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两人正说话,草中一阵悉邃,随着草叶上一滴露水滴落,突然,一条黑色的细长不明物体霎时间扭捏地蹿了出来,离许若华站着的那边更近。
  是蛇!南佑疏迅速反应过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女人没见过这些,没想到真的会有蛇,更没想到真能遇到。一下子紧着身子站在原地不动了,遇到这种凶恶的牲畜,好像越动越容易被当成追击的目标。
  蛇的移动速度很快,黑色吐出长长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看在几秒之间已经挪到了女人不足半米的地方,见女人挡住自己去路,发出可怖的哈哈身。
  女人身体更紧绷了,盯着蛇左扭右扭地向自己靠近。南佑疏来不及再想是不是惊扰了蛇而被当做攻击目标了,听到嘶嘶哈哈声的那一刻,她笃定这是蛇在威胁、恐吓猎物的声音。
  南佑疏顾不得自己,直接飞扑上去徒手捏住了蛇的七寸,蛇的皮肤冰凉,粘腻又恶心。她只想着不要让姐姐受到伤害,身体比脑子更先更自觉地行动了。
  许若华这边看到的画面就是,木棍掉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定睛一看,女孩已经俯倒在自己面前,用两只白净的手紧紧拿捏着黑蛇的七寸,不知是脸蹭到了些土,还是黑蛇身上有土,南佑疏有些狼狈。而黑蛇还在十分不甘心地挣扎,尾巴半垂在空中一下一下地蜷曲着。
  你小心!
  姐姐小心!
  两道声音在空旷的山里同时响起,两人被突发状况吓得不轻。而许若华没想到的是,南佑疏这么勇,能直接用手逮,而且还挺精准的,手劲也大,那蛇最粗的地方也有腕口粗细罢,任凭其挣扎,南佑疏脸上神色紧张,也有点犯恶心,手却没丝毫松动。
  疏疏! !小心,别让它反咬你!快把它扔许若华话音没落,南佑疏用石头将蛇给结果了,不知道是昏是死,但蛇不动了。
  许若华:?
  农村人其实讲迷信,都传说蛇、狐狸、黄鼠狼不易杀,说是什么大仙,南佑疏之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平时见到也没像今天这样狠戾,只是因为这条蛇威胁到了姐姐,一下不顾忌讳,下手重了。
  下手完后,不敢抬眼看姐姐。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姐姐看来,一定是粗鄙又可怕的。
  你没被咬吧
  啊~
  啊什么啊啊啊?我看看。
  没事的姐姐。
  许若华没靠太近,但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女孩的胳膊。确认真的没事后,两人都松了一大口气,许若华忍着洁癖,帮南佑疏掸了掸身上被蛇甩的土,眼神中有讶异,却没有真真地嫌弃。
  南佑疏怯生生地闪躲了一下,又被许若华拉回来,但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刚刚摸了蛇的手紧紧藏在背后,支支吾吾地说:姐姐我们早点下山吧,快了。越晚越危险,下次还是不要陪我来了。
  女人点点头,身后的女孩却没迈步。怎么了,我好像有事,刚刚扑太急,脚给扭着了。
  许若华闻声,急忙将南佑疏的裤腿一掀,袜子一拉,洁白无暇的小腿下的脚踝处,已经红肿发青了。女孩见了自己腿变成这样了,闭着眼当场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意想中的责备却没有到来,自己前胸忽地贴在了一个突然凑近的背上。
  姐姐要背她姐姐要背她! !南佑疏被吓得六神无主,身体僵直着不敢动,推拒了一声。前面的女人声音带点愠怒了:我比蛇还可怕知道你能保护我了,但姐姐也能保护你,别把我当废物,我好歹也是拍过很多耗费体力的戏的。
  不给女孩留时间反应,女孩的腿已经被一双纤细的手给抬起,脑袋瓜不得不全贴在了女人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手还是不敢弄脏许若华,只用手肘勾着姐姐的脖子。
  森林散发着泥土的腥气,夕阳光透过树的缝隙照射在两人身上,下山的这段路,南佑疏突然觉得满腔酸意中泛出了好多甜,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还好,下山只需要注意脚下不打滑就好了,许若华关心着女孩的伤,也心思顾自己累不累,将将在夕阳落去最后一丝影子之前,安全回到了车旁。
  第28章 理想与朝阳
  女孩十分过意不去,自己结果还是麻烦了姐姐,不但没保护好她,还成为了个拖累。
  这雨下得奇怪,雾蒙蒙的,开车上高速恐怕不安全。今晚要不先将就着住村里酒店旅馆什么的许若华皱着好看的眉眼,边揉肩膀,边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似乎想起什么,面色一僵:村子里有住的地方稍微好一点的那种酒店吗?
