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豁出去了
南宫钰嘴角只是苦笑，并未过多地解释什么。
如今他只要确认裴寂说的话是真的就足够了，其他的根本没那么重要，他也不需要母妃明白什么。
“呵，父皇他骗了我们，他骗得我们好惨！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只有大哥才是我应该除掉的目标，父皇从未教过我们要兄友弟恭，他教会我们的只有掠夺和残忍，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费尽全部心力去争去抢，哪怕对手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心软！
可结果呢，原来我和大哥一样，都只是父皇眼中的工具罢了，他由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真正目的却是要给那个流落在外的野种让位！”
荣贵妃心里固然也生气，但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眼见他的言辞越来越激动，她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钰儿，你别这样，不管你父皇是否真的在意那个私生子，眼下的形势对咱们母子来说终究还是有利的，朝中过半大臣都站在咱们这边，那野种即便想回来同你争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南宫钰闻言，嗤嗤笑出声来。
“母妃，您真的太天真了，如果那野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平民百姓，我自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他偏偏不是！
他是燕北国师，年纪轻轻便把持了燕北朝政，此事足以看出此人的野心和手段，甚至连裴寂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你以为等他回京之后，我还会有优势吗，就算我有朝中大臣的拥护又有什么用，那些人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群废物！”
荣贵妃自是听说过那位燕北国师的本事的，只是那人太过神秘，她先前也是听宫人随口说过几句罢了。
当时听完也只是启唇一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谁曾想那人竟是皇上的儿子！
如今看钰儿对那人满心忌惮的样子，想也知道那不是个好对付的，方才确实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如若连定安王都不是那人的对手，那京中便再无人可以与之相抗衡了，到时钰儿又当如何，难道真要把近在咫尺的皇位拱手让给那个野种吗？
不，她不甘心！
她熬了这么多年，与皇后也斗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把钰儿送上皇位，眼看就要成功了，她决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可他们现在又能做什么，想办法把那个人秘密除掉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荣贵妃压下去了，连定安王都做不到的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成功，更何况他们连那个人现在究竟在哪儿都不清楚。
荣贵妃越想越心急，心里完全没了主意。
她虽然在后宫如鱼得水，但前朝之事远远比后宫这些心机算计复杂百倍，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所以他们绝不能妄下定论。
南宫钰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晦暗的眸子闪闪烁烁，蓦然抿紧薄唇抓住了她的手。
“母妃，与其等着那个贱种回来跟我抢，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荣贵妃闻言一震，似明白了他的意图，抖一激灵甩开他的手。
“不行，母妃决不允许你这样做，那可是你父皇！”
“父皇？呵，那母妃倒是问问他，这些年他有把我当做他的儿子吗？
之前汪家坐大，他为了压制汪家才对咱们母子好，他表面上宠你，实则却是要逼着你与皇后斗，他为了打压大哥，又不惜在暗中扶持我，我们皆不过是他手里的工具罢了！”
南宫钰讥笑着，眉眼中充斥着怨恨与凉薄。
“母妃，别傻了，父皇从来都没在意过我们，如若他当真疼爱儿臣，早在大哥死后，他便立下诏书将皇位传给我了，岂会到现在都无声无息？他摆明了是要拿我当那个野种的垫脚石，你让儿臣怎能甘心！”
荣贵妃被他说得心中一痛，难以自制地抱住他的头低声啜泣起来。
“是母妃糊涂了，母妃明明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可母妃还是天真的幻想着你父皇心里或许是有我们的，可是、可是那种大逆不道之事，我们真的不能做啊……”
南宫钰握住她的手腕凝声说道：“母妃，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能做的，既然父皇对我们无情无义，我们又何必在意他的性命，如今对父皇心软就是对我们的残忍，待到日后那个野种回京接位，难道您真要眼睁睁看着儿臣向那种人俯首称臣吗！”
荣贵妃当然不愿意，他们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岂能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钰儿说得对，皇上心中从来都没有他们母子的存在，他对他们只有利用罢了，只有她还天真的信守着什么夫妻情分，后宫佳丽三千人，每一个都是皇上的枕边妻，她又算得上什么！
人都是自私的，终其一生都是为了自己和所爱之人而活，钰儿比她的性命都重要，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钰儿失望！
思及此，荣贵妃银牙一咬，目光灼灼地抬眸看向南宫钰。
“好，钰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母妃都听你的！”
语调虽然认真，但她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冷汗，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这是钰儿第二次让她给皇上下药了，第一次请求她的时候，她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并未照做，因为她对皇上还存着感情，她实在下不去手。
而今知道了这个惊天大秘密之后，她绝不能再犹豫了，正如同钰儿说的，如今对皇上的心软便是对他们自己的残忍。
皇上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那个野种，而非她的钰儿，身为一个母亲，一旦被逼到了绝境，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为了钰儿，她豁出去了！
…………
谁都不知道母子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偷偷密谋了什么，外面风光正好，正是艳阳高照的好时节，而早已离开皇宫的裴寂彼时已经回到了王府。
桃儿和乳娘抱着小铃铛在院子里玩，几个月不见，小丫头长胖不少，模样似乎也变了，裴寂看见她的时候，眼前恍惚间仿佛出现了贺今朝的影子。
今朝和老师明明才走了几个月，可却好像已经离开他们好几年，他近些日子梦到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少，若不是身边还留着一个念想，他几乎快要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
时间终究是残酷的，原以为会一生一世都记着的恩师好友，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离他这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