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北疆首先要保证的事北疆漫长防线的安全,因为冰原作战的残酷和艰难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但是,真正应该救援友军的西防军总部却未免有渎职的嫌疑了……我听说德森副军长与梅尔顿家族的关系并不寻常?”
  似乎是捕捉到了异常的讯息,少女的碧眸里闪过一样的色彩。
  “让你随帝都军出征也算是合理的安排,但是军总部的那边出了什么事,你不好奇么?”
  天蓝色的丝巾被过道里的风猎猎的扬起来,仿佛汹涌起来的波涛。
  “统战处的安排,伯爵小姐可以更改么?”
  “叫我柯依达上校。”近前,晴空般高远的定定的看人,“那首先要看你的意思。”
  “我回去等候最终的调令。”深深吸了口气,掉头离开。
  柯依达阿奎利亚斯迎着风抬起头,青丝凌乱的飞舞起来再单薄的阳光里微微炫目。
  “虽说只是我临时的部下,你也不用这样为难人家吧?”
  办公室的门打开,淡金色头发笑容温文尔雅的青年靠着门框捧着茶杯无奈得看她。
  “不好意思,你这个部下我要了。”反客为主径直进了室内,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
  “这是上面的安排,你要人的话自己去打报告。”卡诺不以为意的扬眉,“你就是为这事专门过来?”
  “修格学长的意思,毕竟是克罗因家族唯一的遗族。”不动声色的补充,“也许他认为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
  精辟如修格能做出如此想当然的结论,卡诺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微微古怪的表情。
  “要调查西防军总部么,你也要去?”
  “目前预定的名单上还没有我,但也许会在西南和你会合也说不定,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动员令已经下达了。”
  “路昂伯顿子爵的实力我不好评论,不过情形看起来不容乐观,如果大局无法挽回的话就先成全自己个人的武勋好了。”
  “真是极端自私的想法啊……”手头上整理文件的动作缓了缓,抬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搭挡,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上司不够英明的话,你那区区2万人是不足以左右战局的。”
  在军队里,阶级越是低下,组织单位越是小,军人个人的意志就越容易被忽略,所有的行动取决于统帅的判断力,所以将兵的幸运与否总是与统帅的才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不动声色的道出事实,女子的双瞳有苍天一般的高远淡漠,毫不自觉的流露出残酷的气息来。
  “执政官大人的耐性似乎越来越差了。”
  “自己的势力被埃森卿洗掉大半,就算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吧,何况那是头老狐狸?”
  把这条老狐狸逼急了的不就是陛下您么?
  傍晚黄昏的余晖静静的铺洒在皇帝的私人办公室里,修格埃利斯隔着懒洋洋的金色余晖望着主君若有若无的笑容,把一瞬间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很适时的掐断在自己的喉咙里。
  “陛下的意思,这一次是要去会一会那位新结识的朋友么?”
  “也该是时候让他拿出一点诚意来了。”从宽大的座椅上站起来舒展一下自己的颀长的身躯,皇帝迎着灿烂的晚霞微微的眯起眼,“如果他要求什么的话也不妨给他,只要在朕的底线之内。”
  “下官明白了。”精致的镜片发射出夕阳的点点碎金,有着银色利落短发犀利眸光的年轻人会意的点头。
  “陛下,阿奎利亚斯伯爵小姐求见!”
  芙妮娅阿格丝女官长的通报声音在门外响起,皇帝微微扬眉:“请她进来吧。”
  厚重华丽的红木大门敞开,斜阳的余晖流淌在黄铜把手上面散发着古老的金属气息。
  黑色军装,银蓝色绶带的女子沐浴在苍凉的暖色光芒里,金色的尘埃在身侧舞蹈。
  “皇帝陛下,请允许下官随修格少将前往西南。”
  单膝点地,恪守宫廷里沿袭数百年的礼仪。
  皇帝侧了眸打量她,海蓝色碎发散落在眉间,落下或明或暗的萧条光影。
  “哦,理由呢?”
  几欲脱口而出的“不可”在一瞬间化作了些许的玩味。
  “因为陛下曾经说过,下官的天空应该更为高远才对。”
  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有冷彻的声音传来。
  皇帝微微的笑起来:“原来如此,看来朕是没有办法拒绝了?”
