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朱承瑾既然已经停下了脚步,就不得不询问一句:“三姐姐有什么事儿?”
  朱承清接受到朱承宛刺过来,如有实质的怨恨目光,娇羞一笑,声音又恢复了低柔:“可否耽误郡主一会儿,咱们姐妹俩单独说上几句话。”
  面厚心黑,说的就是朱承清。景豫郡主还记得刚回府时候,朱承清给自己下绊子,那时候所有人都觉着这位三小姐,愚蠢又无能,懦弱不成事。
  看样子,大家和丁侧妃一样,都是看走了眼。
  最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珠子的就是朱承宛了,可她不能,只能寄希望于朱承瑾。
  朱承瑾唇角扯出一抹笑意,打量了一下自己三姐姐,道:“那三姐姐与我来吧。”
  撂下朱承宛被丁侧妃“照顾”不提,朱承清的一番话彻底打翻了朱承瑾对她的认知。
  景豫郡主的福熙院,地理位置仅次于王爷和王妃的主院,晴空朗日,屋里屋外都是暖洋洋的阳光,给脚下铺上一层金辉,比其他人那些不见天日的偏僻院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朱承清的眼睛却没落在满屋奢侈上,道:“郡主,您回府那日,我也是不得已,还请郡主体谅。”
  “我并非那么小性儿的人,三姐姐只管说,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吧。”即使朱承清把自己塑造的再怎么遭受迫害,她言语给朱承瑾上眼药的事也抹不去。是以朱承瑾对她全然没有对朱承宛那么和颜悦色,摒退侍女,二人之间暗流涌动,散着丝丝寒气。
  朱承清能把丁侧妃说动,让自己姐姐无法进宫,自然有后招。“郡主,敢问一句,您与二姐亲近,是为王氏,还是为津北侯府?”
  “这与三姐姐并无关系,若是三姐姐只问此事,那到此为止罢!”
  朱承清并不气馁,微笑应了,转了个话题,“郡主想必正气着,您费了心思,想扶二姐与王氏起来,偏偏她们娘俩儿被丁侧妃握着把柄,不肯信郡主,反而还想再试探一二。”
  朱承宛变化这么大,朱承瑾知道肯定是丁侧妃说了什么威胁的话,却不知道这个“把柄”到底是什么。沈王妃留下的一个个婆子,都是再规矩不过的,不会拿这些事污了小主子的耳朵,太后身边的人也不太清楚,如今听这话,朱承瑾再冷静自持,也忍不住好奇一二:“我也正想知道,什么把柄竟让她们母女讳莫如深。”
  朱承清道:“不是什么大事儿,郡主气度胸怀远非常人,侧妃娘娘和二姐是拿着自己心比您的心,才觉着郡主会在意。”她是真的相信郡主大度,刚回府的时候被她那么顶撞,也不见郡主给她使脸色整治,或是耍阴招,只是没有那么热络罢了。“这事儿呢,要是被我说破,不论郡主怎么想,侧妃娘娘日后想必是没了二姐把柄了,少不得怨恨到我身上。王氏原先,是先王妃娘娘身边侍女,那时候王妃娘娘身怀有孕,府里侍妾众多,先王妃娘娘最为宽善,不会拿着自己侍女绑着王爷。可是有些侍女,心大了,这才有了府里的王氏。王氏当年也是得了一段时间的宠爱,又是先王妃的陪嫁侍女,体面得很,本也是能落个庶妃之位。可惜,先王妃那段时间忧虑过多,以致小产,虽非王氏所为,但是也有这一层因果在里面,您想必是先对她们说了先王妃情面,她们才料定郡主不知道当年的事儿,就想借您的手往上爬,殊不知丁侧妃不会坐视她二人攀上好富贵。”
  如同她想的一样,景豫郡主完全不见震怒颜色。
  朱承瑾是真的没什么感觉,王氏是沈氏身边人,如果沈氏的孩子是王氏弄没得,依着沈氏手腕心机,一个小小侍妾,还能有命活到今日还有个女儿?当年王府的风波诡谲,由此事可窥见一二。
  朱承瑾摩挲着腕上璎珞,道:“三姐姐如今把这事告诉我,我也不会带你入宫,甚至我不动怒,说不得日后我还是会一样对待宛姐姐,你还得被丁氏记上。看三姐姐行事,不是笨人。”有什么事儿赶紧说了吧。
  朱承清先迎来了继续和郡主说话的机会,直奔主题:“郡主,前事不提,我只想劝郡主,须得好好考虑。宛姐姐是您的姐妹,难不成津北侯府不是您的表兄吗?”
