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理政殿里安静的不行,季黎一把挥开准备给她行礼的宫女,大步走了进去。小皇帝正在看书,太傅立在一边与他讲解。
小皇帝眼尖地看见季黎走了进来,丢下书就跑。
“站住!”这声音可以说是夹霜带雪,小皇帝肩膀一缩,到底还是不敢再往里跑。
太傅弓着身对小皇帝与季黎行了礼,忙不迭地的退出了理政殿,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陛下是不是该跟臣好生解释解释这赐婚圣旨的事儿?”
“就……就那么回事儿啊。”
“呵呵……”
“季卿,大侄子挺好的,朕很喜欢他的,你也会喜欢他的。”
太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抚摸胡须的手一顿,陛下的大侄子不就是宁世子吗?赐婚……季大人和宁世子,他的亲娘啊,这可是大事儿!
第8章
季黎目光沉沉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委屈地瘪着嘴的小皇帝,她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面色冷淡:“陛下,收回成命。”
小皇帝觉得头顶上的目光似有千斤,心中内流满面,嘤嘤嘤,母后怎么还不过来,他快抵不住了!
就在小皇帝快要妥协的时候,外面总算是响起了他等了好久的声音。
“太后娘娘。”
“陛下可在里面?”
“陛下与季大人在内里商量事情。”
“哀家知晓了。”太后的声音带着普通老人家少有的活气,声线亲和,却又不失威严。
季黎满打满算有将近半年没有见到过太后了,太后这些日子一直在千丘山礼佛,说是礼佛,但她估摸着还是游山玩水,毕竟老太后的性子着实不是个能安安静静待半年的。
暗红色宫装在门外光线的映衬下,少了些死气沉沉之感,头顶的鎏金牡丹花冠带着庄重,太后的年岁不算小了,眼角的纹路很容易便瞧见。
老太后是南罗人,姓宋,乃是昔日南罗定安侯的独女,定安候夫妇虽早亡,但老太后格外受南罗皇室的喜欢,从南罗得宠的郡主到大靖皇后,太后,这一路走来,老太后这一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用师父的话说就是傻人有傻福。
说到底这宁王和平王为什么这么傻,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有个同样傻的老娘,嗯……这也是她师父说的,当然她觉得这个解释也是行得通的。
季黎拱手:“太后。”
宋太后有着一双桃花眼,不知怎的,这妩媚至极的桃花眼生在她的脸上,愣是叫人瞧出一股子憨气,没错,憨气,这也是一种本事,谁叫先帝就好这一口呢?
“黎黎啊,好久没见了。”宋太后一把握住季黎的双手,言语那叫一个亲切。
季黎听到‘黎黎’两个字下意识地皱眉,却也没有纠正,这个世界上她能容忍两个人这样叫,一个是她师父,一个就是宋太后。
“太后娘娘这些日子可好?”见面问好是基础礼仪。
宋太后笑意满满:“好啊,好啊,哀家回来的时候路过归雁山还去瞧了你师父呢。”
季黎只听着宋太后说这一路归来的趣事儿,也不插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整个理政殿就她一人说着话,说到最后,宋太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饰,终是将话题放到了赐婚这事儿上。
“太后娘娘,这婚事臣不会应的。”她季黎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她。
宋太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缓步走上台阶立在小皇帝面前,朗声道:“黎黎,圣旨已下。”
“尚能挽回,陛下与太后娘娘收回成命便是。”季黎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显然不肯让步。
“圣旨既下岂有收回之理?这将皇室颜面将陛下的颜面置之何地?”宋太后很是严肃地拍了拍桌子。
季黎挑了挑眉,不甚在意:“臣非皇室中人,皇室颜面与臣有何干系?”
宋太后心下一噎,暗暗戳了戳自个儿身边的小儿子,小皇帝收到宋太后的指示,轻咳一声,缓步走到季黎面前,仰着头,小脸上尽是慎重:“季卿,你说过的,朕是皇帝,皇帝要一言九鼎,要君无戏言。这是你说的!”
“是臣说的。”季黎眼睑微垂:“可臣是不是也说过,陛下身为一朝君王,凡事须经三思而后行,凡言需入心九转方可出?”
小皇帝颔首:“季卿是说过,所以朕三思了,很是慎重地思考了很久才下的圣旨。”
“好,那陛下告诉臣,你下此赐婚圣旨意欲何为?”季黎问道。
“季卿你再不嫁人就老了。”小皇帝回道。
季黎双唇微动:“臣恰逢双十,年华正茂。”她自认为自己还是相当年轻的。
“那……那……我朝有律例,凡闺阁女子过十八而不嫁由官府定其婚事。”
季黎摇了摇头:“我朝亦有律例,若女子有官阶在身则不受此限制。”
小皇帝鼓着腮帮子瞪着季黎,而后委屈地看向站在一边观战的宋太后,太后对着向皇帝招了招手,小皇帝飞快地跑到太后身边,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会儿。
“陛下和太后娘娘想好解释了吗?”季黎缓缓问道。
小皇帝学着季黎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慢步走回了刚才的位置,下巴微抬,神情严肃:“朕想好了。”
“说说看。”
“朕是大靖皇帝,季卿你是大靖朝臣,季卿日夜为政务操劳,甚少顾及私事,朕心体恤,特予卿赐婚,以免卿后顾之忧,方能为我大靖更好的效力。”小皇帝表面慎重,内心颤抖地说出这话,这么说,季卿真的不会生气吗?
“冠冕堂皇。此理由尚可。”季黎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双眼放光的宋太后:“太后娘娘,看来师父她老人家对于此事相当的支持啊。”她才不会相信这话是宋太后想出来的,宋太后去归雁山看了师父,想必提过此事,师父她老人家还真是……
“太后娘娘……”
宋太后听见季黎叫她,眉头一皱,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哎呀,哀家今日偶感风寒,头疼,头疼得很。”
面色红润的不行,偶感风寒?这也就能骗骗像宁王那样的傻白甜,季黎无奈地轻呼出一口气,也不管那些慌慌张张去叫太医的宫女,径直出了理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