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酒醉-上

  戴比儿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确定自己没看错来电人后,颤抖着指尖地按下接通。
  「……喂?」
  「喂,不好意思深夜打扰,我是有跟你交换联络方式的叶之遥,叶知心的弟弟。想请问我姐有在你那边吗?」
  清雋好听的嗓音化作电流透过话筒鑽进耳里,就算不是声控的戴比儿也不禁耳朵一热,她连忙开了扩音,把手机拿远了些。
  她往旁边瞥去,看到某位事主还慵懒地屈膝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有,她在我这里。」
  戴比儿话一说完,话筒对面就沉默了五秒之久,随后是谦逊有礼的回覆。
  「好,可以请你传地址给我吗?我现在过去接她,谢谢。」
  戴比儿还来不及回话,电话就被掛断了,显示出对方的急不可待。
  她叹了口气,传了地址过去后,忿忿然点开叶知心的手机萤幕一看。
  靠,快30通的未接来电!叶知心你倒是给我接一下啊!害得人家急成什么样了还得打给闺密!
  戴比儿心想人家弟弟都上门来逮人了,她也不好留人,于是着手开始收拾女子会狂欢后的残局,毕竟在帅哥面前也是要顾形象的。
  只是她没想到才不到十分鐘,门铃就响了。
  戴比儿一惊,整整仪容前去开门,门后出现的是戴着黑色帽子、穿着米白帽T的大男孩,薄汗覆在他白皙的额角上,胸膛随着喘息还在明显起伏,一看就知道是用跑的过来。
  她有些尷尬地请他进屋,在两人的视线一起落到还来不及收拾、摆得满满整桌的空酒罐时,气氛更尷尬了。
  「呃……其实大多是我喝的啦,不是她,她不太会喝酒。」
  戴比儿话才说完,沙发上睡着的叶知心就打了个轻巧响亮的酒嗝。
  叶之遥:「………」
  戴比儿:「………」
  叶之遥皱着眉、抿着唇,若有所思地望着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人儿半晌,随后转过身向戴比儿郑重点了个头。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正经,反而令她无端升起了愧疚感。
  戴比儿看着他走近沙发,以为他要把叶知心叫醒,没想到他长臂一伸,穿过膝盖窝,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戴比儿大惊失色:「慢着!你不会要这样抱回家吧!?你还以为捡尸啊!不行不行!用背的吧,我来帮你。」
  叶之遥轻蹙眉宇,显然不知道捡尸是什么意思。
  戴比儿大步过去,不顾叶之遥捨不得叫醒她的用意,一个抬手直接啪啪两下,打在叶知心红嫩嫩的脸颊上。
  叶之遥:「………」
  他怀中的人嚶嚀两声,睁开迷濛的双眼,第一眼看到叶之遥,便立刻绽出了笑。
  「哇……是遥遥耶……」未散的酒意还黏着舌头,使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软糯。
  叶之遥的眼神一下柔软成水,轻声回唤。
  「姐姐。」
  戴比儿咋舌,她第一次知道,不只女人会快速切换声线,原来男人也会。
  在戴比儿的帮忙下,叶知心成功地趴伏在了弟弟的背上。她乖巧地紧抱着弟弟的脖子,在宽大温暖的背上瞇眼打呵欠。
  「那个……」
  在戴比儿送两人出门时,终于鼓起勇气出声。
  毕竟叶之遥的气质过于醒目,光是不说话站在那,整个气场也辗压过年纪比他大的自己。但身为叶知心的青梅竹马,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确认一下这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知知她没有恋爱经验,对『这种事情』特别单纯……我、我就提醒一下,你们是亲姐弟……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心态,但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嚥了口口水,看着叶之遥背着姐姐缓缓回过身来。
  「我回来啦~谢天谢地我可以回自己家不用住旅馆!哇靠,你们也喝太多酒了吧……嗯?宝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叶知心吵架了?」
