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为了小裙子! 第26节

  他扭身向后方,问道:“这不是我家吗?你耍我啊?”
  “你家就不能是我家吗?”楚瀛理直气壮地反问,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开门,我要下去。”
  丁厌开锁让他下了车,后悔地想自己不该来的,这个人又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楚瀛:“你去停车吧,我去楼上等你。”
  他还吩咐起我来了。丁厌敢怒不敢言,思忖着要不带着那条手链跑路吧——可那样他不就白来了吗?
  电梯升至十六层,丁厌出门往右转,楚瀛正抱着那袋子面包食材站在他的家门前。
  我是不会让他进门的!丁厌暗暗发誓。他掏兜准备好那条手链,上前递给对方,说:“还你。我没带钥匙,进不去,咱们就这么着吧。”
  语毕,他的脸唰地胀得通红,他的公寓是密码锁……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撒谎,又丢脸了。
  “没关系,我带了。”楚瀛出其不意地把纸袋子推向他怀里。
  待他接稳了,楚瀛拿出一把钥匙,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他对门那户的房门。
  丁厌吃惊得嘴张成“o”型,两手一松——
  趁纸袋落地东西撒一地之前,楚瀛眼疾手快地托住了,游刃有余地用背抵开门扉,邀请道:“进去坐坐?”
  “你你你你……”丁厌嘴瓢了,短短一句话半天才说清,“你怎么会搬到我家对面啊!”
  楚瀛:“这里房价适中、交通便利、环境宜居,只准你住,不准我搬来?”
  “你这是……这是心理变态!”丁厌快急哭了,“你不能这样,你这、这么……你这样做,我只能卖房搬家了!”
  “我并不会一年四季都住在这里,所以你见到我的次数是有限的,”楚瀛等得没耐性了,催促道,“别在门口聊了,先进去,我给你泡茶。”
  更丢脸的事都做过,也不差这一件了。丁厌破罐破摔地踏入门内。
  ***
  楚瀛这套房子的户型比他家大,装修风格很……现代中又透着复古?丁厌对室内设计一窍不通,但连他也看得出这间屋子曾经过专业人士的精密规划和设计。
  家具摆放的方位和角度、灯光的明暗、地毯与墙纸的图案配色、沙发皮料的质感,连书柜的长宽高也是根据书籍的数量和尺寸定制。
  最值得一提是,刚装好的新房,竟全无甲醛油漆的刺鼻气味,可能用的是什么他闻所未闻的高端进口材料。
  楚瀛似乎偏好单一色彩,需要用到的布艺清一色是泛黄的米白,所以房子显得敞亮、洁净,较空的地方摆上了生机盎然的绿植。
  非要挑刺的话,是缺少生活气息,像样板间或拍片场地,独独不像家。
  丁厌没坐下,他一秒不想多呆。于是当楚瀛在厨房收拣食材和冲泡茶水的间隙,他把手链放到茶几的显眼处,踮着步子开溜。
  “我们可是未来的邻居,你不考虑和我搞好关系吗?”楚瀛端着两杯白雾腾腾的红茶,从容淡定地凝望着他。
  “我前天想跟你搞好关系来着,是你自己拒绝了。”丁厌发牢骚道。
  “你那叫做赌气。”楚瀛放下茶杯,拎起那串手链,丢进了空无一物的垃圾桶。
  “你干什么!?”丁厌冲来弯腰捡起它,“你怎么跟钱有仇呢?这就算你不要了,也不能糟蹋东西啊。”
  “是你在糟蹋它。”楚瀛眼神漠然,话里话外却透着矜傲,“你明知道我不在乎,却一定要交给我处理它。那结果只能是这样了。”
  这是钱啊……没有乞丐能眼睁睁看着剩饭剩菜被白白倒掉,就像没有任何一个穷人能够忍受有人在自己面前烧钱。
  这何止是挥霍无度,这是罪大恶极的浪费!
