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小红被赶出去后,雨文找出来一个瓷碗把漏出来的水银小心地收好。然后清理锡碗,当看到碗底漏的洞时,雨文不由得又生起气来,嘴里嘟囔着:“干什么非得用锡碗,真是烦人……”
  但是碗底的水银总是倒不净,经过仔细观察,雨文发现碗里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特别是在漏洞的周围,这种东西显得更多。雨文确定这不是什么污渍:‘那这是不是一种新物质?’
  她取了一滴水银滴在完好的锡表面,随着水银的流过,果然又有了一点黏糊糊的东西产生,这回雨文敢肯定:这就是一种新物质。
  新物质的产生让雨文变得十分高兴,刚才的烦恼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烧了一个多月的东西,要的就是这种事!
  但随即雨文又有点懊悔:‘我又没说过不让用锡碗装水银,再说事先连我也不知道水银会和锡产生反应,更何况是小红!而且这回不是小红的话也不会发现这种现象。真是不应该对她发脾气。自己总是这个样子,心情一不好,就乱吼人,疑神疑鬼,乱发脾气,不相信人,要不是我这个样子,小画也不会出走,也就不会死掉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雨文决定现在就去找小红。这要是放在几年前,她可能还会考虑一下自己的面子,不过现在她可不想再出现山岩画那种悲剧了。
  于是放好手头的东西,雨文就离开了工作室。在狼巢里转了一圈后,雨文看见小红一个人坐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发呆,看得出她的心情不怎么好。雨文主动走过去,不过没有说什么‘抱歉’之类的话,她还是不太习惯说那种话,只是出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说道:“知道水银是什么吗?”
  小红怎么会知道,她只是摇摇头。
  “是一种金属。”
  “金属?”对于‘金属’这个名词,小红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是什么?”
  “黄金、锡、铜都属于金属,咱们这回炼出来的这种液体也是金属。”
  “是吗……”
  小红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困惑的神情。这不奇怪,液态的水银是金属,即使是现代人没经过教育,也很难把它同坚硬的金属联系在一起。
  雨文冲小红一招手:“跟我到工作室来,听我细细讲解。”
  接下来的日子,雨文就在工作室里专心地研究水银的用法,而且只要看到小红有空,就把她也找来帮忙。
  小红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很快就把不愉快的事忘掉了。不过雨文下定了决心:以后要笑脸示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她们发现水银不仅可以和锡反应,和另外已知的两种金属‘黄金和铜’都能起反应,特别是和它们的粉末反应起来更快。所以雨文只能把水银保存在瓷器或玻璃器皿中。
  后来她们又发现水银和锡的反应产物是可以涂在玻璃板上的。这种产物硬化以后也不会和玻璃分开,在玻璃板的另一面就形成了一面镜子。只是看起来没有现代的镜子光亮,不过这个程度已经让雨文很满意了。
  ‘看来水银是大有用处的,不过这里存储的红色粉末太少了,只够做几个温度计的。’雨文不无遗憾地想。
  不过,山岩画的笔记中有这种颜料的产地,但指出的地方很不明确,只是说在黄岩城寨的东面的山上。
  这难不倒雨文,她现在就是有时间,不怕费事。于是带人来到黄岩城寨的东山上,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几乎把那片山头翻了个个,终于找到了这种颜料的矿脉。
  在那里挖颜料的时候,雨文发现那里铜矿非常多,特别是黄岩城寨的底下,翻开泥土,下面全都是黄铜矿,比柳林族那边的铜矿的储量可大多了。于是黄岩城寨从此就变成了一个大矿坑,柳林族那边的采矿场就被废弃了。
  采出来的矿石要想在那里炼制的话,需要建设一些冶炼设备,还得在那里盖房子,原来那里什么都有,不过黄岩之战的时候,已经被毁了。雨文有点后悔,不过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后悔也没有用了。她也不想在那里再大兴土木了,那样又得做不少建筑工人过去,而且她们现在烧的都是煤炭,还得从部落这里运煤过去,再把炼好的铜运回来,十分费劲儿。所以雨文直接把铜矿石运到部落里冶炼。为了增加运力,雨文又做了两艘大船运送矿石。
  ☆、寿宴
  现在雨文的手头是有大量的水银了,但受限于玻璃的产量,还是不能做太多的镜子和温度计,最后只是给每个族的族长配备了一套。
  但就是这些镜子和温度计已足够引起极大的轰动了,特别是镜子,大家对它真是爱不释手。
  以前人们只能在水面上恍恍惚惚地看见自己的样子,现在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容貌了,于是大家都变得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