  正如许若华所料,女孩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没有连招待所都没有,以前有个20一晚的,后来老板被儿子接到外面去,就不开了,附近只有个公厕,没什么人来,应该还算干净
  两人的心如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雨一样,冰冰凉凉,不知所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南佑疏提议要不要在车里睡一晚养好精神,等雨停了马上走。许若华觉得不是不可行,今天开了那么久的车,爬上山,又背女孩下山,最重要是受了些惊吓,此时顿感疲惫。
  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自己车一锁,狗熊来了都掀不翻、砸不烂,安保性还是极佳的。主要是许若华的车,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从外面看里面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全片儿黑的。
  那今晚就睡车里,外面天快暗了,怕吗?
  姐姐,这是我家附近的地盘,我熟
  我多虑了。
  而且有姐姐在,我怎么会怕。
  女孩一如既往地乖顺嘴甜,还是被许若华无情地赶去拿矿泉水洗了洗手,又擦了酒精免洗洗手液。
  折腾完两人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今天两人都消耗太多体力和精神了,尤其南佑疏早上只喝了一杯奶,此时都做好饿一天的准备了。
  没想到许若华样样准备得周到,居然拿出了一大堆吃的喝的包括自热火锅,甚至还拿出了一个小医务箱。
  这,南佑疏之前怎么没发现姐姐的后备箱里有那么多东西,没等疑问问出口,女人撸起了自己的裤腿,似是自说自话:习惯了,有的时候被堵着或者有车跟车,要饶很久,经常很晚才能到目的地。药箱也是,有的时候人群簇拥,难免有点磕磕碰碰,尤其是黑粉,心理扭曲了的那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些东西就随车备着了,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脚,伸过来。
  南佑疏听了心疼得紧,原来做明星那么不容易。此前她还以为明星受万众喜欢和追捧,随意撩个头发都有人夸上天,一定是十分幸福轻松的,却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心酸。
  但自己此时心里的想法却愈来愈强烈,她想走一走许若华的老路,她姐姐所经历过的,自己也想跟在后面走一遭。女孩紧张地抿唇,声如清泉:姐姐,我想考传媒。
  什么?南佑疏感觉捏着自己脚踝的手腕劲突然大了些许,棉签也停在了空中。许若华不可置信地看向南佑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于是女孩再次复述了一遍:姐姐,我说,我想考传媒,以后当艺人。说完自己身上都起了层层薄汗。
  什么?!你不行!你小小年纪,知道娱乐圈水有多深吗?!我不允许。许若华当场拒绝,声音蕴着十分大的怒气,好像马上要爆发一样。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讲都不好听一点,是另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不乏勾心斗角抢资源,也不乏潜规则之类的存在,有的是自愿,有的是被迫。最最最不缺的,是网络上中伤的舆论,隔着网络,你摸不见挨不着,却针针见血。
  她承认南佑疏样貌确实是个好苗子,身材比例和声音都很好,如果真入娱乐圈,加上她的扶持和资源,火起来绝对不成问题。但她自己经历过这些,她知道里面的门道,如果能重来,她宁愿自己当初没选这个专业,没遇见魏柏晗,没当上影后,何至于忙的连家人都没法陪伴,自己还看过几次心理医生。
  何况就算有她护着,也不可能把南佑疏随时拴在自己身边,样样处理妥当,两人关系不方便明说,新人也总是要被敲打,一想到可能还会有人觊觎南佑疏的美色,许若华只觉得脑瓜生痛,气得嘴唇发抖了,这是她第一次明确拒绝南佑疏一件事。
  正同女孩的想法相反,女孩喜欢走她的老路,经历她经历过的,她因为经历过,不愿让南佑疏坠入深渊,和当初的自己经历一样的痛苦。在许若华看来,娱乐圈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并不适合南佑疏这种天真、纯朴、干净到没有一丝尘滓的人待着。
  女孩紧了紧身,不敢看许若华了,但这件事她好像是认定了,第一次倔倔地顶嘴。
  我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我能处理好,你看我会钢琴,会武术,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而且我很向往姐姐这样的人,在舞台和荧幕上闪闪发光,我也知道上传媒大学要钱比较多,我可以先欠着,还一辈子。因为害怕姐姐发脾气,声音都是抖的,女孩还在心里又补了一句我还想见识见识你见过的世界。
  在只有车灯亮着的暗环境中,许若华也能感受到女孩执拗的表情,这是她的女孩第一次这样,于是更气急败坏了:武术武术武术,要是真有点什么,他们能给你机会?!有的东西就是一秒的事,还有谁说这是钱的事了?我刚刚跟你说的都白说了是不是,没有表面这么容易,你再说还钱还还还的,我真不管你。
  姐姐,一起看朝阳吧?南佑疏第一次感受到许若华的脾气,这也是许若华第一次将自己的怒意全数展现,美艳的脸上带着不容侵犯权威的怒,态度很坚决。
  许若华正气着打算听女孩怎么讲时,女孩说了这样一句不着边调的话。脸上的表情停了一秒,一时被女孩带歪了,睨了眼窗外:下这么大雨,不会有太阳。说完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好像被转移了?这小崽子
  要是我们能看到朝阳,姐姐就同意我报考好不好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且这样的话,姐姐就是我的前辈啦。在许若华再次严肃教训她之前,南佑疏及时地道出了那句没头脑的话的缘由。
  她要和自己赌?呵,自己打赌从来没输过。望着滂沱大雨,嘀嗒在车皮上,许若华怒气稍消,斜视着局促不安的南佑疏,淡然开口:劝你别和我打赌,还有我从来不做对自己无益的赌约,要是我们没看到朝阳呢?