  丁厌指责对方道:“你又用这招!你答应过我,不能再做类似的事了……可你还是本性难移。”
  “是你要来找我的。”楚燙淉瀛说,“这次是你在强迫我收下它,而且我已经收下了。但你对我的处理方式不满,还决定把它收回去。”
  丁厌的脑细胞犹如被倾倒入一锅沸水,“砰砰砰”逐一炸裂,他大脑一片空白,“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
  “你这是诡辩、狡辩,是强词夺理!”丁厌不甘心让对方逞了口舌之欲,争辩道,“你送我的时候,还骗我说它是地摊货不值钱呢。”
  “以我的消费水准来说,它就是不值钱的地摊货。”楚瀛无奈道。
  “那你送我你眼里的地摊货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值钱吗?我只配得上地摊货吗?我是你随手砸点小钱就会主动爬你床的下三滥货色吗?你总是欺负人,我开那么久的车来还你东西,你还说混账话气我……你、你……”丁厌哽咽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楚瀛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说:“好,全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什么都做的不对。你能不要哭了吗?”
  “我、我其实……没有、没有这么爱哭的……”丁厌抽纸巾擦拭泪珠,情绪上收住了,生理反应却还留有惯性,一讲话就抽泣,“是你害的,这全是你害的……”
  楚瀛站到他身前,手掌托起他的下颌,拇指抿去他颊边失禁的泪水,轻轻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圈到自己怀中。
  “别哭了。”楚瀛的语气如同哄小孩,“我没有想和你吵架,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
  丁厌在对方炙热的怀抱里,泪如泉涌。楚瀛的手劲大,不是他能轻易挣开的力度,所以他干脆展开胳膊环住那段比他想象中要细,但非常坚韧有力的腰身;出于报复心理,他下狠手挠了挠,坏心眼地企盼对方出丑。
  然而楚瀛并不怕痒,身形巍然不动。
  从上方传来轻浅的笑声,丁厌仰头,与那双深幽的眼眸相视,只听楚瀛笑着说:“这个部位,是不能随便上手乱摸的。”
  丁厌若有所思地往下一瞥,忙不迭地撒手,往沙发里侧躲去。委屈又气忿地叫道:“不准对我耍流氓!”
  第27章 连衣裙27
  丁茵到美容院做新美甲, 她对彩妆护肤兴味索然,唯独喜欢做美甲,每15天就要换一次。
  丁厌和她叙述完自己去找楚瀛的前因后果, 她沉吟不语,半晌才道:“听你的表述, 姐姐觉得, 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直。”
  “我真的很直!我还是挺后悔那天喝多了亲他的……想想和男人那什么, 鸡皮疙瘩冒一身。”丁厌说。
  “好吧,就算你生理上跨不过这道坎, 但你通过行为反映出的心理,就是你没有非常讨厌这个男生。”
  谁能发自内心地讨厌一个有钱、脸好、还聪明的提款机啊……
  “我也只是会被利欲熏心的凡人呐。”丁厌自嘲道, “前天和你聊完我也想了好多, 露水情缘和谈恋爱不同, 谈恋爱又和结婚不同。如果一个人能对我那么好, 又真诚可靠,那试一试也行……可是他太聪明了!心机深沉!真在一起的话,我怕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丁茵:“为什么呢?他也没有玩弄你吧,只是操控感比较强;但结合他的家世背景,养成这种个性也不算反常。你这个笨脑瓜,有个人替你出主意安顿好你的一切, 不是该很开心吗?”