  “下官谢过陛下。”柯依达阿奎利亚斯站起来,“还有一件事情,从西防军过来的赫尔嘉克罗因上尉,下官希望她能够一起同行。”
  “那位克罗因家族的遗族么?”皇帝挑眉,“希望她能为卿等带来一些帮助。”
  “陛下应该不会失望的,下官告退。”
  转身退出,干净利落。
  皇帝望着深红色的厚重大门缓缓合拢,苍冰色的眸子里有着怎样风云变幻的神情不得而知,久久的沉吟之后,道:“修格……”
  “下官明白,下官等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这是明显的保证了。
  修格埃利斯可以敏锐的感觉到,柯依达阿奎利亚斯对皇帝的存在意义,即便是可以被称为挚友的非利特加德也未必能够相比,不管当事人是否自觉,年轻的主君必然在某个角落为这位胆色过人的伯爵千金预留了位置,但是这是否是一件幸事呢,毕竟霸者的心中是不容许圣域存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的章节写的有点卡啊……
  第10章chapter9初征
  王国历228年8月30日,国防部102号令,正式宣布兰顿行省暴动分子为叛军,授权帝都军第二师团长路昂伯顿中将平叛指挥权,率本部人马驰援兰顿行省。
  大军出发的早上帝都的骄阳灼人,高悬在湛蓝的天空投下白花花的光影。
  帝都军的黄金狮子旗遮天蔽日,大军在官道上隆隆的开过,飞扬起来的滚滚烟尘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十万人马的编制,叛军两个旅团加上梅尔顿家族的私人雇佣军和没有经验的乱民不会超过7万人,数量上的确有压倒性的优势。”官道旁边高耸的山崖上,修格埃利斯勒马而立,下意识的推了一下精致的眼镜,“只可惜很多时候,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并不是的仅仅这一个因素。”
  “如果路昂伯顿子爵能够这样反省的话就好了。”柯依达懒懒的道,“他真应该来聆听一下参谋处最年轻的战术预测分析师最前沿的判断。”
  “新来的那位不是随军了么,应该是多维加大公与路昂中将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吧?”有着银白色精致利落短发的年轻参谋官扬扬眉,犀利的眸光一闪而过。
  “维迪亚埃伦上校么,参谋处还真是块风水宝地,连传说中的天才演奏家都慕名而来。”
  “维迪亚的成就也许不仅限于音乐,多维加大公不会随便安插一个人进入参谋处的,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外甥。”修格斜睨了她一眼,“不过我很好奇这次你为什么非要同行,因为卡诺的筹码太少了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么,少将阁下?”冷冷的扬起唇线,美丽的女校官勒转了马头,抬头望着白云苍狗的天空历璀璨的骄阳,满头青丝飞扬起来酷烈而肃杀。
  军队,往往是掌握权力的捷径。
  这个时候也许黑公主本人并没有多么强大的野心和欲望,但唯有掌握一定的力量才能够保护自己与家族,这是她始终不曾忘却。
  亦或许,黑公主本人的血液里便流淌不甘于平庸的非凡血统,通过杀戮获取荣耀,历经流血建立自己的武勋,甚至掌握强大的力量,便是军人的必经之途。
  西防军总部位于巴拉特行省的首府摩亚市,9月初的光景已经秋风萧瑟,不经意间两三篇萧条的黄叶顺着滑翔飘进浅绿色基调的回廊擦着海因希里索罗少将蓝色的绶带和银蓝色的领花一路滑下来,勾勒出一道美丽的苍白弧线。
  也许过不了多久,后面就会多出一条蓝色甚至白色的披风了吧,年轻的侯爵少爷嘴角划过一丝漂亮的弧漪。
  “军长大人还是身体不适么?”
  “是的,今天早上军长府上还是这样说的。”紧随在他的身后的副官安诺德菲纳不动声色回答。
  “古格那边有动静么?”
  “拉格龙河对岸只是加强了防御工事,似乎因为温莎皇帝暴毙的事情,古格国内出现了混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顾及这边的事情。”
  “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一个绝好的反击的机会啊……”海因希里扬起眉,脸上是惋惜与讥讽的混合物,“真应该去问候一下河对岸的弗雷安元帅……”
  “想必对方也跟您一样遗憾吧。”安诺德副官其实比自己的主官年长,原本便是由老索罗侯爵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跟随在年轻的主官身后已经由几个年头,可以算是海因希里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对自己上司的抱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洞悉,也算是清楚的知情者和坚定的拥护者了。
  “唔,慎言,以我目前的阶级似乎还没有到可以让敌方第一统帅挂怀的地步吧?”微微摇头,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直到拐过墙角在西防军的高级会议厅厚重的门前停下来。
  “简直是岂有此理,副军长大人是打算篡夺全军的指挥权么?”
  猛兽一样的咆哮从虚掩的大门里传来,属于第四师团长凯德·里昂中将独有的粗犷嗓门似乎在发泄着抑制已久的不满。
  已经年过半百的凯德中将依然拥有雄浑有力的声音和一手驯服两匹烈马的臂力,身上斑驳嶙峋的伤疤是二十几年来武勋的见证。他在西防军的资历要从二十几年前算起,是目前西防军中并不多见的非当地贵族出身的高级军官之一,即便是在军长威顿公爵面前也依然拥有绝对的影响力。
  “凯德中将,请您慎言,军长大人身体不适,我不过是暂代大人的职权而已。”坐在会议桌后面的副军长德森·卢瓦尔头疼的微微皱眉,伸手微微扣了扣桌面。
  “副军长暂代军务就不允许我等探望军长了么,军长卧病一月有余不见好转,副军长到底是何居心?”
  一双铁拳狠狠砸落在结实的会议桌上,蓝白色的瓷杯被震得滑落了杯盖,清清楚楚碎裂在老人黑色的军靴旁。
  “凯德·里昂!我敬你是西防军的宿将,不追究你的僭越,但是请你适可而止!”德森·卢瓦尔终于拍案而起,身后蓝色的披风一抖,在空气里划过凛冽的弧度。
  海因希里笑了一下,威顿军长卧病以来即便是他们这几个师团长都未必能见到,副军长垄断大权的同时也势必引来军队各阶层的猜测骚动,以凯德中将的火爆脾气挨到现在才爆发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推开门,轻轻咳嗽一声打断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第二师团的年轻统领披了一身如雪的阳光站在门口,云淡风轻的笑容:“请冷静,凯德中将阁下,您担心军长大人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也请相信副军长的为人吧,帝都参谋处的人过几天就到摩亚了,相信副军长大人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纰漏的,副军长阁下,您说是么?”
  德森·卢瓦尔中将冷冷的扫了一眼索罗家年轻的继承人,冷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这一次来的是来的是修格·埃利斯少将,两位也请约束自己的部属,不要平白生出事端来。”
  身后的披风一甩,大踏步走了出去。
  此事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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