  世界是相对的,一个人是美是丑当然也是相对的。大家开始注意自己的容貌后,本能的就开始了比较。现在已经进入八月份了,繁忙的春季早已结束,离秋收还有一段日子。沿河部落里的人闲着没事,于是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经常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围在一起照镜子,顺便也互相比较一下谁长的好看,审美观也就是这么渐渐形成的。
  但是经过比对,大家一致认为还是火神娘娘最好看。这和阿谀奉承没有关系,雨文确实长得好看,五官端正、气质匀称自不必说,光是白皙的皮肤就能秒杀所有的成年人,也就小孩能和她比一比了。
  反正总的看起来,火神娘娘就像一个十几岁的人。但这只是看起来像,大家可不会真这么认为。像狼巢里的孩子还有学生,就是被雨文看着长大的,她们当然不会认为娘娘只有十几岁。像山岩岩那些老一辈的人也不会把娘娘当成年轻人,她们还记得:十多年前初见火神娘娘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
  这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纷纷到狼巢来打听娘娘的年纪。
  关于‘自己多大了’雨文以前还真没考虑过,这回大家提起来了,她才认真地算了一下,不过不算不知道,一算把雨文自己都吓一跳:现在是娘娘历12年了,加上之前的30年,自己已经42了!
  42岁,在现代社会也已经是中年人了,不过镜中的雨文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这在现在社会虽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雨文是在没有做过facial或磨皮的情况下保持的这么好的,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周围的原始人就更惊讶了:‘没想到娘娘已经这么大岁数了!’
  她们惊讶是正常的,因为这些原始人的平均年龄才只有30岁,对她们来说‘42岁’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年纪。
  一个没能耐的人,年纪大了是她的缺点,但是像雨文这种大能人,年纪大正是她比别人强的理由。
  所以短暂的惊讶过后,大家紧接着就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娘娘那么厉害,不但长得高,年纪也特别大。’
  想到‘娘娘不紧年纪大,长得高,能耐还特别大,还特别能生孩子’大家都不由得赞叹道:“火神娘娘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呀!”
  于是大家在10月7日,雨文生日的这天,狼巢里大排寿宴,庆祝十全十美的火神娘娘诞辰42周年。
  雨文统辖的三个庄园里大大小小的头目都来到狼巢参加这次寿宴。酒宴当中各种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不绝于耳,雨文虽然不喜欢她们每句话前面都加一个‘老’字,但也知道这个世界是以老为尊的,不能责怪她们,于是带着笑容把这些赞美一一收下。
  今天来的人特别多,一共有100多人,院子里都被摆上了桌子,雨文做为寿星老自然要亲自应酬各位来宾,但是走了几趟之后,雨文发觉‘富锡庄园的庄主山岩岩没有来’,只是让副庄主黑泥泥代表她来祝寿。
  雨文觉得很奇怪,这几年她和山岩岩打交道的机会特别多,以她的了解:‘山岩岩这人最爱占小便宜,特别是混吃混喝的事,她从来不甘人后,这回的酒宴有这么多好吃的,她怎么没到场?’
  于是借着敬酒的空当问黑泥泥:“老岩怎么没来?”
  听了雨文的问话,正忙着大吃大喝的黑泥泥把夹到嘴边一块肥肉又放回到了盘子里,不无惆怅地说:“老岩她病了。”
  “什么病?严重吗?”
  “哎,”黑泥泥摇摇头:“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恐怕不行了,现在饭量越来越少,身子也瘦了不少,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了。”
  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听到了黑泥泥的话,不由得都黯然神伤起来。
  ☆、牙疼
  山岩岩也算是雨文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的朋友,她要不行了,雨文很焦急。寿宴结束的当天下午,雨文顾不得休息就随黑泥泥来到了富锡庄园。
  山岩岩住在一间20人的大屋里,其实以她现在的地位,是可以自己住一间屋的。但她是和众族人挤在一个山洞里长大的,觉得大家住在一起照应起来也方便一些,不习惯单独住一个屋。
  雨文见到山岩岩的时候,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她现在的情况比黑泥泥说的还糟糕,两腮有点塌陷,露在被外的一只手看起来就像枯树枝一样。想到‘两个月前她还活奔乱跳的’,雨文不免有点心酸。
  这时正有一个小个族人坐在床边照顾着她,看到火神娘娘和副庄主来了赶紧起身问候到:“娘娘好,副庄主好。”
  雨文点点头,问道:“岩庄主还好吗?”
