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哭 第116节

  他们光脚在白色长绒毯上,借这曲《一步之遥》的短暂切分音节拍,滑步踢腿、旋转、搂腰,舞步交错,进退往来。
  配合出一曲热情激烈的,探戈。
  不,不是配合,
  应该说是,较量。
  一如他们床上床下习惯性的较量,岑浪优雅不拘,时眉明艳奔放,两人势均力敌,明暗拉扯,彼此抗衡。
  这已经是他们练习的第十天。当岑浪告诉她即将来临的游艇晚宴上需要跳舞,问她想跳什么时,女人斩钉截铁地拒绝华尔兹,就要跳探戈。
  岑浪自然无可无不可。
  只是,她大学在兴趣社团学得那点三脚猫皮毛,该如何与自幼跟随私教练习纯正探戈舞步的岑浪呢。
  明知赢不过,还偏要较劲。
  还从不知认输。
  她总这样,倔强,执拗,又迷人。
  当这段烈如野火的探戈,以时眉迈错最后一个舞步而告终时。
  “你输了。”
  岑浪当然不会为她放水,认真对待每一场较量,才是对对手最好的尊重。
  他扯起嘴角,做了个勾点手势,
  “过来。”
  时眉努努嘴,认栽般小步挪蹭着。
  然后十分自觉地探身过去,伸给他一颗脑袋,闭紧双眼,颤音叮嘱他:
  “轻点儿弹呀你……”
  岑浪哂笑了声,“愿赌服输啊。”
  时眉哼了下,也不指望他会手下留情,用力紧紧闭着眼睛,虽然这几天眉梢被弹,但每次都还是莫名紧张,紧张等待着额头上那一下弹响。
  然而——
  预想中的脆疼并未袭来。
  取而代之的,
  是落在唇上的舐吻。他的吻。
  根本不必半字语言,时眉迅速回应他,胶着黏腻的舌吻近乎爆发性地发生在下一瞬。然后,壁炉噼啪点点的白噪音里,混入些许别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在长绒地毯上。
  岑浪一手把控她的蛮腰,呼吸郁沉,耐心舔吻她的耳骨,放开进展,追逐她紧绷的皮肤,细数曲弧,雕琢斑驳淤青,技巧高超。
  一面是缓慢安抚,一面在极端反复。
  而墙上投影帷幕中,
  恰巧放送到那句经典台词。
  【我想有一个女人拥住我,我埋在她的秀发里闻香。而第二天醒来,她还留在我身旁。】
  如此应景。
  窗外,妖风东奔西走,兵荒马乱。
  室内,他们撬动情火,就地浮摇。
  当意识全然消融在灼烫感官中,只有偶尔那么刹那,她会非常短暂地清醒一下,捉住理智的尾巴。
  听到“嘭”地一声闷响。
  她迷乱碎喘着睁开眼,余光瞟清白色长毛毯上烧起大片刺眼的红色,疾速渲染,湿透,信马由缰地浇淋。
  地毯被红酒浇淋。
  岑浪被她浇淋。
  在她这刻极乐的晃神里,岑浪几乎被她逼疯,克制收敛的进展愈发龟裂。
  然后,土崩瓦解。
  就如影片所言,
  【有些人,一分钟内过尽一生。】
  岑浪感同身受,恍然间觉得这一辈子的欢愉,在她盎然盛绽的这刻,诠释淋漓。
  “岑浪…酒……”
  红酒被她踢翻了。
  她想说。
  惊艳在他阴燃的眸底狠戾撞过,自然地迸发,岑浪微微压紧她,嗓音涩哑:
  “别管它。”
  他还被她紧密勾扯着,捕食的趣味,追猎的愉悦,她的甜美,都是罪。
  只是。
  有些不对劲。
  时眉的表情不对劲。
  岑浪敏锐觉察到她的一点异样,稀微拧眉,亲吻了下她的唇,声色低柔地问:
  “怎么了,宝宝?”
  时眉却咬唇摇头,长睫半阖,黑发如瀑,卷翘柔软的发梢擦惹过盈弱后腰,浮荡飘摇,频次规律,幅度伶仃破碎,抱紧他哼哼唧唧的。
  【今天是很好的一天,适合任何心愿。】
  一个念头倏地划过脑神经。岑浪仿佛意识到什么,退出来,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境况下,偏偏听到时眉说:
  “我的心愿,是要你成为我的骑士。”
  岑浪抬头看她,指背温柔地替她拭去额上的薄汗,被她捉住手指,温软唇瓣舐吻他的腕骨内侧,又听到她问:“你会喜欢吗?”