  朱承宛的身份,始终是一根刺。她生母日后即使成了庶妃,侧妃,也改变不了生她的时候是个奴婢的事实。朱承清却不同,她不仅是庶妃之女,养在侧妃身边,而且还有个颇有势力的外家。
  张庶妃原本也是命不好,她是家中嫡女,可惜家里没什么势力,所以才会只做个庶妃,甚至案发时候还要被府里这群女人推出来当替罪羊。但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张庶妃的亲哥哥,不知道是被妹妹的死刺激还是怎么了,突然奋发图强,第二年科举殿试,虽没拿下魁首,却靠着勤勉机灵,入了皇帝的眼,如今朱承清这个亲舅舅,已经是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了。若是她舅舅早几年坐上这位子,张庶妃定然不会死,甚至升为侧妃,也是有的。
  比起朱承宛生母王氏奴婢出身,朱承清的确算是正儿八经王府贵女了。
  她的话也点在了朱承瑾心上。
  津北侯夫人想借着和皇家联姻表明忠心,甘愿娶王府庶女。可是庶女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朱承宛是姐姐,难道津北侯二公子不是朱承瑾的表兄?为何朱承瑾要入宫,为朱承宛生母王氏提分位?说来说去,还是王氏身份太低。
  朱承清身份高,但是朱承瑾只觉得这人太懦弱,如今看来,有勇有谋,还足够狠心,更有一个强势的舅舅,做正室夫人是没问题的。
  朱承瑾到底没一口答应下来,道:“三姐姐今日与我说了这么多,不怕侧妃娘娘为难,侧妃娘娘这么尽心为你谋划,想必你也有着把柄在她手中,她才敢放心用你。”
  “郡主说的不错,不过那把柄,却是我亲自递给侧妃娘娘的,我若不蠢,哪还有命在呢?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是这个机会乃是天赐,郡主也别怨我心太狠。满府的人,哪有一个无辜。侧妃娘娘无辜吗?两位庶妃娘娘手上没有人命?王氏只是身份低了些,郡主难道就万分相信,她权柄在握时,会一直这么老实?”
  朱承瑾没去问把柄是什么,“三姐姐的心意,我知道了。今日进宫为皇祖母尽孝,三姐姐与我一起吧。”只字不提津北侯府。
  朱承清还是柔弱的,坚韧的,微笑道:“多谢郡主。”
  ☆、第十五章、支招
  朱承瑾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落后了丁佩一大段距离。她这边刚进宫门,那边正阳宫寿康宫都得了信儿。
  周皇后对身前的贺贵妃和丁佩道:“今儿母后一大早遣了三波宫人去打听,可算是把郡主盼来了。”
  贺贵妃平时来就是把丁佩带走,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待在正阳宫,东拉西扯,眼看着要扯到自己儿子婚事上了,就有宫人回禀郡主入宫,让周皇后把话题岔开了。
  没法子,形势比人强。贺贵妃娇笑,“臣妾也有段日子没看到郡主了,刚进宫时候还是个小孩子,这眼看着啊,太后娘娘也在相看人家了,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娶到咱们景豫郡主。”
  昭华长公主坐在周后身边,抬眼看向贺贵妃,“景豫的婚事,有父皇和皇祖母把持,母后与我帮着考量,贵妃娘娘只等着为她添妆,何苦操这些心。”周后总在漫不经心里定下生死,不动声色中谋划利益,昭华长公主也学了几分模样,只是少年心性,更为锐利。
  贺贵妃和丁佩坐在一起,都是容貌灼灼,贺贵妃冠宠后宫,更多华贵气度,巧笑倩兮间流露种种风情让正阳宫一切都黯然失色,朱承瑾私心也把贺贵妃和王府第一人丁侧妃放在一起相比。贺氏相貌不如丁侧妃,但是媚骨天成,二人是没站在一起,只要二人比肩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丁侧妃艳压群芳,却美在皮相落了下乘,贺贵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勾着人心弦。
  林念笙在贺贵妃和丁佩的衬托下,本是十分美的脸,也被弄得只剩三分颜色了。青涩稚嫩,无法相提并论,只剩眉心中央那颗美人痣颇为引人注意。
  贺贵妃无论怎么绕圈,正阳宫母女二人就是有本事一圈圈打太极,一直打到宫人唱喏:“景豫郡主到——津北侯夫人到——瑞亲王府三小姐到——”
  朱承瑾和津北侯夫人身份高,朱承清缀在二人身后,一行人踏入正阳宫。
  丁佩疑惑了,轻声和林念笙道:“三小姐?是养在真儿身边的那个三小姐朱承清?怎么回事,郡主不是该带朱承宛进宫吗?”