  “嗯,吃了点东西刚睡下。”
  正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山岩岩睡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雨文她们,赶紧挣扎着坐起来:“娘娘,你来了。”
  雨文快步走到床边,拿起两个枕头垫在她的后面,让她靠着:“我们来的真不巧,打扰你睡觉了。”
  山岩岩在小族人的帮助下坐整身体,努力拿出笑容:“没有,我整天躺着,哪有那么多觉。再说是我该不好意思,今天本应该给你祝寿去的,还要你来看我。”
  雨文坐到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什么,我那就是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没什么要紧的,倒是你的身体真是令人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老了。”
  “你老什么呀,才32,我都42了还没说自己老了呢。”
  “娘娘你多福多寿,哪是我们可以比的。”
  “先别说这些客套话了,知道是什么病吗?”
  “不清楚,就是没精神了。”
  “嗯……”雨文点点头:“好,我先给你看看吧。”
  雨文不懂什么医术,反正就是摸摸额头,看看发不发烧,摸摸脉搏,看看跳动是否均匀……
  这么检查了半天,虽然不是很肯定,但雨文觉得很奇怪:‘山岩岩的头不热,脉搏均匀,舌苔正常,眼底也没血丝……看起来一切正常,不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样子。难道真是阳寿尽了,该老死了吗?’
  被折腾了半天,山岩岩也着急,小声问道:“娘娘,你看我是怎么了?”
  “嗯……”雨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阳寿尽了’这个原因她也不太相信。原始人的寿命虽然短,但据她所知:‘应该还没到老死的年纪。’
  这时雨文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把嘴张开,我再看看。”
  于是山岩岩把嘴张大,雨文拿着油灯尽量把她的嘴里照亮。刚才检查舌苔的时候,雨文就看见两边的牙齿好像黑乎乎的,但没留意,这回仔细观察她终于看清了:她的左右两边的臼齿果然各有一个大洞。
  雨文虽然这几年有督促大家认真刷牙,但山岩岩起步太晚,牙已经有了虫洞了。刷牙只能清理牙齿的表面,对牙洞是没有多少帮助的。
  雨文继续问道:“牙疼吗?”
  “嗯,疼,吃东西的时候特别疼。”
  “最近吃什么了?”
  “就是吃了一点粥,反正咬什么都疼。”
  “有多长时间了?”
  “嗯……一个多月了。”
  雨文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把油灯放好,同时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她心里基本有数了:‘山岩岩既没有得绝症,也不是阳寿尽了,就是牙不行了,吃不了东西,所以身体也就越来越差了。’
  于是雨文轻松地对山岩岩说:“不是什么大事,把牙补上就行了……”
  可是刚说到‘把牙补上’,雨文突然停住了。
  ‘把牙补上?用什么补?找谁补?我可不会补牙,而且这个时代应该也没人会干这件事了。’
  刚轻松了一小会儿的雨文,又开始发愁了:‘要是不能把牙补上,牙疼这种小事真就是绝症了。’
  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解放前人均寿命还不到40’了。
  一个人正常情况下过了30,牙就会出各种毛病。如果不做治疗的话,许多东西就不能吃了,吃的少了,身体就一点点变虚弱,在体力劳动为主的古代,身体磨损的就更厉害,将就着活十年,到了40就该死了。
  雨文不禁埋怨起自己来:‘为什么我不会补牙?为什么穿越前我没当过牙医?’
  刚才雨文轻轻松松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燃起了希望,现在见她又不说话了,都有点着急,黑泥泥首先按捺不住,追问到:“娘娘,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雨文现在可是答不上来了。
  这些事山岩岩都看在眼里,她能猜到:‘恐怕自己的病恐怕不那么好治。’
  但她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反倒是说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到该死的年纪了,上一任族长28岁就死了,说起来,我已经赚到了,哈哈,哈哈。”
  山岩岩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乐了出来,雨文也勉强挤出了点笑容。
  ☆、补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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