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节 辽东的官不好当

  第四一一节辽东的官不好当
  话说到这份上,杨嗣昌本身就有着不俗的才学,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这些人是来要官的,而且一开口就是知府。
  没错,辽东这地方依大明官方记录,除了沈阳城之外,其余就是下府、下县,下县举人绝对有资格,下府就是进士的级别。
  当然这是大明的规矩,不是辽东的。
  “来人呀,取一份知县进职文考。”杨嗣昌吩咐着。
  当下就有人去取了,这些东西本身就备着有,也是辽东作官需要参与考核的。
  题很快就拿来了。
  杨嗣昌示意把题交给问话的人,然后开口:“你们,所有人一起作,能在两个时辰内完成这份答卷,再和本官继续说。开始吧。”
  说完,杨嗣昌竟然转身离开了,他还有一些其余的工作要作,想来两个时辰可以把重要的部分处理完。
  这份考题只有两种题型。
  一种是简答,一种是论述。
  一看题,这位呆了。
  第一题:辽东最早的春耕日与最晚的春耕日。
  第二题:白山城的地理位置,及适合第一产业与第二产业。
  第三题:婴幼儿一至三岁,不可缺少的食物,以及其作用。
  第四题……
  第九十六题:分析城市进程中第二产业的支柱地位,自选一城为基础,论述其城市规划的思路与特点,论述产业基础,论述对民生经济的影响。
  第九十七题……
  一百道题,看的这些人呆了,没有四书,没有五经,不考你经义,也不会考你背书。
  这一套题,当初孙传庭作过,而且还是在几个月前,考核新一批县令的时候,孙传庭跟着一起答过题。
  杨嗣昌当时没参与,可他却是记得,孙传庭只答上了不足一半的题目,而且还是他在辽东作了一年多的官之后,才勉强回答上了一半的题目,对与错不论。
  整个辽东,除刘澈之外,能把这套题百分百回答上来的,只有一个人。
  秀夫人,于文秀。
  这其中有政治、经济、历史、天文、地理、律法、物流、农业、工业等等……几十门学科的知识。
  屋内,文房四宝发下去了。
  杨嗣昌说的清楚,你们这四百九十九人一起答题,一起来作完这套卷子。
  一刻钟后,一名文吏来到杨嗣昌的办公室。
  “杨大人。”
  杨嗣昌还在忙着手头的公务,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然后问道:“你当初作过这考题,难不难你我都明白,只说说你的看法。”
  “属下对题没有看法,这些日子属下已经想的很清楚,这些学问不是考一个人的能力,而是作一个知县最基本的学问。”
  “继续!”
  “大人,那屋内有大约五成以上的人,以刚才开口那位为首,正在私议准备找大人讨一个说法,在他们眼中,这非正学。”
  杨嗣昌重重的把笔放在笔架上:“好一句,非正学。”
  “大人息怒,眼光与心境决定了其成就。其中还是有些优秀者的。”
  “如何优秀。”
  “有几人,心高气傲,抄了题目之后自作自答。但也有一些,或三五人,或十数人以一个小组在讨论。属下以为不看结果,只看过程,高下立分。”
  杨嗣昌点点头,认可自己这名属下的说法。
  这位又说道:“大人,在下已经吩咐人去记下这个人的表现。”
  “很好,你最近在读什么书?”
  “属下不才,作不了一任父母官,所以最近在张慎言大人的建议下,读管理学原理与组织管理学入门两本书,实在是……”
  “无妨,尽管说来,本官也读过这两本书,生涩难懂,昨夜梦中还有那组织机构图表分解,实在是难学。”杨嗣昌笑着应了一句。
  这位属下尴尬的笑了笑:“属下如幼童学步一般,能认得字,却不识其中道理。”
  杨嗣昌起身,拉开身后的柜子,将厚度超过一尺的书摆在桌上。
  看书名。
  《组织行为学》《组织与管理》《组织理论与设计》《人力资源管理原理》……
  杨嗣昌一脸的无奈。
  “想当吏部主官,本官相信三年内都难以合格,罢了,本官不去见他们了,你去让他们知道一下,井底之蛙四字!”
  “是!下官以为,就以今年一县考核标准,大人以为如何?”
  “甚好!”杨嗣昌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就这么去办。
  两个时辰后,这位文吏来到了那间大屋,轻轻一拱手:“各位同僚,怕是心不服的占多数。”
  “我等打算向杨大人讨一个公道!”
  “公道呀,那么在下有三问,问过之后如果还想去的话,派出代表在下引路。”
  “请问!”傲气十足的反应。
  这位文吏笑了笑,很淡然的笑。
  “第一问,大司马要求县人均产值达到除农业专县外,下县八十两,中县一百二十两,上县一百八十两,敢问仁兄如何保证。”说罢,解释了一个人均产值的意思。
  一个拥有一千户的下县,差不多要有四十万银子的产值。
  这个数字吓到这些人了。
  竟然没有人一个人回答,怎么可能一个只有一千户的下县,能够有四十万银子的产值呀。
  很难吗?
  那就再来一个难的。
  “大司马要求,下县人均可支配银两,每年为四十两,或者为等价财货。换成户,就差不多每户每年二百两银子的收入。交过税后的收入,这是硬性条款,比前一项更严格,百姓没有达到这份收入,就是失职。”
  四十两!
  这还是下县的。
  要知道大明眼下,京城官衙的车夫,一年才四十两银子的收入。而一个七品知县,一年四十五两银子收入。
  这边人均,就是连不能工作的老人与小孩子都算在内了。
  按这个标准计算,大明最富的县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这是胡说,怎么可能这么高的标准……”有人高喊着。
  这时,角落里有一人出声了:“这标准以在下看来,真是下县的。在下陪方大人去过一个屯,那里的农户穿得起丝绸,吃得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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