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段衡也不打算接着和她说下去了,他站起身,十分不讲情面的对她撂下一句,“就这样,你自己考虑。”说完,转身就走了。
  临走前,还顺便替她结了账。
  *
  事实证明,段衡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
  任何一家企业都最惧怕两种事情,一是名声尽毁,二是没钱。
  或许旁人想不明白,周家虽然比不上段家那强大的八方背景和实力,但好歹也是个富豪家庭,怎么可能会陷入资金短缺的困境?公司只不过是财务状况吃紧了点,也不至于弄到无人帮忙、每况愈下的地步。
  但傅胭是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总结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外人所看到的那么光鲜。
  谁难谁知道。
  越是在困难的时候,段衡的话就越在她的脑子里边转。
  其实他的要求对于傅胭来说,并不是多么的强人所难,至少比起要为帮助周家而出的力气和金钱,离开这种事情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如果段衡只是一般的没有原则和能力的纨绔子弟,傅胭也就真拿这话当笑话听了,但她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他是完全有这个能耐的。
  过了两天,傅胭和季思一起出去逛街吃饭,傅胭以‘自己的朋友’为例,婉转的询问了一下她的意思。
  季思听完,当场就说,“哎妈呀这么霸道的剧情怎么就没发生在我身上呢,哎呦呦……”
  傅胭咳了咳,“思思!”
  季思‘哦’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八卦的心情,随即又说,“你傻了吧,哦不对,是你朋友傻了吧,这么容易的买卖,便宜死她了。”
  傅胭,“……”
  23、第23章
  季思说的或许是玩笑话,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过被提出了这种要求, 是人都要思考个几天。
  傅胭坚持了一段时间, 压根没搭理段衡, 段衡也没有再主动来找过她。
  她跟着周世海努力工作,慢慢的为公司回转形势。
  但效果却不尽理想。
  傅胭还是不信这个邪的, 公司又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困境, 以往那时候,没有段衡这个人,最后也都挺过来了, 这回怎么就能山穷水尽了?
  秉承着这种想法, 傅胭又坚持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到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真是见鬼了!
  ……
  没过几天, 段衡接到了傅胭的电话。
  她的声音还是没变,听起来淡定从容,很冷静,“我同意,三天之内。”
  段衡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只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傅胭的确是这样的人,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块高密度无缝隙的硬石头, 其实内心里,还是个软心的大水梨。
  虽然段衡对于她为周家而妥协很不爽,不过,在现阶段, 这是个必须的过程。
  他淡淡开口说,“先说好,等确认你上了飞机或火车之后,我才会出手帮忙。”
  “我知道了。”
  傅胭多一个字都不说,该说的都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段衡放下手机,从程啸堂手里拿了根烟,叼在嘴里,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稳,也不点火,就这么干抽着。
  程啸堂对他这种浪费烟草的行为感到十分可耻,“老段,要不这样,下回我给你批一箱棒棒糖,你要烟瘾犯了,就含一根,还不浪费。”
  话刚落音,段衡就将烟大头朝下,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程啸堂,“……”
  玩笑话归玩笑话,好朋友聚在一起,该说的正事还是要说的。
  程啸堂正了正色,对他说,“老段,你这样能行么?据我们两个季大小姐那儿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这女神她很难撩,而且专门就不喜欢你这种的,你说你好好追人家也就得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手大招,逼人家离开,这不结仇就不错了。”
  程啸堂的想法还是比较有理智的,的确,别的男人追女人都是在对方面前极致的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这都还嫌不够了。
  结果段衡段大爷倒来了个威胁加‘恐吓’……
  陈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思考着。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整个房间都是嗑瓜子的咔嚓声,本来不烦,但现在的气氛太安静,安静的连瓜子皮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说是嗑了。
  程啸堂忍无可忍的白了他一眼,“陈大爷,这两斤瓜子都让你给嗑了,你不咯牙?”
  陈光将嗑出来的瓜子皮扔在环保袋里,同样甩给他一个卫生球眼,“我是摘你家葵花还是嗑你家瓜子了?”
  程啸堂基本上是每天都在跟找他和找不自在,横竖看他都不顺眼,非得唠叨两句。
  不过这么一嗑,倒是把陈光的脑子给嗑明白、嗑开窍了。
  别看程啸堂平时双商都在线,而且完全碾压陈光,但在关键时候,陈光的脑袋却灵光的很,总是能想到其他人想不到的点事情。
  “要我说,老段这是为了要让那傅小姐离周家的所有事情都远一点,距离长了,总会把不该想的人给忘了,也不会被过去的那些人和事给牵绊住,一举两得。”
  “而且要按我说,傅小姐这个类型的,如果不逼她经历点什么事,她是不会开窍的,太冷静太理智,完全抓不到把柄,也找不到突破口,如果不换种方式,只能干着急的在外面等着了。”
  陈光这话说的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程啸堂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是,那你还真要帮周家?这多不划算,白给他们赞助了。”
  程啸堂知道以段衡的能力,这次周家的事情他都不需要劳烦他那一大家子神人,他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办了。
  但是,帮助周家这事,并不是有没有能力、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而是段衡为了追女人,居然捧着大把的钱往曾经的情敌身边送,这真是叫人大跌眼镜了。
  陈光接着发挥他那难得一见的灵光脑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帮忙的钱数对于老段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数目,对于段家那就更是九牛一毛,别说出钱了,就是丢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得把傅小姐哄走,有什么好亏的,付出了那些铜臭钱,得了一个老婆,你说哪个重要?”
