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破而后立
接下来的日子里,上官璃极尽所能避免与墨御轩打照面,想要忘却某些事情、最快的方式就看不见摸不到最后便会想不到,简单直接却也是最有效,于是白天她会在王府露个脸、等到墨御轩快下朝的时候,她便回到上官将军旧府邸,连续十几日下来上官璃的心境的确平復很多,心情好了俏脸上眉眼之间便多了几分愉悦、几分明媚,显得相当舒心。
可在另一头御王府里的墨御轩则是完全相反的状况,虽仍是像平日一样的优雅金贵、俊美无双,但那一眉一眼、一顰一笑,都透着刻入骨子里的寒气,彷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在原地冻成冰块,阴鬱得叫人不敢靠近,御王府上上下下兢兢业业如临深约如履薄冰,连在墨御轩身边多年的墨华墨白都吃不消。他们从小跟着墨御轩一块长大,还没看过墨御轩这模样。
墨御轩看不到上官璃,自然是在上官将军旧府邸又安派了不少暗卫监视,在他发现上官璃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居然能有如此舒坦的神情时,墨御轩又更加阴鬱了,俊脸上的笑容宛如人间蒸发、阴沉宛如冥间阎罗,厚重抑鬱气势蓬勃爆发、压得周遭生人都快窒息。
王府上上下下叫苦连天,怎么伺候都不对,王爷天天发脾气,奴僕随从板子没少挨。
这状况持续到,墨御轩收到墨华带来上官璃与沐如风之间的信件抄本,以及方才墨白送来的一封请帖时,才舒缓过来。
书房内,黑色雕花檀木书桌上摊着两张信纸,一张是沐如风谈到蛊毒的事情、一张是左相家举办赏菊宴的邀请函,邀请御王妃参加。墨御轩坐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摩娑着粗造的信纸,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扬,可目光却锐利如战场上的血刃,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墨御轩似乎明白了些甚么,将赏菊宴的请帖交给墨白:「请帖给王妃送去,顺便提起京城开始盛传御王妃出生武将世家、粗鄙不堪、无德无才又善妒,上官将军竟出个如此无礼的女儿,真是让人唏嘘。」
「是。」墨白接过信纸,恭敬领命。他心底疑惑、主子让他去说王妃坏话,这样不是会让王妃很生气吗?两个人都僵成这样还搞这一齣不好吧。
「先破而后立,还不快去。」墨御轩抬眸瞄了眼墨白,难得开口解释。
闻言,墨白立即火速消失在墨御轩眼前。
「王爷,王妃会去吗?」墨华看出墨御轩是想用激将法逼上官璃出现,但、他们这个王妃其实跟普通女子不太一样,他不是很确定上官璃是否会因介意这种流言出面。
「会。」上官家是极其护短的,若只说上官璃不好,她可能不理会,但若牵扯到上官将军,她肯定会出面,续后、墨御轩又道:「查,沐如风现在在哪。」
看着主子灼热而又锐利的目光,墨华心想:主子终于要出手了!不待墨御轩发话,即刻自行消失在书房。
墨御轩结骨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温润如玉的脸庞显得神采奕奕,殷红薄唇微抿,唇角噙起无比的自信:「想逃?看你逃哪去。」
这时,上官璃并不知晓此刻墨御轩的打算,正悠哉地在上官将军府、她以前的小院里,单手为枕斜躺在高高的桃花树干上,任凭凉爽秋风徐徐吹拂、懒洋洋地慢饮着酒酿,享受月光带给她的寧静。没有墨御轩在她身边说一些引人遐想的话、做一些让人尷尬的亲暱举动,她的日子松活许多。
「将军,王府送来一封信。」沉雪拿着信笺,来到树下对上官璃说道。
「这么晚还送信?」上官璃俐落帅气地跳下桃花树,接过沉香手中的信笺。
「另外沉香快到了,说会将鬼谷少主安排在月来客栈休憩,然后听说......最近访间有流言说.....御王妃出生武将世家、粗鄙不堪、无德无才又善妒,上官将军竟出个如此无礼的女儿,真是让人唏嘘......」沉雪照着墨白的要求完整復述一遍给上官璃。
方才在上官将军府外,墨白把墨御轩最近的可怕原原本本告诉沉雪,苦苦哀求沉雪务必把话带到,差点没有跪下来了,沉雪觉得墨御轩对上官璃也算是用心了......她们家这个将军主子,不是一块好敲的石头,若能让主子有个好归宿,相信上官老将军也会支持她的。
「喔?」上官璃看着手中菊花宴的请帖,漫不经心的应着:「你跟沉香说,让如风在客栈住几天休息一下我再去找他。」
「是,可是、为什么......」将军一直对上官老将军少将军突然的病很介意,一直很想知道缘由,怎么答案就来临的时候反而不急了呢?但沉雪问不出口,将军做事情向来有里由。
「我们要先去赏菊宴。」上官璃将信笺替给沉雪。「不是有人说上官将军竟出个如此无礼的女儿?我们去看看是哪些人欠揍。」
「是。」
上官璃挥手,示意沉雪退下,她背着双手、脊梁挺得笔直,薄薄的雪白中衣随着清风飘起,好似株月下白菊、清新傲骨,她挑起如新月的眉,清亮的过分的眼眸盈着戏謔笑意,朱唇勾起一抹近似残忍嗜血的弧度。
替墨御轩挡桃花得罪右相之后,她就预估会有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来上官家一起骂进来,怎么能让她爹爹背黑锅?会说这些话的无非就是些三姑六婆,八成又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既然如此赏菊宴就去会会这些姑婆,不重创一下这些姑婆怎么行?
而这一切全落在隐匿于阴暗中的墨御轩眼底,月色下略显苍白的唇盪开得意的笑靨,他以几乎不可闻的音量低喃道:「鱼儿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