  林念笙摇了摇头:“母亲千万别多说话,咱们小心为上。”
  诸人见礼,朱承瑾见丁佩身边还带了个与她长相肖似的女孩儿,心知这边是安国公府林大小姐了,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亲昵对着周皇后:“侄女在家无一日不记挂着您和皇祖母的身体,今日见到,才算是放心。”
  周皇后只是抿唇一笑,昭华长公主先挑眉道:“偏你会说话,难不成我在宫里不会照顾皇祖母和母后,还得让你操心。”
  二人感情最好,朱承瑾也不惧她,“皇祖母和皇后娘娘身子康健,功劳苦劳都是姐姐的,谁都知道是这个理儿,就让我卖乖讨巧,逗长辈一笑。”姐妹谈话,一派趣味。
  贺贵妃道:“长公主和郡主孝心可嘉,太后娘娘有这么两个孙女儿承欢膝下,定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可惜臣妾膝下只四皇子一个,也没个贴心的女儿,”可算把话题扯回来了,贺贵妃语速飞快,生怕再被抢走话题,“四皇子年纪大了,正妃的挑选,还得劳皇后娘娘操持。只要个能主事,相貌周正,人品端方,娴淑文雅的就行,无论谁家女儿,臣妾都把她当亲女儿一般对待。”看了一眼林念笙。
  周皇后道:“这事儿我只是操持大婚,正妃挑选,还是得皇上做主。”把贺贵妃小动作尽收眼底。
  昭华长公主道:“得了,母后说的这些个事儿,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景豫到您这儿露了面,还是赶紧去寿康宫吧,再晚上一刻,说不得皇祖母又要来催了。”
  周后道:“倒是本宫一时忘形,多说了几句耽搁下来。”
  贺贵妃道:“是臣妾的错,叨扰皇后娘娘,既然皇后娘娘要去给太后请安,还得让臣妾沾沾娘娘的光,一道去一趟寿康宫。”
  周后自然准允。
  打头的是周后仪仗,紧随其后便是昭华长公主的,再然后才轮到贺贵妃、安国公夫人、津北侯夫人相随。景豫郡主本该排在丁佩与津北侯夫人沈雨霏中间,却被昭华长公主叫过去说话。
  二人坐在步辇上,景豫郡主稍稍落后于长公主,谈话声音只有彼此和宫人听得见。
  昭华长公主虽然人在宫中,该知道的一点也不少,眼睛往后一瞄,“不是说带你二姐进宫,怎么又成了朱承清。我记得她是养在丁侧妃身边的,母家舅舅现在刑部,很得父皇看重,平迁左侍郎也就是年前的事儿了。”
  左右侍郎都是三品官儿,但是以左为尊。
  朱承瑾道:“不巧得很,我那二姐病了,起不来身。原先咱们都看走了眼,觉得我二姐通透大方,三姐懦弱不成事。如今看来,三姐才是心智无双,在丁侧妃面前挣来与我谈话的机会,又能打动我带她入宫。”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不瞒姐姐,自从回了王府,明面上我是落了丁侧妃的面儿,可实际上也没什么用处。她还是牢牢控制着府中权利,我有意扶植王氏母女,可她们还是仍想缩在我身后,拿我当刀当盾。我总觉着,被利用、控制,不如意事十**。”
  “怪就怪在你心太软,朱承宛病了,你且宣个太医常驻府里。你想让她病就病,好就好,看看到底谁能做她的主,是丁侧妃还是你!”昭华长公主简直是被朱承瑾的心软气服了,“朱承清同你说了什么?”