  程啸堂估计也没想到他也能有口才这么呱呱叫的一天,一时间也无语反驳,因为陈光说的也是头头是道,细一想并没有错。
  段衡不知什么时候挑起了嘴角,以一种关爱儿童的眼神看着程啸堂,他和陈光二人就没有同时都聪明的时候,经常是这个聪明那个笨,这个精神那个钝。
  程儿童举手投降,“得得得,你们大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你们两个默契了,算我败了,我负责任啊,自己给自己罚一杯。”说着,他拿起一瓶啤酒仰头灌了几口下去。
  其实陈光已经将说的差不多了,虽然很多地方都还有那么一点出入,但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
  后来,当季思知道这事的时候,她还特意问了段衡一个问题,“比起这种威逼利诱设圈套,你就不能用温暖来打动胭胭?整天满脑子都是套路……”
  “因人而异。”他是这样回答的。
  “那你帮了忙之后,人家周家也好了,胭胭也在别的城市待够了,到时候她回来,你也威胁不到她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混得下去!”
  段衡淡淡道,“那我也有办法。”
  季思,“……”果然还是满脑子的阴谋诡计。
  其实,他想说的是,到了那时候,就算傅胭是女娲补天的石头,他也要给她捂热捂烫捂化了!
  ……
  傅胭之所以提出需要三天的时间,是因为要办理一些离职的手续和交接工作,除此之外,还要提前先制定好离开a市之后的规划,要去哪里、住的地方、工作问题……有不少事情需要做,三天已经是最短时间了。
  要去哪里很快就决定好了,傅胭决定去s市,她提前将行李收拾好了,机票提前几天买了,工作虽然还无着落,但手头还有不少存款,到时候留着一边家用一边找工作好了。
  之后,傅胭去找了周世海。
  周世海的气色不好不坏,眉目间透露着忧愁和郁结,看也看得出来,他是在为公司的事情在烦恼。
  他的年纪也大了,身体本就大不如从前,却还这么操心劳命,这样做,心脏和血压慢慢的总会负荷不住,影响身体健康。
  傅胭坐在他对面,担忧的问道,“董事长,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心口感觉怎么样?”在她心里,周世海的重要性远远要比公司重要得多。
  周世海虽然面露疲色,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没事,倒是你,最近很辛苦,成天在外面跑客户拉关系,很不容易,注意点身体。”
  两人说了一会的话,傅胭给他现冲了杯热茶,放到桌上,随后进入了正题,“董事长,我今天……是来跟您辞职的,等办理好交接手续之后,我就要离开a市了。”
  周世海还以为耳朵出毛病了,他疑惑的问她,“怎么好好的要辞职?还要离开a市?”
  傅胭说,“董事长,是这样,我想去其他城市发展一下,换个工作环境,顺便帮个忙。”
  “帮忙?”
  “嗯,这个忙需要我必须过去那个城市一趟,待一段时间,所以没有办法……”傅胭没有直接说明,这种事情如果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那么无论周世海知道了之后是制止还是放任,双方都会尴尬。
  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或者不点。
  周世海很了解她,知道她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刻掉头就躲的人,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几番挽留无果之后,他也不再留人了。
  周世海叹气道,“你说说你这孩子,非要在这种时候走,就差这一段时间吗?”
  傅胭也颇为无奈,事实就是她越早走,公司就可以越快的解脱当前的危机,但比这更无奈的是,她想跟人解释,却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董事长,其实我也不想赶着启程,只是帮忙那事吧……那边催得很急,十万火急的事情,哎。”
  周世海摇了摇头,将她的辞职信收下,叹气道,“你是成天闲不住,就乱跑。”
  24、第24章
  傅胭辞了职, 办好了人事交接工作之后,一刻都没有耽误, 第二天就带着行李启程去s市了。
  坐上飞机之后, 傅胭拿出手机, 分别给周世海和季思发了个短信知会了一声,又拍了张飞机起飞的照片发给段衡, 随后就将手机给关了。
  到了s市, 下了飞机之后,傅胭直接打车去了孤儿院。
  她从小在s市长大,捡到她的孤儿院也在这个地方, 每一年, 傅胭都会抽出空闲时间回来探望院长,在比较重要的节假日的时候, 她也会回来陪院长过节。
  傅胭到了孤儿院的时候,几个小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跳皮筋和打老虎,闹得十分欢腾。
  这都是她童年时代玩的游戏,没想到现在也还流行着。
  “大姐姐,你来找谁啊?”
  一个洋里洋气的小姑娘抱着个小皮球, 蹬蹬蹬的跑到大门口,抬头看着她, 奇怪的问道。
  傅胭半俯下身,笑着对她说,“小朋友,你好, 我叫傅胭,请问院长妈妈在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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