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帝刚回到行宫,暗一就递上了一封信。
  “皇上,据留在京城的探子报,孟骏已经离开京城,据暗九传回来的消息称孟骏已到达杏花村,此时就住在江大人所居的宅子里。”
  “是吗?”皇帝打开信封瞄了一眼,然后把信捏成团,攥在手心,指节泛白,不一会儿,待皇上张开手掌时,刚才还完完整整的一张纸此时已经化成了细细的粉末,不复存在。
  “皇上恕罪!”任是这个时常伴在皇帝身边的暗一大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禁脊背生寒,赶紧跪倒在地方,避免将要到来的雷霆之怒。
  “你何罪之有?上次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皇帝走到窗边把手上的粉末洒在风里,声音平和,听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刚刚那个把纸碾成灰的人不是他一般。
  “禀皇上,姜故是今年孟春时才来绍兴的,臣查到他以前经常出入陈国太子的东宫,很有可能是陈国太子的门客,至于姜故未做陈国太子门客之前的事,臣暂时还未查出来,请皇上恕罪。”暗一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惧。作为从小就陪着皇上一起长大的臣子,深切的知道皇帝的性格。皇帝遇见应该让他震怒的事,若是他的第一表现是不动声色,那么接下来他会毫不在意的下命令,别以为他真的不在乎,隔天你在看犯事的人,铁定是尸骨无存。
  “不用查了,你先去把姜故给我请过来。”
  皇帝摆摆手让暗一下去,转身踱步做到房中主位红木雕花椅上,鹰目中好像失去了光亮,有些灰暗。
  天色渐暗,待郭公公点上房间的琉璃灯,在看向皇上,目光炯炯,充满了势在必得的霸道与信心。
  “皇上,暗一大人带着姜先生在门外等着呢!您看是现在宣?还是?”郭公公弓着身子悄声问。
  “宣进来吧!”皇帝揉揉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精神心态。
  丑媳妇怕见公婆,如今皇帝是害怕见江固。若江固在十几年前在战场上死了,江昭现在一个人势单力薄,他对江昭起了别样的心思,只要江昭愿意,就没有别的阻力,如今江固还活着,而且江固还是一个固执的老头,要让江固同意他与江昭的事情比登天还难。若是江固阻止,先不说江昭自己接受不了,就说是江昭接受了,若是江固不愿意,江昭也铁定不愿意。
  皇上对江昭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容于世间的,江昭不愿意实在不行可以强迫,但是江固可不好解决……
  皇帝现在也是烦恼,不知是应该替江昭的爹爹还活着高兴,还是应该默哀自己感情之路的坎坷。
  皇帝本就是自私的,皇帝觉得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瞒着江昭,把江固藏起来。
  不过鬼谷主人,以前的江尚书可不是好相与的。
  皇帝揉揉额头,江南瘟疫之事还未解决,这江固之事又得忙好一阵了,不过为了能抱得江昭那个美人归,皇帝甘之如饴。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蓝衣,即使是衣角泥点斑斓,即使是低低的跪在地上,即使是脸上满是疤痕,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狼狈之态。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抓依旧是从容淡定,脊背挺得笔直,铁骨铮铮之姿尽显。这就是江昭的父亲。
  江昭和姜故是不同的,即使是父子。江昭的身上有江固的遇事从容之姿,却没有江固给人的那种强势的气息。两者同是书生,江固却丝毫不显儒弱,不知是江昭还未长大,骨架小,还是怎么招,江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柔弱的,想让人呵护的。
  想到这皇上突然就笑了,他喜欢的人可不是如此一无是处,无时无刻需要人保护着陪着的。
  江昭的会试第一可不是玩的,小小的人,小小的个子却满腹经纶胸中有乾坤,偶尔露出调皮的神色,伸一伸小爪子,有时候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却倔强的要命,有主意的很。
  “朕不知道你是姜先生还是前尚书江固?”
  皇上根本就没打算让江固站起来,活着却不回大宋,让江昭和江母两人相依为命,养成江昭敏感的性格,导致皇上现在做什么都害怕会伤害到他。
  皇上到现在都无法忘记江昭一身素白,缓步进入金銮殿,脸上盈盈是泪的情景。
  “皇上认为草民是姜先生就是姜先生,认为草民是江固那臣便是江固。”江固知道皇上根本没打算让他起来,就自己站起来,镇定自若的找个下坐坐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皇上也不在意江固的无理,虽然不甚喜欢江固,但是爱屋及乌吧!
  “现在江南疫病漫延,据朕所知先生是鬼谷的主人之一,不知先生有什么良方解决这次江南的劫数?”
  皇上的最终目的是抱得美男归,只想让江昭不和江固相认,虽然之前有过想为难江固的想法,可是毕竟是将来的岳父,不好做的太过。
  “鬼谷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皇帝确定相信我?”江固对着皇上轻蔑一笑,史上皇帝大多多疑,不知这位皇帝如何,比不比得他的父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先生。”
  “那要是我说我事先已经把治瘟疫的药汤投入井中了呢?”
  “来人,赶紧打桶井水上来,让得了疫病的人都喝,让安太医守着,随时应付不良情况。”
  “喳~”
  江固听到此处,不知是说皇帝心胸坦诚好,还是说谨慎好。不过能急百姓所急的皇帝应该是位好皇帝。
  “皇上今天见到我时,我正和陈国太子在一起,皇帝就不认为我和他是一伙的?江南的瘟疫也是我做的?”
  江昭那么善良,他和父亲能有多么邪恶,皇帝会心一笑说:“先生玩笑了,也许先生和陈国太子是一伙的,那可不代表先生与朕与江南百姓有仇,更何况朕认为先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会伤无辜的人一毫的。”
  这个皇帝对他倒是了解,“皇上才是玩笑话,草民只是一个普通人。”
  江固闹也闹够了,这几天采药熬药累坏了:“天晚了,草民就退下了。”
  江固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喝井水之前先往井水里撒些铛墨,至于苑河水我还未来的及洒解药,不过还好那水是流动的,先不要喝,再过个百十天苑河水就没有毒性了,于平常水无异。”
  说完江固就大步流星的走了,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江固的影子后还不忘跟着两个影子。
  江固走后不久,范陵就满脸惊喜的冲进来:“皇上,皇上,得疫病者慢慢都好了!”
  范陵本以为皇帝也很意外,那成想皇上早已经预料到了般毫不动容。
  “传令下去,和姜故相关的事情都给吞回肚子里,不可外传,若是到时‘流言’四起,可别怪朕不客气。”
  “是。”范陵低头恭敬的回答,本想向皇帝报个好消息,讨个赏,那成想碰触了什么眉头。偷鸡不成蚀把米。
  “明日,朕会去躺杏花村,让他们做好准备。”
  停了很长时间,在范陵以为皇上让他出去的时候,才想起了皇上淡淡的声音,波澜不惊。
  却不知这波澜不惊之下得要多少力气才能忍住。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皇帝一个人呆在房子里,脸色不愉,仿佛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只见皇帝捂着心脏,低声呢喃:“江昭,朕快五天没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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