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你还有替身的吗?”
  “有啊,比如以后再接到什么吻戏、床戏之类的,你就不用吃醋了。”
  冉云素佯怒地瞪他一眼,“可是那个人长得和你也不是很像啊,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就对了,你看我的粉丝们都看不出来,只有你一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你比他们更加了解我,对不对?”他凑在她耳边,语气十分暧昧,勾起的唇角蹭在她的发梢,就像蹭在她敏感的神经上一样。
  冉云素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司机,发现那位大叔端坐前方、目不斜视,老神在在地安心开着车,仿佛他俩完全不存在似的。
  烈风伸过手臂揽在她腰间,“persephone,程普芬,她真的是你妈妈?”
  “生物学意义上的。”
  烈风鼓了下腮帮子,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我在法国见过她一次,看起来真年轻,那声岳母还真叫不出口。”
  “……”冉云素看向他,“法国那么大,你们怎么会遇到?”
  “有次在巴黎拍外景,然后我们去了一家餐厅吃饭,碰巧她也在那里,她旁边一个小姑娘还跑过来跟我要了个签名。”
  “程诗如,她是persephone收养的女儿。”
  烈风恍悟地点点头,“小姨子?”
  “……”认亲认得还真快,“可以换个话题吗?”
  “好啊,”烈风的视线悠悠投到车窗外,又缓缓落回冉云素的脸上,他双眸荧亮,低声说,“从机场回家的路怎么这么长?”
  “……”冉云素抿住嘴唇,只觉得车子的引擎声渐重,速度明显在加快。看来司机大叔还是耳聪目明、深谙世事的。
  魏嫂听见车子回来,赶忙去开门。
  大门一开,烈风打横抱着冉云素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吓了魏嫂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没事!”烈风抬脚蹬上大门,“累了,早点休息。”
  冉云素搂着他的脖子,害羞得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怎么也不肯抬起来。直到感觉自己被扔到了床上,才睁开雾蒙蒙的双眼。
  她这梨花脉脉地一望,迅速就点燃了烈风体内某根引信。“你今天很漂亮,但是穿得有点复杂……”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双手在她琐碎的钮扣上忙乱着。
  “烈风,你瘦了好多,这次回来可以好好吃饭了吗?”冉云素的指尖心疼地勾勒过他线条明显的锁骨和肩胛,吹在脸颊上的呼吸渐重,她闭上了眼睛等待他那久别重逢的一吻。
  “我会好好吃的,好香……”他温润的唇轻轻落下来,仿佛蝶翼般在她的嘴角颤动了几下,随即迸发出蓄积已久的热情,带着灵魂深处对她的炽热渴望。
  对冉云素来说,她最爱的是云雨之后彩虹漫天的美好心情,她小鸟依人般靠在烈风的胸口,安静地倾听他满足的心跳,就像漂泊半生,终将安稳。
  “我帮你洗澡,然后我们一起聊天、睡觉,好不好?”烈风轻轻回吻她的额头。
  “你飞了那么久很累了吧,先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冉云素扶着墙壁单腿站起身,微微晃动身体保持平衡,伸手拿过倚在墙边的拐杖。
  烈风枕着胳膊侧卧在床上,看着冉云素吃力地撑起拐杖,右侧虚空的裤腿还拖在床上,呼吸中像是被突然塞了一团棉花。
  他呼啦一下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床,“还是我来吧——”
  烈风一手搂过她的肩膀,一手拿走她的拐杖,随即将她抱了起来,“我喜欢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  秦烈风:大哥,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儿抢戏了?我可是影帝,你表太嚣张。
  秦烈峥:是么?有吗?我这人一直都是,帅而不自知……
  秦烈风:喵,给我滚出来,说好我是男主的对吗?你敢不敢写成双cp?
  喵:……我我我,再看会儿留言哈……
  ☆、卑微到尘埃里开出花朵(三)
  烈风沿着楼梯缓缓走上二楼,冉云素果然坐在画架边认真地涂涂抹抹。暖色朝阳从窗口柔柔地探进来,抚在她松软微乱的秀发上,打出一层光晕。
  他从身后揽住她,嘴唇驾轻就熟地找到她小巧的耳廓,“干嘛一大早就起来用功?让我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画了什么?”
  他的声音懒懒软软的,还带着初醒的混沌,吹在耳鼓上既温柔又性感。
  烈风绕着画室走了一圈,“……我在弹琴,还是我在弹琴……你就那么喜欢我弹琴的样子吗?”
  冉云素点点头,“上中学那会儿,经常在做作业的时候听到你的琴声,隔着一扇门,我想象过很多种你弹琴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才有机会仔细看到。”
  “是啊,我那时候专门捡你做作业的时候练琴,很希望你能跑出来骂我太吵了,最好狠狠地跟我吵一架。”他转回她身边,倚在边桌上,抬手用指背蹭了下她的脸颊,“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我还挺失望的。”
  “你弹得那么好听,我为什么要跟你吵架?”她仰起头微笑看着他,整个人小奶猫一样放松而柔软。
  “脑—残—粉——”烈风解开她的工作围裙,“走了,去吃饭了,以后每天都弹给你听。”
  “每天?”冉云素有些惊喜地瞪大眼睛。
  “我最近的工作安排都在鲸市,远一些的也可以当天回来,所以,你会不会很开心?”
  “那你就有空给我当模特咯——”
  烈风面露难色,“那种……需要一个姿势摆很长时间吗?几个小时?”
