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蒋震把一包银子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搭档里头,突然朝着屋里走去。
  “你干嘛?”蒋老太一惊,连忙问道。
  蒋震已经用行动来回答蒋老太的话了,他冲进去之后,便抓了一只猪,然后扯着猪耳朵往外拖。
  那猪发出阵阵叫声,四只猪蹄定在地上不肯挪动,但到底抵不过蒋震的力气,被蒋震拖着往外扯去。
  蒋家养了三头猪,蒋震早就对这三头猪垂涎三尺了。
  他之前没打这三头猪的主意,是因为觉得自己到底不是受到蒋家磋磨的蒋老大,不好从蒋家拿这个拿那个,现在么……
  他总算能杀只猪吃猪肉了!
  “你想干什么?快住手!”蒋老太看到蒋震拖猪,惊慌地叫喊起来。
  “小妹,去拿个木桶来接猪血。”蒋震没理会蒋老太,而是对着蒋小妹道,原本的他,肯定是不在乎一点猪血的,但最近总是没得吃肉,却让他舍不得浪费猪血了。
  蒋小妹愣着没敢动,最后还是蒋屠户踢了她一脚:“还不快去拿木桶!”
  “顺便烧点水。”蒋震又嘱咐了一句,随后便将那只猪按在了地上,用脚踩住,又对着身边的村民道:“我要杀猪卖猪肉,各位最好还是别走开……当然,你们要回家拿钱还是可以的。”
  蒋震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他身上的气势和他脚下的挣扎的猪,却将他衬得格外凶恶。
  原本有心想走的人,现在都不敢走了,当然,也有人乖乖回去拿钱去了。
  蒋震笑笑,又对蒋成祥道:“去搬几把条凳来。”
  这古代的猪没得吃饲料,常常就喂点草,能给口剩饭吃已经是对它不错了,因此分量很轻,蒋家这猪已经算是养的肥的了,也不过一百斤出头,收拾收拾估计也就能出来七八十斤猪肉。
  这样一只并不大的猪,蒋震自然能把它按的死死的,只是他做得到,村里其他人其实是做不到的,看到他脚下那猪不停地挣扎还发出阵阵惨叫就是逃不掉,他们全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蒋成祥搬来几张条凳拼在一起之后,蒋震便拎起那只猪,将它按在了条凳上,而这个时候,没少看蒋屠户杀猪的蒋小妹,也已经把木桶放在了那猪的脖子下面准备接猪血。
  蒋震把刀子捅入猪脖子,刀柄一转割断这猪的喉管,那猪顿时就没气了,抽搐起来,鲜血从它的喉咙口喷涌而出。
  做这些的时候,他刻意放开了身上的气势,还刻意微笑着,那微笑是跟个变态杀人狂学来的,里面满满的都是满足和享受,单看没什么,配上他手里的杀猪刀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周围的人确实很怕。蒋屠户以前也是这么杀猪的,大家看他杀猪从没觉得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蒋震在那里杀猪,偏就让他们身上汗毛竖起,怕的厉害。
  蒋震这会儿心情倒是不错,等猪血放光,他把猪扔在地上,突然想到自己暂时没事做的话,其实可以去杀猪……
  蒋老大有一手杀猪的手艺,而他从记忆里继承了这手艺……想也是,杀猪简单的很,他连人都杀过,总不至于杀不了猪。
  而接下来……就是将猪在热水里泡一会儿好刮掉猪毛了,等猪毛刮干净,则要将它开肠破肚,然后处理猪的内脏。
  那些事都没什么技术含量,蒋震熟门熟路地用一片蚌壳刮掉了猪毛,又将猪肚子里肠子全给翻了出来。
  他是懒得去洗猪肠子的,就只割走了猪心猪肺猪肝猪肚,然后又拿出杀猪的大砍刀,将那只猪分成了两半。
  杀猪的时候,蒋震其实一直戒备着,唯恐有人趁此机会来攻击自己,不过很显然,他想多了……
  这些人压根就不敢对他动手,竟是让他安安稳稳地,就把那只猪给杀了。
  整只猪已经分成了两半,蒋震又把每一半分成前腿、肋条、后腿三块。
  他做的是蒋屠户做了许多年的事情,但他那一刀刀砍得坚定不移的,面上还带笑,偏就让人看得两腿哆嗦。
  杨江虽然被蒋震放了,但没敢跑还留在原地,每次蒋震一刀子下去,他的脑袋就忍不住一缩,一时间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去招惹蒋震,好歹能完完整整地离开蒋家。
  “猪肉二十个铜板一斤,要不要?”蒋震看向那些被他留下来的村民。
  蒋震那样子,好像他们不上前去买,就要砍了他们一样,但他们却又不敢第一个上前去买。
  最后,还是村长蒋平咬了咬牙,以舍我其谁的气势走上前去:“我买五斤。”
  “行。”蒋震将猪前腿砍下,又把肉里大骨头剔出来,然后一刀子下去,估摸着砍了五斤的肉,用称称了下:“四斤半,九十文!”