  那我就不去,再也不提,我以后当老师也行。南佑疏给自己也布了一个退路,鼓起勇气和盛气凌人的女人相视。
  当老师?当老师好啊,工作稳定,考上编就吃公家饭了,还有五险一金,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南佑疏身献舆论中,南佑疏这性子也适合当老师。何况窗外下的雨丝毫没有停的迹象,第二天两人能看到朝阳真是有鬼了呢。看来这个赌,自己非赌不可了,女人内心暗笑,一下拿出一幅豪爽的做派:赌。
  两人暂时和解,决定先吃东西。这场赌约,许若华笃定自己必赢,过了会儿,发现女孩只吃干巴巴的东西和牛奶,虽然自己今天很生气,但是还是多问了一句:怎么不吃点带汤水的,不是有自热番茄火锅?
  女孩这时也不像说要进娱乐圈那样倔了,又是以往的乖顺,语气软软地说自己没胃口,今天就想吃干的,随便垫巴两下就好。其实是南佑疏哪敢拆包有油水的东西,许若华的豪车里,都是洁白的内饰,自己生怕溅上一滴,好在许若华也没追问,同自己吃了一样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就这样,南佑疏也有些困意来袭,车里的暖风温度正好,两人困倦地一同睡着了,两人座位中还有些间隔,本来都是各靠各的,不知不觉中,南佑疏头靠在了许若华的肩上,似乎在睡梦中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靠在车靠背上自然不如睡床舒服,许若华中途半梦半醒,睁眼一看,一团东西睡趴在自己大腿上了。似乎睡得比自己香甜,呼着热气,发着呓语,不知道梦见什么了,清秀的脸又皱巴起来。
  许若华想推开让女孩滚到后座好好躺着睡,自己的眼皮却越来越沉罢了罢了,就让她靠自己腿上吧,毕竟抓了蛇定是也收了些惊吓的,自己养的,多容忍容忍,更何况还挺可爱的呢。
  许若华一向自诩逢赌必赢,是因为好像天生有那么一点运气,无论是在节目中玩游戏,还是公司投资,就连小时候和哥哥猜拳,都基本没输过。许若华在心里组织了一夜言语,准备第二天边望着雨边祝贺南佑疏以后成为一名辛勤劳朴的人民教师,老天这次却偏袒了南佑疏。
  许若华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约莫早上6点,更是觉得微光有点刺眼,嗯?下雨天会6点有微光吗?自己还没清醒,眼前突然遮盖了一团阴影,许若华是闻不腻她身上的清甜的,不睁眼也知道是南佑疏。
  南佑疏音调带着兴奋,抑不住自己此时的激动:姐姐,看朝阳啦~!
  第29章 赌局
  听到这句话的许若华睡意全散,浑身一激灵,蓦地睁开自己好看的眉眼,却发现南佑疏离自己太近了,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近到再往前一点点,两人就鼻尖碰鼻尖了。
  许若华承认自己确实是个颜控,别人这样早就被轰走了,还免不了她厌恶地说上几句,此时却眯了眯桃花眼顾自看着南佑疏对自己的冒犯,女孩明朗的笑容比朝阳还让人移不开眼。
  朝阳?等等?许若华瞳孔一缩随着女孩指的方向向窗外看去初升的太阳的光芒是喷薄而热烈的,散发着生活的朝气,正如旁边这位朝气蓬勃的少女一样。两人因为天气的巧合,竟在相处不多的时日里,一起看了夕阳落日和朝阳日出,如果说夕阳是一天的结束,那么朝阳则是新的开始。
  自己前车窗上的玻璃只有淡淡的水渍,看来雨是在半夜就停了,许若华脸色一僵,打开车门,下车反复确认,是了,车身也干巴巴的,只有草地里还淤着些未干透的雨水,估计再过会,也会水分蒸腾而蒸发掉。许若华望着缓缓上升的太阳,唇角有点抽,她赌输了。
  姐姐,我赢了~!南佑疏也跟着下车蹦了几蹦,见女人神色不善,又老老实实地立定。许若华在思考自己反悔的可能性,可是这哪能呢?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南佑疏也不是刚捡回来可以随意哄骗的小孩了。
  难道要她恭喜南佑疏可以进入娱乐圈?要是女孩成绩差点,这事倒还是十分没谱,传媒也不是那么好上的。可女孩这股聪明勤奋劲,以后恐怕不是学校选她,而是她选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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