  戴比儿的男友李承豪一回家,就看到女友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
  戴比儿惊魂未定,脑袋里还转着刚刚的情景。
  背着姐姐的叶之遥听到她的问话,站在门外缓缓回过身来。
  那一剎那,戴比儿觉得好像误入了死守着自己猎物的猛兽地盘,压倒性的威吓感令她后背一下起了冷汗,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前连为一体的姐弟四周,彷彿被他硬生生展开一道只容得下他们两人的透明屏障,不许任何外人靠近。
  她悚然地揉了下眼睛,一道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谢谢提醒。」
  最后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到小猛兽勾起唇角,换上了清朗有礼的微笑。
  「今晚打扰了。今后还请继续跟我姐当好朋友。」
  ……听在她耳里却像不容拒绝的威胁。
  回想结束,戴比儿不寒而慄,看向自家男友担心着她的呆萌模样,委屈地嗷呜一声。
  「呜呜呜果然还是你最单纯可爱了,人家最喜欢你了!」
  她一边搓揉着男友的头发,一边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真心希望挚友能谈一个美好的初恋,但开局若是披着羊皮的狼,而这狼还是自己的亲弟弟……现实永远比小说离奇,这句话她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
  两人回到了家,叶之遥背着叶知心直接进到她的寝室,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珍品一般,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在触到了熟悉温暖的床铺,叶知心反而悠悠转醒了过来。
  「姐姐?」
  他被子才拉到一半,就被她挣扎着掀开要起身。
  「嗯……我要洗澡……」她嘟囔。
  叶之遥担心她这样的状态在浴室会出什么意外,只好把她房间的门完全打开,让他随时能听到看到她的动静。
  他已经洗过澡,但出门一趟出了汗,于是又匆匆冲了个澡。出来时听到了她房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捧着温热的蜂蜜水进去她的房间时,叶知心已经换上家居服,坐在床上一脸呆滞。她乌黑的长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嫌热不想吹了。
  叶之遥开了冷气,目光避开那两条白嫩嫩的长腿,伸手拿过一旁的吹风机,坐在床沿替她吹头发。
  「要吹乾,不然会头痛。」
  「嗯……」
  叶知心享受着身后的人用那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梳过发丝,偶尔摸到头皮的搔痒触感,舒服得瞇起眼睛。
  吹完后,叶之遥把桌上的蜂蜜水递给她,温声说:
  「喝一点,可以解酒。」
  叶知心乖乖地接过,红唇小嘴含上透明的玻璃杯,像隻温顺的小动物般默默啜饮着。
  叶之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寂静放肆流淌,整个房间只剩下冷气运转的嗡嗡低鸣,还有她偶尔发出的吸嘖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低沉又轻柔的男声终究划破沉默。
  「对不起。」
  她闻声抬头,眨着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望进他心底。
  他目光闪躲,拳头暗暗地握紧又放松。
  是他胆小,事后什么都没说就是想先看姐姐的反应。
  他承认当时是气姐姐总是无所谓地撩拨他,才不小心擦枪走火。但如果能突破现状、让姐姐更加意识到他,不失为一帖猛药,他曾这么卑鄙地想。
  「……不要躲我好不好?不要不接我电话好不好?」他语带哀求。
  但没想到平时滴酒不沾的姐姐竟然喝醉成这样,还躲着他不接电话,甚至跑到别人家通宵,完全没跟他说一声。天知道等了整个晚上无声无息,他担心得快发疯了!
