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她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父亲是孤星之命。”
  他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更加亲密的依偎进她怀里,挡住了所有情绪。
  孤星之命,她抚着丈夫的脊背,力道温柔,“所以他失去了你们所有人。”
  从前不明白,现在或许可窥见端倪,那位杀星降世的大将军,即便有妻有子,也会被天意与命运推上孤星之路。
  他这一生,得了那位夫人的半世温情,后来就只能半世独孤。
  那是他的命,不可改变的命数。
  想起那位离京十年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她心间发软,“还好你不像他。”
  得了又失去,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世间,该多可怕。
  他往她怀里更加亲密的偎了过去,“还好有你。”
  就算活着辛苦,还是得活着,毕竟,这就是他的命,他早已注定好的路。
  “母亲希望你好的。”见他今日如此软弱,她多安慰了一句,她不想他沉溺过去,就算活得狼心狗肺些,至少也得好好活着,毕竟,他还有这个家,还有他们的儿女。
  为了她们这些人,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番外了,不知道为啥,番外总是这么悲,感觉不想写了
  想试着开始写轻松些的第二卷,不想老这么卖弄悲伤,搞得心情都沉重了
  大家看哭了虽然让我很骄傲,但我真的不是想要你们的眼泪,让我写前世番外,我只能搞出这个调调了
  好想要轻松愉快些的日常啊
  啊,突然间特别想写换老公的重生文,等我搞搞文案,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那个换老公的重生文是开国皇后重生,同样半生苦,半生甜,其实说起来就是一个想要逃避命运的煞笔男主把妹子推给了别人结果后悔死了只能让妹子重生再去追求她的故事
  简称:我的老公是煞笔
  看了评论我回来唠唠嗑,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众口难调啊,哈姆雷特们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挂了,虽然不会被大家所左右,但我还是有动摇啊,我觉得自己写的是对的,但是看到大家群情汹涌,我自信不多了,有点儿觉得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满意,果然,这就是评论多的痛啊=。=甜蜜的痛苦噻
  ☆、3-1盛夏日光
  飘满了美丽花瓣的春天过去, 迎来了江南的盛夏时节。
  庆州城内熙熙攘攘,各地商客络绎不绝,颜书语坐在闺房窗前, 在缓缓飘来的凉气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她的闺房前面, 正对着一个小小的荷塘,盛夏时节,荷塘内莲叶如盘,粉.白色荷花竞相绽放,景色秀美, 颜三老爷放进去的小鱼早已长成了大鱼,自由欢快的在莲叶与荷花掩映间追逐嬉戏。
  这是和北地望京完全不一样的惬意风景,惬意到让她曾经的雄心壮志都打了个折扣,只想这么懒洋洋的过下去。
  不过,懒散也只是一时, 她总是闲不下来的人,更何况,身边突然多了那么些人要养,她老是闲着可怎么成?
  “姑娘,裴大他们办完事回来了, 我让厨房备了清凉汤,换洗衣物和饭菜也送了过去,等他们收拾好了再来和您回话。”
  春月从外面快步进来,脸色因为太阳还有些红扑扑的, 颜书语笑着递过去一碗冰镇梅子茶,她三两口喝光,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庆州城比咱们县里要热多了,以前还从前不知道夏天这么难过。”
  旁边李氏听到抱怨,轻笑出声,“咱们乌安县旁边就是乌安江和龙都山,有山有水的,这夏天自然不热,庆州城不比咱们那小地方,这人还这么多,不热才奇怪。”
  秋玲和夏翠神情赞同,眉目间多少有些思念家乡的情绪。
  颜书语点头应下,慢悠悠起身在屋角盛满冰块的荷花大瓷瓮里添了些早前制成的香水,笑看着家里人谈天说笑,心情着实不错。
  “最近荷花开了,我用院子里的荷花试了试,制成的香水不错,可以拿到铺子里试试。”
  香水浇在冰上,在寒气中慢慢的散发出清淡的荷花香味,比之院子里那些正值花季的鲜艳荷花,这种味道更接近于大家喜爱的清雅莲香。
  屋内几人嗅了嗅,也觉得不错。
  “说是荷花,其实我还添了其他的一些香料,”颜书语摸两下冰块,触手冰凉,却不像从前一样让她难受,毕竟,她如今的身体好得很,“我在孟县订的那批大瓮近两日也会到,到时候可以放在一起卖。”
  “姑娘快歇歇吧,”李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将站在大瓮旁边的人扯远了些,“天天老是想着怎么赚钱,这哪还像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姑娘能想起来多做两件漂亮衣裳我会更放心些。”
