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弟妻她不想入宫 第17节

  软弱无骨的娇躯挣扎动着,刚刚全部的冷静都抛诸脑后,她失去的一半的意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想着快点逃离这难以忍受的苦痛。
  沈镜安也是头大,这金针在手,也不敢妄动,缪星楚挣扎得厉害。
  这解毒的第一步,就是要熬过这浑身的热意,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热锅上,煎熬着,又痒又痛,等她稍微冷下来,才能喂这半莲沙华为其降温,接着就是寒天霜雪的冰凉寒冷。
  若是受不住,在热这一处停下便算失败了。
  裴怀度一手环过她的腰身,纤细的腰在手中不盈一握,不留神间松开她的手,她抱上他的脖子,滚烫的热意顺着她的手落在他身上,后颈的皮肤触碰着柔软的手,泛起一阵的酥麻。
  很快的,缪星楚扭动着将头搁在了他的肩上,吐气如兰,花香熟透的糜乱的气息顺着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耳旁,勾人心弦。
  裴怀度仰起头来,避开那抹气息,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接着一抹柔软的触感碰上了他的喉结,他僵硬了一下,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热意瞬间从接触点处弥漫来开。
  低头一看,缪星楚湿热的唇落在他喉结上。
  第23章 医治2
  又是一片死寂,郑明和青然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略退后两步小心动作。
  而沈镜安也没空搭理这一处,熬过了第一阶段的热,就要准备备制半莲沙华了,这个过程要极其小心,入口要以完整的一片花瓣,不得有撕扯,故而他全神贯注取着花瓣,分割花株剩下的其他部位,并细心地分瓶存放妥当。
  他正用手扯着花瓣,余光瞟到缪星楚亲到裴怀度喉结的那一刻,顿时手的动作大了些,手指一拐,差点没把手里的花给扯秃,尴尬地别过头,移开了眼睛。
  沈镜安轻咳了两声,这还挺刺激,看得他老脸一红。
  这一头的裴怀度低头的一瞬间她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嘴唇,乌发如瀑般悉数划过他的手臂,燎原之火从喉结处蔓延至全身,有那么一刻,裴怀度怀疑自己也中了毒。
  他眉心微跳,臂弯一拦将她挪了个位置,把她的头扭了过来,不让她的唇再靠近。大手捂住她的嘴,灼热的气息从掌心攀上来。
  缪星楚瓷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吐息在他手中燃起一片火海,一点柔软带着濡湿落在他的手心,轻轻一触划过掌纹,后知后觉的一点湿意是来自她舌尖。
  裴怀度面容紧绷,线条流利的下颌线骤然收紧,闷哼一声,“别动。”
  接着那股湿意又是一点一点试探着,循着那股兰息,仿佛置身于炽热浓烈的花香中,筋骨都浸透着幽幽的兰香。
  “听话!”裴怀度将手挪开至她脸庞,软香如玉的脸在手掌一烫,连着他声音到带了分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哄意味。
  度秒如年,缪星楚终于在她拼命挣扎中渐渐泄掉了力气,整个人软了下来,细软的腰肢落在他怀中,散乱的墨发如绸缎般铺着,手滑落在床榻边缘,粉白修长的手指搭在了锦被上。
  她勉强睁开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裴怀度,那一刻她乌黑的瞳仁闪着微光,本无神采的眼珠子在她眼眶中活了起来,如雪中红梅初绽,踏尽人间雪色,那略带湿意的一眼仿佛看进人心里去,带着小尾巴似的妩媚,撩人心海荡漾。
  裴怀度第一次见她那张姣好的脸上灵动眼睛闪着的异彩,以至于她脱力困倦之后重重垂下眼皮,那抹光隐去,他心中头一回生出了分怅然若失,莫名的失落和怅惘在心头久驻,雪泥鸿爪,来去无踪,仿若那惊鸿一眼,只在梦里遥遥相见。
  缪星楚脱去刚刚的第一段的热,浑身乏力地倒在裴怀度的身上,殿内的光打落在她毫无血色的侧脸上,紧紧闭着双眼,眼皮不住地颤动。
  沈镜安一直屏气凝神观察这一头的情况,准备好了入药的一切后便静待着她熬过热的阶段。
  见缪星楚火红烧烫的脸迅速褪去了热意,他拿起碗走了过来。
  碗中盛放着几片半莲沙华的花瓣,雪白是整个花瓣的底色,一线红如血流淌在花面上,绽在花面侧边。碗底还有碎冰,冒着寒气,这是刚刚从冰窖中打落的冰。
  沈镜安将这一碗递给了青然,嘱咐她,“这个药要喂她吃下去,吃三片就可以了。”