  「让你噁心了,我很抱歉,我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他语带懊悔。
  如果会失去她,那他寧愿收回攻势,安分退回弟弟身分。他实在无法承受不被她信任、甚至被她冷落的痛苦,一天都无法忍受。
  他忍着椎心之痛说完,颓丧地垂首,犹如在风雨中被拋弃的小狗,亦如等待最后审判的死刑犯。
  「………」
  她一脸似懂非懂,把手上空了的玻璃杯喀一声,放在床头柜上,突然毫无徵兆地直直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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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比儿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确定自己没看错来电人后,颤抖着指尖地按下接通。
  「……喂?」
  「喂,不好意思深夜打扰,我是有跟你交换联络方式的叶之遥,叶知心的弟弟。想请问我姐有在你那边吗?」
  清隽好听的嗓音化作电流透过话筒钻进耳里,就算不是声控的戴比儿也不禁耳朵一热,她连忙开了扩音,把手机拿远了些。
  她往旁边瞥去,看到某位事主还慵懒地屈膝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有,她在我这里。」
  戴比儿话一说完,话筒对面就沉默了五秒之久,随后是谦逊有礼的回复。
  「好,可以请你发地址给我吗?我现在过去接她,谢谢。」
  戴比儿还来不及回话,电话就被挂断了,显示出对方的急不可待。
  她叹了口气,发了地址过去后,忿忿然点开叶知心的手机屏幕一看。
  靠,快30通的未接来电!叶知心你倒是给我接一下啊!害得人家急成什么样了还得打给闺密!
  戴比儿心想人家弟弟都上门来逮人了,她也不好留人,于是着手开始收拾女子会狂欢后的残局,毕竟在帅哥面前也是要顾形象的。
  只是她没想到才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戴比儿一惊,整整仪容前去开门,门后出现的是戴着黑色帽子、穿着米白帽T的大男孩,薄汗覆在他白皙的额角上,胸膛随着喘息还在明显起伏,一看就知道是用跑的过来。
  她有些尴尬地请他进屋,在两人的视线一起落到还来不及收拾、摆得满满整桌的空酒罐时,气氛更尴尬了。
  「呃……其实大多是我喝的啦,不是她,她不太会喝酒。」
  戴比儿话才说完,沙发上睡着的叶知心就打了个轻巧响亮的酒嗝。
  叶之遥:「………」
  戴比儿:「………」
  叶之遥皱着眉、抿着唇,若有所思地望着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人儿半晌,随后转过身向戴比儿郑重点了个头。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正经,反而令她无端升起了愧疚感。
  戴比儿看着他走近沙发,以为他要把叶知心叫醒,没想到他长臂一伸,穿过膝盖窝,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戴比儿大惊失色:「慢着!你不会要这样抱回家吧!?你还以为捡尸啊!不行不行!用背的吧,我来帮你。」
  叶之遥轻蹙眉宇,显然不知道捡尸是什么意思。
  戴比儿大步过去,不顾叶之遥舍不得叫醒她的用意,一个抬手直接啪啪两下,打在叶知心红嫩嫩的脸颊上。
  叶之遥:「………」
  他怀中的人嘤咛两声,睁开迷蒙的双眼,第一眼看到叶之遥,便立刻绽出了笑。
  「哇……是遥遥耶……」未散的酒意还黏着舌头,使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软糯。
  叶之遥的眼神一下柔软成水,轻声回唤。
  「姐姐。」
  戴比儿咋舌,她第一次知道,不只女人会快速切换声线,原来男人也会。
  在戴比儿的帮忙下,叶知心成功地趴伏在了弟弟的背上。她乖巧地紧抱着弟弟的脖子,在宽大温暖的背上瞇眼打呵欠。
  「那个……」
  在戴比儿送两人出门时,终于鼓起勇气出声。
  毕竟叶之遥的气质过于醒目,光是不说话站在那,整个气场也辗压过年纪比他大的自己。但身为叶知心的青梅竹马,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确认一下这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知知她没有恋爱经验,对『这种事情』特别单纯……我、我就提醒一下,你们是亲姐弟……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心态,但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咽了口口水,看着叶之遥背着姐姐缓缓回过身来。
  「我回来啦~谢天谢地我可以回自己家不用住旅馆!哇靠,你们也喝太多酒了吧……嗯?宝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叶知心吵架了?」