  “谁会想要被人操控生活啊……我是笨脑瓜,不是没脑瓜。我说不好, 我就是不上不下的……”丁厌捂着心口道, “经常会想起他, 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打乱我的生活。拒绝也拒绝不了, 他都搬到我家对面了……以后怕不是要天天见面, 他就像病毒入侵了我的大脑, 用金钱一步步腐蚀我。”
  丁茵在紫外线灯照完五根纤纤玉指,再按美甲师的要求把手放到软垫上,说:“姐姐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你冷静。首先呢,你们的关系无论如何发展,最多也只到谈恋爱为止了。”
  “如果你是个女孩,姐姐一定倾囊相授教你怎么驯服男人;但很遗憾,你是个男孩。年纪轻轻就能实现经济自由的人,出身阶级是和我们不同的,看待问题的思维方式也有天壤之别;如果像你说的,这个男生是等着继承家业的公子哥、大少爷,那他将来必定要娶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太太,即便是不那么独立的娇妻,也得是能为他生儿育女的。”
  “除非……追你的这个男生,他真的很特别很特别,不受任何规则约束,否则到了该收心的岁数,他仍然要继承父辈的传统;结婚生子,绵延香火。当然了,富人想得到一个拥有自己血统的孩子,从不是难事,未必得结婚。但姐姐还是不建议你对有钱男人抱有幻想,他们可是很精明的。”
  丁厌:“拜托啦姐姐……你把我当情窦初开的傻白甜了吗?我当然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了,我这不是正处在进退维谷的边缘吗。”
  “我是想说,反正你们只是谈谈恋爱,为什么还要顾虑重重呢?不合适就分手好了。爱情是需要义无反顾的,思前想后、踟蹰不前,那什么都得不到。”丁茵揶揄地问,“还是你也不想和他恋爱,只是出于受益者的角度,抗拒不了他提供的诱惑?”
  “啊……”丁厌被戳穿了心思,羞赧地回避视线。
  丁茵不顾形象地笑得前俯后仰,然后恢复仪态说:“也能理解。被优秀的人倾慕、热烈追求,不管换做是谁,都会飘飘然。至少你姐我到现在,也没能战胜我的虚荣心。”
  丁厌看她抿了抿嘴唇,乖巧地捧起奶茶,将吸管喂到她嘴边。
  丁茵每个月会奖励自己一杯奶茶,甜味在嘴里扩散开,身心愉悦,她继续道:“那你就不要有愧疚之情了,丢掉你的良心,使劲捞他好了;毕竟他多的是钱,又乐意给你花。”
  丁厌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蹙眉道:“哪儿有你这样的姐姐啊,教弟弟吃软饭,还是吃男人的软饭……再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答应陪睡都被拒绝了,还不知道他在图谋什么……真掉进坑里我可就惨了。听说好多有钱人都有怪癖……”
  这天底下漂亮的女人男人多如牛毛,楚瀛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他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他会穿女装、扮女孩子。但楚瀛好这口的话,国外的更争奇斗艳啊。
  他堂姐虽然务实,但不少想法还是偏于浪漫化了。他对楚瀛从未抱有幻想,他只想搞明白对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是否能够付得起代价去交换。
  在昨天以前,丁厌尚且能说服自己,楚瀛是冲着喜欢他想追他;然而从昨天起,事情又再度升级了——楚瀛搬到了他对门,这不是单纯的有钱没处花可以解释的……这是偏执狂才干得出的事……
  “原来你是害怕这个,”丁茵豁然开朗道,“那你直接问他好了。”
  “他连买了房子都没告诉我,怎么可能对我剖白心迹……他就爱玩这套,把人整的云里雾里,惊喜又惊恐,他就享受了开心了。”
  “这样么?”丁茵道,“不如你略施小计,测试他会不会现原形好了。”
  丁厌竖起耳朵,“什么小计?”