  “宛姐姐是我姐姐,到底津北侯府也是我的表兄。”景豫郡主也就犹疑在了这句话上。
  昭华长公主道:“你姨母家掌着兵权,一心想求娶个王府的庶女回家,与皇家结亲好消去对他们家的疑心。朱承清,朱承宛依靠的是王府,难不成还能依靠外家?她们嫁出去,那也是朱家的女儿,王府的小姐,谁又能说一句,这是张侍郎的外甥女?”
  朱承瑾若有所思,谁说古人智慧不如今人,她成人灵魂在太后身边养了八年,也比不过周皇后亲手教出来的昭华。的确如此,外家助力太大,或许对于表哥来说,并不是好事,还是有些不确定:“也得挑一个性格与表哥投契的……”
  “糊涂糊涂!管家立规矩,年节送礼操办,这些事情哪一项不得正妻出面?性格不投契的夫妻多了去了,且把你顾虑收一收,多为儒儿打算才是!”
  朱承瑾道:“依姐姐看,日后当如何?我是实在不忍心将姐姐们的婚事送给丁侧妃糟蹋。”到底心里还是觉得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是不指望了,像瑞王,妻妾众多,但是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儿。
  “非得要王氏?程庶妃家里也不是微末小官,又向你卖了好,这么好的人不用白不用。梁氏虽然蠢笨,也是和你母妃沾亲带故的。将丁侧妃手中权力分一分,只要分下去一成,她们尝到其中利益,自然就想要多分下来几成。至于你那两个姐姐,你将津北侯府这门亲事握在手里,以不变应万变,该着急的人,是她们才对。为了利益斗争起来,种种手段,最见人心。到底是心机还是歹毒,一看便知。”昭华长公主三言两语说了事儿,朱承瑾心里自然有数,按下这个话题不表了。
  寿康宫,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十六章、入宫
  太后见了景豫郡主,赶紧搂在怀里一叠声的心肝儿肉的叫着,朱承瑾不过离宫几日,太后这架势却像郡主离开身边三四年。
  “瘦了,气色也不好,”老太太心疼孙女,挑儿子的毛病能挑一箩筐,不过还记得贺贵妃与丁佩这些外人在,点到即止,“你父王最是个心宽的,满府里也没周全人能照顾好你。”
  朱承瑾面对太后满腔慈爱,不由生出几许感怀:“孙女在府里,奴才都是皇祖母选的和母妃在时留下的老人,妥帖得很。”
  昭华长公主听着太后这话就明白了,笑着依偎到太后手边,“皇祖母说的也是,我恍惚记得,皇叔府中向来是侧妃管事,实在是拿不出手。再者说了,虽为庶母,论起身份还是妹妹为尊,又谈什么周全。”
  拿不出手说的就是丁侧妃了,丁佩也仿佛连带着被打了一巴堂。
  太后是真的有心给瑞王找个继室王妃,可是得等孙女和孙子在府中站稳脚跟,迟疑间周皇后已经替女儿打了圆场:“昭华,你也太口无遮拦了一些,挑选王妃你当是你们姊妹闹着玩儿的事吗?家事人品,哪一项不要好好考评?”
