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隐忍,剩下半碗药
“八皇弟没了这碗药,都不知道能不能好。”解忧公主抹了一把脸,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
莫未浓当即转身朝着她这边走来,八皇弟?八皇子?
那个和炎王眼睛很相像的人?
她不由的跟在了解忧公主身后,看着解忧公主揉了揉膝盖,想来刚才摔的时候确实磕到了。
随即她又提起食盒,继续往前走去。
莫未浓皱了皱眉,脚步越发的轻缓,继续跟在她身后。
解忧公主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么偏僻的地界,很是熟练的转了个弯,又往深处转了一圈,这才推开了一个有些冷清的院门。
穿过院子,小心的避过里面的石子儿,又推开了里面的门。
莫未浓跟在她身后,解忧公主一点察觉都没有。
“八皇弟,对不起,我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打翻了药碗,如今只剩下半碗药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太医院开的药方子,你起来喝一点,肯定也能好起来的。”
莫未浓才刚靠近里面那道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解忧公主歉意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
莫未浓有些诧异,解忧公主在她的印象当中是端庄大方,优雅得体的,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是被呵护长大的,玄武帝也十分的疼爱她。
要说这整个大玄国,还没有谁能让她这般轻声细语的说话。难得的是,在皇宫这样的环境下,她还能养成不骄不躁不张扬跋扈的性子,已经让人很惊讶了。
可如今,她却对面前的这个……其他皇子都能任意欺负的八皇子,如此费心的好。
是同情?还是别的原因?
莫未浓才刚这么想着,里面就传来八皇子格外虚弱的声音,“你走开。”
“八皇弟,你现在受了风寒还发着高烧,身上又有伤,不喝药会没命的。”
“不用你假惺惺的。”八皇子躺在床上,脑子都有些混沌,可看着解忧公主的目光还是冷冰冰的,甚至不想看到她一样,转过身背对着她。
解忧公主眉头都拧紧了,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八皇弟,“你还是起来喝点吧,好不好?就算不喝,那你吃点东西,就当皇姐求你了,你难道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了吗?”
“你闭嘴,我怕你在我的吃食里面下毒,你带着这些东西走吧。不要再来了,我是死是活也不关你的事情,不要让我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你那恶毒的母后。”
八皇子头也不回,似乎真的很生气,身子都在发颤,说起话来明明有气无力,却字字刺人心肺。
解忧公主咬着唇,脸色微微苍白,却还是梗着声说道,“我说了好多次了,芳贵人……真的不是我母后害死的。我母后待她好,就算明知道她是敌国奸细,也和父皇求情,从来都没想过要害她,芳贵人的死,是意外。”
“我不想听,你走开。”
“八皇弟。”
“走。”
解忧公主被他沙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隐约能听出八皇子哽咽的声音,怕自己再待在这里,会让他情绪不好加重病情,急忙起身道,“好好,那,那皇姐先走了,药和吃食都先放在这里,你慢慢吃,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知不知道?”
“我不会吃的。”八皇子冷笑了一声。
解忧公主抿紧了唇瓣,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打住了。起身将食盒放在一旁有些陈旧的椅子上,便转身往外走。
莫未浓急忙隐藏住自己的身子,静默的等她离开。
只是解忧公主走到门口时,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以后,你再见到六皇弟他们,就多躲着点,尽量不要和他们有所冲突。如果躲不开,你就,你就跑到我的宫殿来,知道吗?”
八皇子背对着她没理会她,一声不吭的。
解忧公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
等她完全离开了院门,莫未浓才从转角处出来,重新站在了门口,静默着看着屋里头。
这地方实在简陋的很,屋里除了一张半旧不新的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张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还有一张放着那个食盒的椅子了。
看床上的被褥,都是软塌塌的,和她在皇后宫殿里睡的都有着天差地别。
这样的地方,岂是一个皇子该呆的地方,身边更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简直比她前世不经意间看到的一本小说《坑爹儿子鬼医娘亲》中,那个叫做夜阑晟的皇孙还要可怜。
哎,就算八皇子的母亲是奸细,可他到底是皇帝的亲骨肉啊。
现在一比较,她虽然在侯府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但身边好歹有个兰沁这样忠心的丫头,比他好太多了。
莫未浓正想着,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动静。
她抬眸看去,就见床上的八皇子吃力的转过身来,没了解忧公主在床沿的遮挡,莫未浓这次看得很清楚,八皇子的脸蛋确实潮红的不正常。
她皱了皱眉,却看到八皇子伸出瘦弱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食盒的盖子,爬起来将放在里面的那仅剩下半碗的药碗拿了出来。
随即,一扬首,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将碗往食盒里一放,他便又无力的倒回了床上,声音嘶哑,喃喃说道,“我要……活下去的,我肯定,要活下去。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不甘心。”
莫未浓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她还以为八皇子对解忧公主表现的这般厌恶,应该会闹着脾气将那一个食盒整个都掀翻了才对。
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的……隐忍。
莫未浓的嘴角,不自然的勾勒起一抹弧度。
她忽然发现,她不但喜欢八皇子那双眼睛,还喜欢,他的性格。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抬腿走进了屋子。
听到脚步声,躺在床上无力的等着睡过去的八皇子,忽然全身戒备,有些警惕的猛然扭过头来。
看到笔直的朝着床沿走来的莫未浓,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了,“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