  县城是有个屠户每天卖猪肉的,逢年过节他会卖的比较贵,平常又会卖的比较便宜。
  如今就是平常日子,去买猪肉常常十七八文就能买一斤,因而蒋震一开始二十文一斤开卖的时候,村里人都觉得贵了,再加上是被逼着买的,就更不情愿。
  结果……蒋震卖猪肉的时候,竟然将肉骨头给剔出来了,也就是说,他卖的那是单纯的猪肉!
  继蒋平之后,其他人纷纷上前买肉,之前心里的那点不情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蒋屠户黑着脸看着这一幕,这猪养这么大,他还想买了去买好点的蚕种,结果……
  蒋震没一会儿,就把猪肉卖掉了大半,因着他没开口允许周围的人离开,那些买了猪肉的人还没敢走。
  “我不卖了。”蒋震突然道,剩下的也就十来斤肉并骨头内脏了,他不想再卖,而是将它们全都放在了一个大木桶里,等着带回去家去自己吃。
  当然,他没要肠子。
  何西村这边一直都是吃猪肠的,在缺吃少穿的古代,没人舍得将油乎乎的猪肠扔掉,但这东西清洗起来很麻烦,蒋震也就不要了。
  收拾好自己要的东西,蒋震又看向蒋屠户:“这猪没卖到二两银子,家里那只生蛋的鸡我也要了,还有我要的粮食,也尽快给我送来。”
  除了四十两银子以外,蒋震还要了五石粮食。
  五石就是六百斤。这年头大家鲜少有机会吃脂肪蛋白质,又要干体力活,饭量很大,一个成年人一天吃两三斤粮食绝对没问题,而有了六百斤粮食,蒋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就不用担心挨饿了。
  “现在是春天,家里哪来的五石粮食给你?”蒋屠户之前忙着凑银子,都忘了这一茬了。
  乡下人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在交足了税之后都是不愿意卖新打下来的粮食的,倒是会在家里粮食足够的情况下,卖掉家里的陈粮。
  蒋家地多,每年地里的粮食收起来之后,便会卖掉前一年的粮食,因而蒋震很清楚,蒋家肯定拿得出五石粮食。
  不过他这会儿,还真懒得再跟蒋屠户叽叽歪歪了……
  拿着砍肉的大刀直接来到蒋家那个屋后加盖的粮仓前,几刀子下去,蒋震直接就把就把粮仓给劈开了:“你确定里面没有我要的粮食?”
  干了这事之后,蒋震也不多话,拎着装着猪肉的木桶就往自己的新家走去。顺便将蒋屠户用来杀猪砍肉的那些家伙全给带走了。
  厚重的砍骨刀的价格不便宜,蒋屠户蒋老太免不了又要心疼一番。
  可再心疼,他们也不敢去把刀要回来,甚至还要将五石粮食并那只如今几乎每天都能下蛋的鸡给蒋震送去。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还不敢缺斤少两了,唯恐蒋震再回去抢他们剩下的两只小猪。
  蒋震对此很满意,收了东西也没再找茬——折腾了好几天,他现在也已经不想继续折腾了。
  终于分了家,接下来,他就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第27章 半夜去爬墙
  拿着自己的户籍文书从蒋家离开,来到那新盖的屋子里之后,那股一直在蒋震胸口萦绕不去的蒋老大留下的情绪便消失了。
  在之前,这股情绪就算不出来影响蒋震,也压在他的心头,显得沉甸甸的,可现在蒋震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蒋老大怕是也彻底消失了。
  想到这一点,蒋震多少有些怅然。他得到了蒋老大的身体,得到了蒋老大的记忆,得以在这古代生活下去,可蒋老大……那个从没过过好日子的人死了。
  蒋震有些同情蒋老大,但也只同情了他一小会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乡下盖房子不用砖瓦,都是打了土墙,架上梁子,再用竹子和茅草做个屋顶就算了的,建起来速度很快,蒋震这屋子有全村的人帮忙,建得就更快了,只是屋子虽然建好了,但其实还不适合居住。
  没有青砖石板什么的铺在地上只有泥地,房子本就很潮湿了,新打的泥墙更是让潮湿度增加了一个等级,屋里还缺很多东西……
  蒋震先收拾出一个屋子用来存放粮食,又将从蒋家弄来的那只鸡关在没有被拆掉的破茅草屋里,顺手给它撒了一把谷子,然后就开始折腾起自己的房子来。
  大约是为了能把房子尽快给他建好,村里人没给这屋子弄需要一定技术含量才能弄好的烟囱,给他搭建的用来做饭的泥灶简陋的很,看起来就是一个能架起锅子的圆圈,不过好歹能用,因着低矮还不用担心烧着了上面的茅草。
  从那茅草屋里搬回来一些稻草桑条放进泥灶点燃,一边驱散屋里的湿气一边把泥灶烘干,蒋震想了想,又在屋子的各处分别点了火。
  门窗全都打开,一个个不大的火堆被点燃之后,屋里表面的湿气就消散的差不多了,至于泥墙里头的湿气,那本身就是不用在意的。
  从蒋成祥屋里搬来的家具其实并不多,蒋震整理了一下在屋里放好,然后就发现自己还缺很多东西。
  家家户户都有的桌椅他现在一样没有,还缺很多生活用品……看来明天他要去一趟县城才行。
  把屋里收拾了一下,蒋震又去改建屋后的茅房去了。
  他的茅房专门弄了个屋子,但茅坑……村里人竟然只是随便挖了个坑!