  青然双手接过,半跪在脚踏处,凑近了缪星楚,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花瓣塞进她口中。
  哪知刚落入口中的前半截花瓣被含在嘴里,下一秒就她舌尖推出来。还让她的红润的唇紧闭,瑟缩着往后退着,脸上多了分明显的抗拒。
  青然的手停在了原地,脑子里想起了前些时候缪星楚在殿内形容的半莲沙华的口感:尝一点便先是一种清新的甘甜,而后泛上一股极苦的味。
  这苦肯定是极苦了,不然也不会马上吐出来。
  裴怀度见状空出手来,一旁的郑明给他净手后他拿起碗中的一片半莲沙华,一只手紧紧箍住她下巴,一抬力间她的唇被迫张开。
  他迅速将一片花瓣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合力不让她的唇打开。
  刚开始还能尝到一点甜意,接着泛上了滔天的苦味,好像十斤黄连在嘴里绽开。缪星楚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眉头打结,挣扎出裴怀度的手将要吐出来,被他死死压住。
  缪星楚拼命往后退,也耐不住裴怀度三番的故技重施,三片花瓣喂完,她翻过身咳嗽着,舌尖舌苔上全是那苦,她觉得全身都是苦的。
  青然连忙送过水来让缪星楚服下,可一杯杯的水递来仿佛都难以让那苦消解,她胃中犯呕,难受压抑着从喉咙泛着的苦。
  还是沈镜安拿了一小碟蜜饯来喂进去几颗才缓了下来。
  迷迷糊糊之间,缪星楚听到了耳畔传来的低笑,胸膛起伏着,明显能感受到那人的毫不掩饰的笑。
  心中莫名生出些羞恼,可她乏力着,着实是没有力气在意这些了。
  裴怀度低头看向怀中人紧皱着眉头的神情,两弯眉和她垂者的嘴角,叫人看出些委屈巴巴来,又联想到刚刚她吃药时候的苦样,没由来他生出了笑意。
  见缪星楚平稳下来,裴怀度便将她放置在床上,他起身去换了件衣裳。
  刚刚那番折腾,出了不少汗,加之药效催发她一身软香,抱她久了,身上都染上了那清幽的香,属实让人多了分心猿意马,惹得他心头泛起一阵躁意。
  他休整好回来的时候沈镜安正好施完针,缪星楚就裹着被子躺在床榻上,平稳地呼吸,整个人沉静下来,撩开额间的一抹发,露出她那张干净胜雪的脸来,宽大的被子衬得她小小一只,在光的打照下显出破碎的剔透感,像水晶玻璃般。
  青然给走过来床榻的裴怀度行了个礼便退到了一边。
  倒是沈镜安一边收着东西一边嘱咐着,絮絮叨叨个不停,还开了几服药,几时服用,服用几次,多少剂量都一应说全。
  罢了,他望向裴怀度,“等等她若是发冷,浑身如冰冻一样是正常的,一阵子就好了。若是她实在受不住,你就用内力输点热给她,也可让她舒服些。”
  裴怀度俯身看了看她安睡的面容,也不知道算听没听见沈镜安的话,只坐在了床榻边,替缪星楚掖了一下被子。
  沈镜安今日来这一遭本就匆匆忙忙,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被人拎着一路又耗费精气神解毒已经仁至义尽,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今日可把他累坏了。
  看裴怀度这一副卸磨杀驴不理不睬的态度,瞬间来了气,头上青筋鼓起,小声骂骂咧咧跟随着郑明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沈镜安没走出去两步,缪星楚这边就有了动静,她在素绿花纹锦被中的手握住,身子不住地抖着,牙齿打着颤,冷,就好像是整个人被放在了雪地里,然后有人不停地铲雪倒到她身上,兜头而来的冰雪在她眉梢出化成了雪水,滚进了衣裳内,肢体所经过之处都被冻僵了。
  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般的,她瑟缩着身子靠近有热源的地方。
  一点一点往裴怀度这一边挤过来,她的嘴唇冻翻了白,长长的睫毛像蝉翼般不停动着。裴怀度伸出手放到她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推开了些。
  但缪星楚骤然感受到那热意,蹭着身子就要往他手掌方向凑来。
  裴怀度见状,打量了一下她此时的状况,剑眉扬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掀开了锦被的一角,将她的手从被子中拿了出来。
  本想握住她手腕用热力给她送些热来,却被她摆开,阴差阳错间,她软弱无骨的小手钻进他的手来,手指贴着手指感受着他掌心的暖意。
  十指相扣,冰凉的一刹让裴怀度怔楞了住,他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手抽离开来,改扣住她的手腕,将一股热意输送过去。
  所幸这一次她没有挣脱开来,而是眉眼舒展,老老实实地躺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裴怀度另一只手将被子一边掖好,不让风透进去。
