了几个字。
……
翌日一早，吴院判神色疲惫地来到御药房，左右看看就是没瞧见顺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忙叫来一个小太监询问。
“顺子呢？大早上是不是又偷懒没起来，还赶着去国师殿那边送药呢，若是晚了，国师大人怪罪下来，到时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太监却皱眉道：“院判大人，顺子哥一大早就起床了啊，他、他不在房内。”
“不在？”
吴院判闻言，心里更觉奇怪，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那小子八成是又跑哪儿偷玩去了，等他回来之后，看他怎么收拾他！
吴院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后抽出自己昨夜夹在书里的方子递给那小太监。
“你按照这方子上的剂量熬药，熬好之后送去国师殿。”
那小太监闻言，忙不迭地点点头，接过方子就忙着抓药去了。
张嬷嬷收到药的时候，已是辰时三刻，比前两日晚了一会儿，不过想着御药房那边可能有事耽搁了，她倒也没怪罪那小太监。
岂料沈念安喝完药后，突然说自己困了。
张嬷嬷心里顿觉奇怪。
“这才刚起，怎么就困了，莫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念安，这样下去可不行，我看还是再找吴院判来瞧瞧吧。”
沈念安头脑昏沉地摆摆手。
“不碍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嬷嬷，您先出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张嬷嬷闻言，想到她这几日病得难受，夜里几乎就没有睡好的时候，便以为她是真犯困了，一时间就放宽心出去了。
临近正午时分，连淮翊处理完正事过来看沈念安，见张嬷嬷在屋外候着，微不觉察地皱了下眉。
“我不是吩咐过让你在屋里贴身伺候？”
张嬷嬷生怕他会怪罪，忙颔首解释道：“姑娘今早喝过药后说困了，想休息，不让老奴在里面打扰她。”
连淮翊闻言，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她睡了多久？”
张嬷嬷仔细想想，旋即默默伸出两根手指头。
“近两个时辰了。”
男人听罢，拧着眉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张嬷嬷听着这动静，生怕他会吵醒沈念安，只是碍于身份，又实在不好开口，心里惴惴不安地跟着走了进去。
连淮翊阔步行至床前，见沈念安依旧闭着眼，半点都没被他吵醒的样子，整个人安静得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呼吸声，他突然不安起来。
“念安，醒醒。”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见她没有反应，便伸手推了一下。
岂料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身子，整个人愕然一震，随后仓惶大叫起来。
“太医，快去宣太医！”
连淮翊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过，他两手颤抖着托住沈念安的身子，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地叫着她的名字，企图她能给自己一丝回应，可是没有，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她僵硬的手指。
张嬷嬷也吓坏了，见沈念安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无论怎么叫她就是不应声，突然抑制不住地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