  丁茵:“给我半天时间想想,晚上再跟你讨论。”
  ***
  圣诞节后再有十来天便是春节。
  丁厌家里的习惯是在年前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团年饭,他堂姐夫也会来;之后姐姐和姐夫会带着外甥们回马来西亚去过节。
  一月初姐夫如期而至,给家里每个人都带来了礼物,听说他辞职了,还给他发了一笔丰厚的零花钱,并问他想不想去马来工作。
  丁厌说年后再考虑,但收到红包的那几句“谢谢姐夫”喊得很乖。
  他想想自个儿二十五六的人了,不仅给小辈发不起压岁钱,还倒拿姐姐姐夫的钱,也够丢人的。过完年还是接着买彩票吧。
  和他爸这边的亲戚聚完,又得和老妈那边的姨妈一家吃饭。他父母两边的老人都去世了,所以聚会只有两家人。大姨家没有小辈,显得冷清许多;他的精英表哥今年刚和女友领证,预计明年六月办婚礼。
  这顿饭他吃的可不爽,大姨和大姨父都是严肃刻板的人,对他没有骑驴找马而是无计划离职的事批评了他大半天,还就他找对象的问题讨论了两小时,一会儿给他指点迷津该找什么工作,一会儿教育他该选什么样的女孩结婚。
  丁厌听得头都大了,他私心觉得,他大姨和大姨父那是在他表哥身上找不到做父母的权威,拿他泄火来了。
  他表哥既是能人,也是狠人,初中就离家去外省的寄宿学校上学,高中用十多年来攒下的零用钱炒股赚了第一桶金,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跑去画室集训;以联考第一、高考六百多分的文化成绩入读了顶尖美院,学视觉传达设计。
  大三休学在家接外包赚钱,攒了30多万存款,并自学编程;大学一毕业就去美国读了计算机系,回国顺顺利利拿到大厂offer,不到三十岁已年薪过百万。
  相当于他大姨和大姨父在儿子的成才之路中参与度为零,平常遇到邻里邻居夸“还是你们家韩云有出息啊,怎么培养出的天才!”,他大姨和大姨夫都不好意思接话。要是他表哥当初不那么中二反叛,而是听父母的话去读土木工程,估计现在还不晓得在哪片工地画图纸。
  所以丁厌自认废柴绝非自轻自弃,和他强悍的哥哥姐姐们一比,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庸人,成绩永远低空飞过,没有擅长科目和才艺特长,双商都不高;而好看的脸蛋为他带来的实际收益也就是谈恋爱比旁人容易些,没能让他飞黄腾达节节高升。
  但人比人气死人,比方说他老妈在见过楚瀛后,再瞧见他表哥,那股艳羡劲儿已烟消云散,变成了拍着他表哥的肩说:“韩云要是再高点就好了,有个185什么,长的再像你妈一点,那这家里门槛都要被媒人踏平了。”
  他姨和他妈是吵吵闹闹的两姐妹,最爱互相攀比,前者冷哼道:“那韩云订婚前,来我家说媒的人也不少。生了个漂亮儿子给你嘚瑟的,你家丁厌卖相这么好,怎么连你那儿媳妇的影子我都没见着?”
  这可戳中了丁厌妈妈的痛点。回家的路上,丁厌被他妈连敲数下脑袋,训道:“你说你啊,脑子不聪明没你表哥会挣钱就算了,怎么女朋友也看不住呢!你要你这张小白脸何用啊!”
  “脑袋还不是给你们敲笨的!”丁厌气恼道,“我又不是他们家孩子,他们管这么多干嘛?你还跟着他们一块打压我,聪明小孩都是被夸大的,我是被你们骂大的,不笨才怪。”
  “那也是关心你才管你啊,外面的人怎么不管你?”
  气死他了。可终究是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日子,丁厌懒得和他们吵,自顾自地玩手机。
  突然间想到什么,他问:“爸爸妈妈,咱们今年还是在家里吃饭吗?”
  他妈:“不在家吃上哪儿吃?让你爸买条鱼回来清蒸,还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家里就咱们三个人,吃清淡简便点。”
  丁厌:“那我能叫我朋友来吗?他一个人在家没饭吃。”
  他妈来了兴趣,语调抑扬顿挫道:“哪个朋友?就前些天来过家里的那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
  “对,就他。”丁厌漫不经意道,“他家人都在国外嘛,在内地只有一个前嫂嫂,哪儿有跑去前任嫂嫂家里过年的。我想邀请他来我们家,也就添双筷子的事,您二老同意吗?”
  他妈:“同意啊,怎么不同意?叫你爸亮出拿手绝活,多烧两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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