  “天气这么热,我又不想出门,无聊之下,只能想些赚钱的法子买糖吃,”颜书语笑着在窗前站定,任由李氏给她量腰身,“赚些小钱给家里添两道菜,这才是孝顺女儿。”
  “姑娘道理多,我不和你辨,”李氏面上含笑,动作仔细,“姑娘只要记得多对自己好一点,妈妈就什么都不说。”
  “我知道妈妈对我最好。”颜书语轻声笑语,这句话说得却底气不足,她现在也就敢在颜三老爷不在的时候说说这些话了,否则被她那个总是想着争宠的父亲听到,少不得要受几天他哀怨的眼神。
  李氏量好腰身,在自家姑娘身上拍了一记,“姑娘就会哄我。”
  颜书语无奈,旁边秋玲等人也捂着嘴吃吃笑,屋里氛围格外轻松。
  歇了一阵之后,颜书语进了隔壁专门辟出来的书房,将之前试过的制香法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其实在此之前,庆州本地商人就有香冰制法,不过味道杂乱,香味不上档次,并不受人喜爱。
  他们一家人搬来庆州,彻底落户之后就已进入夏天,暑热的天气她别说外出,就是出个院子颜三老爷都得担心女儿晒晕,因此行动很是不方便。
  为此,即便她几次请求,都无济于事,只能窝在家里想些简单的法子赚钱,给家里添两项支出,也算是弥补之前自请除族抛家舍业来庆州的损失了。
  颜书语制香水做香冰的法子是从前自己琢磨的,她不喜欢味道浓烈的香料,裴郁宁也不爱熏香料,因此常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淡香。
  这香水虽说名为香水,制法却有些复杂,也并非所谓的水,只需很少加入冰内,制成的香冰味道就极为清雅,配上她从孟县专门定回的放置香冰的大瓮,恐怕庆州城内很快就能流行起来,也算是弥补她近日没能出门的遗憾了。
  最近暑热难消,等过阵子有了雨,这天气就会好过多了。
  将写好的笔记编录成册,颜书语等着晚上吃饭时交给父亲,最近他一直忙于庆州新开的铺子,这个拿去正好。
  颜三老爷虽说自请除族,但多年在外替颜家做生意跑商,手底下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就是这次来庆州,身边也跟了几个忠心得用的管事,帮着打理新铺子新生意。
  他不会从颜家那里专门挖人,但多年辛苦,带走几个自己信任的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无论是族里还是老太太那里都没说什么。
  比起搬家和操心新生意这些事,他更心烦的是神威侯府那位裴公子提亲的事情,虽说他人去了西北,但后来从望京来的家将与亲随着实将礼数做齐,还专门请了据说是吴国公太夫人的女眷来为他说媒。
  虽说那位太夫人因为身子问题只来了一次,但后续据说是他好友的吴国公世子一直盯着,那个面相敦厚做事诚恳热情的少年,着实让他挑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堵心中,两人的亲事就此定下。
  看着神色平静毫无波动的女儿,颜三老爷虽说有些焦躁,到底还是按捺了下去。
  这嫁女儿,就跟赌博一样,骰盅不开,真不知道结果好坏。
  他看那个年轻人是不错,看起来对女儿也用心,但身为父亲的一颗心告诉他,那个人并不合适。
  这种心情他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老仆人,谁都没告诉,老仆人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给了一句话,“姑娘大了不由人。”
  不由人这三个字,真是让人无奈心酸得很。
  ***
  这一日,颜三老爷照旧忙到了晚饭时分才回来,家里三口人坐在花厅里等他,旁边昙花绽放香味幽幽。
  “父亲好慢,”颜景焕小跑着上前伸出双手,“我和姐姐等了好久。”
  颜兆鸿看着妻子儿女脸上的笑,一颗心松快许多,“以后父亲会早些回来的。”
  他带着一家人来庆州,不单单是为了女儿,同样也是想着他常年在外和家人分离太久,是时候要多花些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
  从前女儿在畅园里,他不愿抛下她一个人,这个想法只能埋在心底,现在女儿回了家,他们也自请除族,从此和那位麻烦的老太太关系远了不少,除了年节里该有的孝敬,他是再不想回去有她在的地方。
  等他们在庆州彻底安稳下来,开好几间铺子,这日后的生活就会随心许多。
  “焕儿,别闹你父亲,陪着父亲去洗漱换衣裳,待会儿我们好吃饭。”周氏拍拍喜欢撒娇的儿子,扶着人去了内室梳洗。
  颜景焕吐吐舌头,跑去姐姐身边,问起晚上有没有他喜欢的肉骨头。
  弟弟最近换牙,很喜欢啃骨头磨牙,颜书语摸.摸.他的头,笑得温柔,“你喜欢啃多少就啃多少。”
  小孩子得了准话,总算满意,他最近已经掉了两颗牙,说话漏风,怕丑不愿见人,家里人也就由着他在家跟着颜书语读书学字,等过了这段暑热天再去找那位夫子极为推崇的先生。
  天热得很,那位先生现在人也不在庆州,而是出门去了外地,留下来看门的小厮说起来,恐怕也是直到秋天才有可能回来。
  一家人用了热闹的晚膳之后,周氏带着儿子去外面扑萤火虫,他们这三进的院子里花木不少,晚上经常有萤火虫,这也是最近颜景焕心爱的小游戏之一了。