  “嗯?”他沉着嗓反问一声。
  “你喜欢我这个会跳探戈的小公主嘛?”她的确不舒服,却浑然不顾,脚趾轻蹭他,弯弯绕绕,一心想要他的答案。
  岑浪挑抹了下。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一点没错。
  她的生理期来了。
  “别乱动。”岑浪出手捉住她的细瘦脚踝,向她展示指腹上的一丝殷红,之后抱起她走向浴室,在她耳边低笑说:
  “你流血了,我的小公主。”!
  第62章
  平安夜,难得雨歇。
  晚八点,乔治亚港号游轮自东方长雾港缓速驶行,浪叠层层洄浮,汽笛闷鸣哀长似鲸落,江波诡谲,泛漫森寒潮霭。
  宴舞厅内推杯送盏,一派奢靡。
  “岑总,好久不见。”一位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来到岑祚舟面前,端起笑容,身旁跟着位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孩。
  岑祚舟彼时正微弯着腰,眉骨松弛,侧身倾听杭露侬说话。
  被来人蓦地扰断,他没什么表情,漠然寡淡地略偏头,凉飘飘睨他一眼,声线懒冷地开口:“隋总。”
  杭露侬不似岑祚舟那般。
  她从不刻意伪装自我情绪。
  晚宴将将开始,想跟岑祚舟说几句话的她,已经数不清第几次被前来敬酒的人扰断兴致,明明东道主另有其人。
  但就是没有人愿意错过这个,可以跟掌控“港厦第一豪门”的男人攀谈一二的良机,哪怕只是在岑祚舟面前混个脸熟。
  杭露侬神色不虞,敛起唇角眼尾的弯弧,眉梢泠然沉下,低斜着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里落有冷眼旁观的轻蔑。
  端盘的侍者此时路过,姓隋的男人从侍者手中接过两杯香槟,其中一杯递给岑祚舟,留给自己一杯与他对碰,笑道:
  “前不久的新闻发布会我看了,恭喜咱们家太子接手集团。我听说小少爷回国后去libra做过一段时间的高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可小觑,后生可畏啊。”
  全程对杭露侬熟视无睹。
  岑祚舟接过酒杯,侧眸瞟一眼杭露侬,没喝,象征性淡漠回了句:“过奖。”
  隋豪倒也没在意,似乎另有重点,伸手拉拽过一旁的年轻女孩,动作粗蛮。
  年轻女孩看上去有些瑟缩,略显抗拒地小力挣扎,不料换来隋豪恶狠狠怒瞪一眼后,不再推阻,由他拉着上前。
  隋豪重新端起笑脸,对岑祚舟说:
  “这是小女隋冉辛,今年刚大学毕业。这孩子性子太乖,平时也不懂交际天天就憋在家里练琴画画的,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说着,他四下张望两眼,虚与委蛇地佯作无意般问起,“小少爷还没到?”
  见岑祚舟没出声,他讪笑一下,干巴巴地补充解释,“嗐,这不想着她跟小少爷也算同龄人,他们年轻人——”
  “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去处理更合适一些吧。”
  杭露侬耐性耗尽,根本不想忍他那副谄媚嘴脸,抬手抚上岑祚舟的胸膛,将他稍稍推后,自己走上前,视线蔑然斜撇向隋豪,傲不可攀。
  岑祚舟淡淡挑眉,十分配合地后退两步,放下酒杯,顺势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手包,沉默不语地帮她拿着。
  隋豪与隋冉辛震惊移眼,同时望向杭露侬。
  “都说女大避父。女儿想不想交朋友,想跟谁交朋友,想在哪交朋友是她的自由。”杭露侬轻倚圆台桌边,双手环胸,睨着隋豪挑唇道,
  “隋总就算爱女心切,该给的空间还是要有,都这个年代了,应该不会还有父母搞一手包办的老一套吧,您说呢,隋总。”
  隋豪是什么意思,从他一上来将话题引向岑浪便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借这个场子,把女儿推出来介绍给岑浪,搞搞商业联姻那一套,以满足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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