  太后点头道:“昭华孩子心性,又素来与景豫交好,皇后也别责怪她了。瑞王这个年纪了,选个继王妃,也是时刻压在哀家心里的石头。”
  贺贵妃在太后面前翻不起波浪,娇滴滴的语气跟谁说话部仿佛撒娇:“太后娘娘说的是,儿女的亲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为娘心中牵挂的,臣妾刚才还同皇后娘娘说起此事,马上又是秀女入宫的日子,今年的宗室又要热闹了,光是孙媳妇儿您老人家就要添好几个。”
  太后虽然不喜贺贵妃,但是这番话也让她身心舒泰,和蔼道:“今年,老三老四都要挑选正妃了吧,皇后,这事儿可就交给你了,给哀家挑几个贤淑的孙媳。”。
  昭华长公主道:“景豫,咱们就等着‘新人胜旧人’吧,皇祖母得了孙媳妇,咱们这几个孙女赶紧抱着团哭上一哭。”
  朱承瑾道:“姐姐喜欢崔姑姑绣帕子的手艺,既然要哭,我回去就让崔姑姑多做几条手帕,下次进宫捎来给姐姐。”
  昭华长公主作势要去拧景豫的脸,“好啊,你还敢打趣我!我瞧着你们府里,二小姐温婉,三小姐娇弱,偏你古灵精怪,今天皇祖母不拦着,我可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太后皇后赶紧笑着劝着二人,把贺贵妃和丁佩母女纯粹当空气。这二位当权者心思很简单:每次丁佩一来,贺贵妃就忙不迭把人带走,仿佛寿康宫和正阳宫待不得人一样。既然贺贵妃和丁佩母女平时把事做绝,就别怪今日来受人冷落。
  朱承瑾道:“我可不跟姐姐打闹,你夸我二姐三姐好,我三姐如今正在津北侯夫人身边坐着呢,你去同她玩吧!”
  太后闻言才把朱承清唤来身前:“这是三丫头吧,长大了,在家可曾读过什么书?
  朱承清恭敬回答:“禀皇祖母的话,父王给府中姐妹找了女先生,每日读些诗书礼仪,女则女戒,闲暇绣花习琴。”虽然看着柔弱,声线平稳,行礼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津北侯夫人看了一眼朱承瑾,发现朱承瑾也在看她。
  太后喜欢的孙女类型,看昭华和景豫就知道了,肯定不是朱承清这种的,但是一个庶出孙女,又是景豫带进宫的,太后也不会不给面子,称赞道:“也是个好孩子。”
  就算是拜见完了,朱承清能得来在太后面前露脸的机会已经足够,识趣的退回津北侯夫人身边。
  贺贵妃即使是把嘴堵上也要哼个不停的主儿,何况暂时还没人敢堵她的嘴,她的话别人也只能听着:“三小姐瞧着也是蕙质兰心,说到刺绣,前些日子我不过提了句宫人画的花样没新鲜的,让林大小姐听了去,今日进宫还专程为我带了自己描的花样来,真是惟妙惟肖的手艺。”
  林念笙垂首一笑,谦让道:“臣女平日消遣爱描些自己想的花样,当不得贵妃娘娘如此谬赞。”
  贺贵妃趁热打铁:“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这孩子不仅为臣妾费心费力,还为您献了份礼来。”
  太后眼神从林念笙眉心美人痣掠过,笑容不变:“是吗,为哀家带了什么来?”。
  林念笙气度更胜朱承清三分,道:“臣女进宫,听闻贵妃娘娘说起太后娘娘潜心礼佛,臣女小时候与一位高僧有些渊源。高僧云游天下,上月回京赠给臣女一副百寿图。高僧说此图是汇聚天下诸佛寺的灵气开过光,常年研赏可凝神静气。臣女福源浅薄,故此将此图献给太后娘娘,愿您福寿绵长。”
  随待宫女摔来一个紫檀木盒子,花纹镌刻,一个个拆开了看像是西方天竺文字古朴厚重。太后欣慰称赞道:“贺贵妃说的不错,安国公夫人,你家大小姐有心了,也是个好孩子。”
  朱承瑾靠在太后怀里差点没绷住笑出来,林念笙把这图说的天花乱坠,得到的称赞与朱承清一模一样。
  太后拍拍朱承瑾的背,示意她和昭华二人不准看热闹,又和善的问林念笙:“你说你与高僧有过什么渊源?”
  丁佩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当年臣妾刚生下笙儿,这位高僧就登门拜访,说笙儿命中可遇贵人,还为笙儿取了个小名保平安。”
  林念笙瞥了一眼昭华和景豫,态度依旧谦恭,却因为异于常人的经历多了份傲气,“母亲说的不错,臣女幼时身子不康健,高僧取了此名后,倒是顺遂多了。”
  太后颇为感兴趣问道:“哦?同哀家说说。”
  丁佩腰板不自觉挺直,笑道:“笙儿小字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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