  颜书语喝了两口热茶,将下午写好的册子递给父亲,“这是我试过的法子,父亲看看。”
  颜三老爷对自己不肯好好歇着总是想着赚钱的女儿已经绝望,只得满脸无奈的接过来仔细阅读。
  好吧,这又是一个能快速赚钱的法子,颜三老爷至此彻底认命,他的这个女儿确实天生聪慧,于商事上颇有见地。
  他的铺子之所以这么忙,就是因为女儿之前给了他两个法子,法子虽然赚钱,但同样累得很,他得时时照看着,才能不让女儿的心血付诸东流。
  她是这么说的,他们刚来庆州没有根基,这里朱陈赵刘四家掌控商市,想要做生意并不简单,不过衣食住行,这是人立足的根底,他们家底薄弱,后两项做不来,前两项上却是可以的。
  布庄里有专门供给富贵人家的衣服花样,一家一件成衣,只卖独一件,从她借着给庆州知府夫人送礼开始,这花样就在庆州富贵圈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用女儿的话来说,女人在打扮自己上是最舍得花钱的,尤其是那些富贵女眷,借此,他们和朱家攀上了关系,各色布匹在货源上走的是和朱家本铺一样的路子,就连价钱也没高多少。
  朱家是整个南地都知名的大布商,和朱家同路,就意味着他们的布庄在庆州城立住了脚。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家的食肆,紧挨着布庄的食肆是当初一同盘下来的铺子,他和女儿两人看过之后,都觉得可以做饮食生意,但在做法上却有不同。
  他打算做个酒楼或客栈,女儿却觉得可以借着朱家的东风试试售卖甜品与糕点,不比其他点心铺子和食肆的花样繁多,一季只做六种,四季轮换,这每一种都名堂甚多,口味绝佳。
  如此,庆州城内颜宝斋之名很快传扬开来,客人络绎不绝,对于朱陈赵刘这四家曾和颜家齐名的大商,他们有专人送上门,也算是结了善缘,至少,这几家对他们这点小生意是完全不看在眼里的,能松手的都给予了方便。
  当然,或许这里面也有知府夫人与吴国公世子开口的缘故。
  即便这些人不清楚内情,但对着一个据说是和神威侯府世子定亲的颜家姑娘,确实不好蓄意为难,当然,更重要的是,颜家做事很有分寸,没动他们的盘子虎口夺食。
  一时间,这庆州城里,颜家小有名气,且颇得善缘,比起以往那些想要尽快在庆州这商贾聚集之地立足的其他人而言,颜家立得最快也立得最稳。
  庆州商市有自己的规矩,守好规矩虽然不能赚大钱,但至少意味着不会惹来太多麻烦,颜家这种守规矩识趣的新商户,最得他们本地人喜欢,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商贾好上太多了,更何况两代之前,颜家同其余几家确实有点香火情分,即便这是自请除族的颜家人,也不妨他们高看一眼,至少不像乌安县他们那些族人一样,立不起来。
  赚钱互利这件事,大家其乐融融,少有纷争,也算是庆州一景了。
  在颜三老爷心里,这两桩生意不是他的,而是女儿的,他虽说打理生意,其实更多的还是给女儿攒嫁妆,至于他自己,做的还是从前的老路子,他常年在外跑,什么生意都试过一手,颜家从前粮食生意做得最好,他在外面跑的时候看了不少好地也买了不少良田,手上更是攒了一些其他地方的良种,只等着重新买地种地。
  颜家祖训有言,粮大于天,任何时候粮食都是颜家立足活命的根基,绝不可弃。
  在颜兆鸿心里,这条祖训他记得清楚,因此多年来费心筹谋,为颜家做事,不过颜老太太插手颜家生意之后,颜家就不再专注粮食商事,各色铺子生意都有一些,他虽然同样是做事,但无论是心境还是心态都不如从前。
  现在他自己出来做生意,第一要紧的还是买良田种地,只有手里有粮,他做事才有底气,更何况他也发现了,女儿同样是重粮食商事的,只不过她手中没有可用的人,这打算因此只能隐在心里。
  “我看过了,这法子不错,”颜三老爷笑道,“就是我们人手可能不足,想要做这个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关于人手这件事,颜书语早已有了想法,“人手方面父亲不必担心,他,”她顿了一下,在父亲了然的眼神中温和一笑,“他送了裴大他们过来,说是要护我安全,但我在家里整日不出门,安全得很,因此就想了这主意给他们找些事做。”
  念及接下来要说的话,颜书语难得的有两分尴尬,“这生意也就做夏天这么一段日子,因此这赚的钱,”她似是有些犹豫,“我打算分给他们一半,毕竟,事情一直是裴大他们在帮我跑……”
  颜三老爷心情复杂,女儿这是太心善了,现在心里就惦记着帮那小子,不过,说起裴大他们,他也确实有几分好感,毕竟自从他们来到家里之后,就一直用心做事,他不愿意也不舍得亏待那些人。
  如果他们不是那个未来会娶走他宝贝女儿的侯府世子的人,他会更开心一些。
  “这件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颜兆鸿温声安抚有些忐忑的女儿,“那两桩生意你交给家里是你的心意,但父亲不能总让你吃亏,这个香冰生意你自己决定,需要用人只管跟我开口,有问题了也只管来找父亲,我替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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