  蒋震对这样简陋的茅房有点接受不能,也就打算将之改造一下,至少要在底下挖个通向外面的通道再在外面挖个粪池,免得自家茅房里一股味儿。
  前些日子天天午睡的蒋震这天破天荒地没有午睡,他一边挖茅坑一边哼歌,心情很是不错。
  不过,他心情不错,蒋家人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了。
  一下子被弄走那么多的银子粮食,即便蒋家还算富裕,恐怕也要过上两年才能缓过来。
  “那杀千刀的怎么就不去死呢!”蒋老太一边骂蒋震,一边用盐搓洗着猪大肠。
  蒋震把那只猪杀了之后一块肉都没给他们,留下的就只有一地狼藉和一堆猪肠子半桶猪血,这些也算是好东西了,蒋老太自然是舍不得扔的,也就一边处理一边骂人。
  蒋小妹默不吭声地在旁边听着蒋老太的叫骂。
  之前她一度很怕蒋震,但现在蒋震走了,回过头去想想,却发现蒋震除了抢了她的鸡蛋以外,其实没对她做什么,那害怕的情绪倒是消散了不少,这会儿听到蒋老太骂人,她还忍不住有点同情自己那个大哥。
  她二哥三哥成亲娶媳妇儿,都是各花了几十两银子当彩礼打家具的,办喜宴更是要用掉好几石粮食来宴客做喜饼,她大哥拿走的东西,其实真心不多。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她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找个有钱的好夫家……前几天她可是听她娘说想要给她找个愿意多出彩礼的婆家,好用彩礼还债的。
  蒋小妹对用自己的彩礼还家里的债这事没什么想法,村里女孩子成亲,彩礼基本全是给父母的,父母能给个几两银子压箱底准备点被子家具已经是疼爱女儿了,她现在就想在愿意多出彩礼的人里面选个好的,免得将来要过苦日子。
  蒋小妹忧心起自己的婚事来的时候,蒋成祥把他前几天请回家来的杨江送回了县城。
  一路上蒋成祥不停地给杨江道歉,杨江却理都不理他,等到了县城之后,杨江更是用手上的腰刀抽在蒋成祥身上:“你给老子滚!”
  蒋成祥不过是个瘦弱书生,被这么一抽,顿时一个踉跄,也再不敢跟着杨江了。
  至于杨江……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怎么就……跟蒋家那个煞星打自己的动作那么像呢?
  想到蒋家那个煞星,杨江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这几天那煞星虽然不曾将他打得太严重,但时不时抽上一下踢上一脚,却也让他遍体鳞伤,身上都要没一块好皮肉了。
  他还又累又饿……今天中午那煞星虽然让他吃饭了,却只让他吃了一小口!
  杨江飞快地往家里走去,打算先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再想别的。
  杨家在县城有个小院子,而杨江刚进院子,就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在院子里喂鸡。
  这个他熟悉的院子里晒了很多衣服,周围各种东西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他大儿子不在,小儿子,一个才四岁的小双儿则在角落里玩几块木头。
  “杨江,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两天没回家也没去衙门那边?”杨江的妻子见到杨江,松开手上装着谷子的簸箕就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输了多少?”
  杨江平时最不耐烦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但这几天遭了罪,再听到这样的关心,却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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