  郑明匆匆走了衤糀进来,见裴怀度坐在床边,行礼禀告:“圣上,齐王殿下携王妃求见。”
  裴怀度揉着眉心,面色冷峻,听到齐王二字,更是眉峰蹙起。
  郑明低下了头,心里想起了周夫人昏迷那日,圣上让暗卫去查的事情,虽然裴晋北捂得紧,处理得也算干净,可一个大活人的踪迹如何抹除。
  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暗卫便查询到了当年齐王在边关和缪星楚成亲一事,这事隐秘,也就只有少部分人才知晓,废了老大劲才挖出来的。
  郑明心颤着,可三年前齐王殿下回宫之后就求娶了姚太傅之女姚晚棠,只字未提在边关与人成婚之事,这桩婚事是圣旨赐婚,大婚当日为显圣恩眷顾裴怀度还亲临府上。
  眼下弄出个夫人来,这事情还真是棘手。
  偏偏这夫人还与圣上有了关联,这再怎么说,按照伦常来讲,这缪星楚应算是圣上的弟媳。
  事出紧急,也还没来得及查清楚为何缪星楚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又是如何被人下了毒,送进了普宁观。
  郑明还没细想就被裴怀度冷声打断:“加个屏风进来。”
  这是要在殿内宣见齐王夫妇了。
  应下之后郑明赶忙遣人去准备屏风,又给殿内换了沉楠香。
  他小步迈着走了出去,到汉白玉石阶上停下,俯身行礼后道请齐王夫妇进殿。
  第24章 召见
  日丽风和,万里无云,飞檐下倾泻的天光铺在了汉白玉的台阶上。
  顶着头顶的热气,裴晋北和姚晚棠已在殿外候了许久。
  两人相对无言,只在马车上闲话了几句府里的琐事。这几日向来贤惠淑良的齐王妃和人称君子端方的齐王不和的流言在京里掀起,外人是云里雾里,众说纷纭。
  事实上两人因边关红颜之事已争吵许久,他人不明就里,而姚晚棠却依据手里掌握的一些消息而坚信裴晋北在外头养着一位红颜。她闭于后宅,所得证据不多,不过已足够引起她的警惕。
  而这件事也成为她和裴晋北之间的一道裂缝,打碎了她一直相信的完美夫君的假象。原来在面对这件事上,清良方正的他会露出他人不可见的陌生模样。
  姚晚棠神情有些恍惚,她站立等候的时候端着仪态,实际上脑子已有些游离,三年婚后的恩爱的一幕幕呈现在眼前,而后在这郎朗天日下如烟云般消散干净。
  褪去色彩后的冷静审视,她开始抽茧剥丝,去尝试寻找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那些异样,那方红笺,那块绣工拙劣的竹林方帕,他站在书房外出神的模样。
  尽管他解释多次,又尽力安抚,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头那块明镜破了,努力拼起来还是看得见裂缝,一人独坐临在窗前,她无法说服自己他还是原来的那个裴晋北。
  青天白日,姚晚棠竟感觉到一阵冷意席卷上了心头,背后惊颤出冷汗,她望向了一旁的裴晋北,见他微微出神的模样,轻嗤一声。
  裴晋北素来风姿疏朗,挺立如松,一行一步间均是君子雅正的端然姿态,面上总挂着温和的笑意,待人处事方面持节有度,严宽相济,在朝野尚有薄名。
  此时他站在殿前候着,面上从容自若,只眼中略过的微光显出他的一点不平静。
  听到姚晚棠一声嗤笑,他略侧过头,幽沉的眸子眯起,嘴里却道:“晚棠可是身体不适。”
  姚晚棠垂眼,视线落到了脚下的砖块上,“王爷好眼力,妾从身到心都不适。”
  她有意避开他的眼光,不去看他那张俊秀的面庞,怕多看两眼,她会相信他说的话,那些哄骗她的甜言蜜语。三年恩爱夫妻,人人羡慕她独得宠爱,夫君风光霁月也未曾纳妾,就算三年无所出也恩爱如初。
  “那等下面圣后可要请太医好好医治,晚棠若生了病,我近日外出办事也不会安心。”裴晋北话语温和,如沐春风般让人感到舒心。
  这些话过去她听得不少,如今听来,只觉得齿缝生寒,脚底冒出了冷气窜上了脊骨。他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温柔面皮下又藏着什么,她不得而知。
  姚晚棠低声含笑,“谢王爷关心。”
  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可她面前的这人是惯会洞察人心的裴晋北,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郑明恭敬走来请二人进去。
  裴晋北拍了拍衣上看不见的尘土,带着姚晚棠走了进去。
  行至殿内,二人跪下行礼问安。
  裴怀度挥手让人给他们夫妻看座,一旁的侍从立刻抬来了椅子。
  一走进来,裴晋北就察觉到了几分异样,从殿内点起的沉楠香到面前多了几扇山河锦绣的屏风,以及泛着苦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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