  戴比儿的男友李承豪一回家,就看到女友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
  戴比儿惊魂未定,脑袋里还转着刚刚的情景。
  背着姐姐的叶之遥听到她的问话,站在门外缓缓回过身来。
  那一剎那,戴比儿觉得好像误入了死守着自己猎物的猛兽地盘,压倒性的威吓感令她后背一下起了冷汗,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前连为一体的姐弟四周,彷佛被他硬生生展开一道只容得下他们两人的透明屏障,不许任何外人靠近。
  她悚然地揉了下眼睛,一道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谢谢提醒。」
  最后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到小猛兽勾起唇角,换上了清朗有礼的微笑。
  「今晚打扰了。今后还请继续跟我姐当好朋友。」
  ……听在她耳里却像不容拒绝的威胁。
  回想结束,戴比儿不寒而栗,看向自家男友担心着她的呆萌模样,委屈地嗷呜一声。
  「呜呜呜果然还是你最单纯可爱了,人家最喜欢你了!」
  她一边搓揉着男友的头发,一边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真心希望挚友能谈一个美好的初恋,但开局若是披着羊皮的狼,而这狼还是自己的亲弟弟……现实永远比小说离奇,这句话她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
  两人回到了家,叶之遥背着叶知心直接进到她的寝室,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珍品一般,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在触到了熟悉温暖的床铺,叶知心反而悠悠转醒了过来。
  「姐姐?」
  他被子才拉到一半,就被她挣扎着掀开要起身。
  「嗯……我要洗澡……」她嘟囔。
  叶之遥担心她这样的状态在浴室会出什么意外,只好把她房间的门完全打开,让他随时能听到看到她的动静。
  他已经洗过澡,但出门一趟出了汗,于是又匆匆冲了个澡。出来时听到了她房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捧着温热的蜂蜜水进去她的房间时,叶知心已经换上家居服,坐在床上一脸呆滞。她乌黑的长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嫌热不想吹了。
  叶之遥开了冷气,目光避开那两条白嫩嫩的长腿,伸手拿过一旁的吹风机,坐在床沿替她吹头发。
  「要吹干,不然会头痛。」
  「嗯……」
  叶知心享受着身后的人用那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梳过发丝,偶尔摸到头皮的搔痒触感,舒服得瞇起眼睛。
  吹完后,叶之遥把桌上的蜂蜜水递给她,温声说:
  「喝一点,可以解酒。」
  叶知心乖乖地接过,红唇小嘴含上透明的玻璃杯,像只温顺的小动物般默默啜饮着。
  叶之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寂静放肆流淌,整个房间只剩下冷气运转的嗡嗡低鸣,还有她偶尔发出的吸啧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低沉又轻柔的男声终究划破沉默。
  「对不起。」
  她闻声抬头,眨着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要望进他心底。
  他目光闪躲,拳头暗暗地握紧又放松。
  是他胆小,事后什么都没说就是想先看姐姐的反应。
  他承认当时是气姐姐总是无所谓地撩拨他,才不小心擦枪走火。但如果能突破现状、让姐姐更加意识到他,不失为一帖猛药,他曾这么卑鄙地想。
  「……不要躲我好不好?不要不接我电话好不好?」他语带哀求。
  但没想到平时滴酒不沾的姐姐竟然喝醉成这样,还躲着他不接电话,甚至跑到别人家通宵,完全没跟他说一声。天知道等了整个晚上无声无息,他担心得快发疯了!
  「让你恶心了,我很抱歉,我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他语带懊悔。
  如果会失去她,那他宁愿收回攻势,安分退回弟弟身分。他实在无法承受不被她信任、甚至被她冷落的痛苦,一天都无法忍受。
  他忍着椎心之痛说完,颓丧地垂首,犹如在风雨中被抛弃的小狗,亦如等待最后审判的死刑犯。
  「………」
  她一脸似懂非懂,把手上空了的玻璃杯喀一声,放在床头柜上,突然毫无征兆地直直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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