  “嗯,也不会太久,一幅画的话,一星期差不多可以画完的。”她看着他紧蹙的眉毛,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
  “主任,你明天的药。”穆瑾将一个白色半透明分隔药盒递给秦烈峥,里面是她分好的第二天他需要口服的药物,还仔细地标注过了时间。
  秦烈峥默然看了她一眼,接过药盒,“你只有在上台的时候是我的助手,平时不是我的助理,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可这是秦院长交代我要照顾好你的,”穆瑾得意地亮了亮尚方宝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住院医,院长的话当然比主任的话优先级要高的对不对?那个,说好你现在不能加班的,现在下班时间到了,你晚走一分钟我就会告状的哦。”
  秦烈峥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很多时候他并不是真的对什么状况感到失望或无奈,只是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自己的确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
  缺少一片肺,就像减了一半马力的换气扇,难以带动整个房间的空气流通,很多事情开始变得容易疲惫,力不从心。
  他寄希望于逐渐的康复,但身为一个医生又很清醒地了解这部分器官丧失的后果。
  鬼门关捡一条命回来的确算是大幸运,但这也只是不幸中的那个万幸,健康赌给魔鬼,换一段长度未知的人生,值或不值在没得选择时总是最难衡量。
  秦烈峥刚刚走到门口,他和穆瑾的手机同时收到消息,非常一致的提示音二重唱,来自办公app:“嵩阳路中学门口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多名学生和家长受伤,请全院医生做好紧急接诊准备!”
  秦烈峥快速地转身走回座位,将提包放下,打开柜门重新穿上白大褂,“穆瑾,通知正在休息的医生们尽快返回,交通肇事,我们骨外是重灾区,能回来的都必须马上回来!”
  “可是主任……你现在必须回去休息了……你的身体还没……喂!”
  秦烈峥已经开门走了出去,只留给她一个洒脱的背影和关怀智力障碍者的无奈一瞥。
  急救车依次驶来,急诊大厅里忙乱不堪,接诊医生按照伤情的紧急程度进行预处理,快速进行相关的检查,然后分配到相关的科室进行救治。
  手术室一排排地亮着红灯,焦急的亲属坐立不安地守在等候区。
  秦烈峥往来于几台手术中间,一直忙到次日天明才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
  穆瑾觉得这期间,她的一半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分给了秦烈峥,盯着他额头上的汗,数着他拼命攫取氧气的深呼吸,关注他为缓解疲惫故意挺直的脊背……
  他的脸色也不好,一定坚持得非常辛苦了,她想站出来劝他停下休息,又被那摄人的专注神情弄得不敢出声。
  下了最后一台,秦烈峥缓步走出手术室,穆瑾赶紧跟上去,姿态一如既往地狗腿,赶忙帮他脱掉隔离衣。“主任,不然你先到值班室休息一下吧,还有,吃药的时间到了,我去拿水。”
  秦烈峥没说话,疲惫地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墙上,身体缺氧的感觉让他一阵阵轻微地眩晕。
  失控渣土车冲进放学人群,一场通宵的抢救,还是有两名家长和六名学生不幸离世。能活下来,是否就算足够幸运了呢?
  没一会儿,穆瑾踩着洞洞鞋啪嗒啪嗒跑过来,怀里抱着杂七杂八一大堆,一屁股坐到秦烈峥身边。
  “给你,先吃一点蛋糕,然后才能吃药,不然会刺激胃……这个是豆奶,温的,可以直接喝……你不喜欢加糖,不过加一点可以补充体力,我自作主张替你加了一颗……这个是药,我先帮你拿着,你慢点吃……”
  穆瑾仍然穿着宽大的绿色手术服,额上的碎发还保持着被帽子压过的痕迹,大概是因为刚刚的跑动让她鬓角泛着一层细汗,两颊也微微发红,看上去竟是无比的活力。
  她跟老妈子似的唠叨半天,抬眼看到秦烈峥在盯着她看,一时间窘迫起来,“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秦烈峥轻笑了一下,撕开奶酪蛋糕递给她,“你也吃点,我喝这个就够了。”
  “你是不是嫌蛋糕太噎人了?也对,那你等下,我去买粥——”她的手腕被秦烈峥一拉,刚刚抬起来的屁股就又坐回椅子上。
  “不用了,我等会儿回家吃早饭。”
  还没等她细细回味,那只手已经松开了,端起豆奶送到唇边。
  *
  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嚷骂,接着是器皿掉落和碎裂的声响,还有小护士的尖叫声。
  秦烈峥放下杯子,急忙起身走了出去,穆瑾也捧着啃了一半的蛋糕赶忙跟上去。
  小推车倾倒,各种医疗器械散落一地,还有药瓶摔裂的玻璃碎片洒得满地都是,满目狼藉。
  走廊中间的一个壮硕男人挥着棒球棍,挨个指着企图劝说他的医护人员,大声嚷到:“为什么不先救我的儿子?!你们先救他他就不会死了!他才十四岁啊,你们这些枉顾人命的职业杀手,今天必须有人出来给我儿子偿命!”
  小护士躲在桌子旁边吓得直哭,她手上被不知什么锐器划了一道口子,穆瑾缓步过来拉起她,“你受伤了,去找医生消毒包扎,这里交给我。”
  她刚劝走小护士,就见秦烈峥不知死活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是刘天宇的父亲吧?你听我说,刘天宇的死亡原因是重度的颅脑损伤导致颅内大出血,他身上还有多处严重骨折,刚刚送来的时候他神志还很清醒,我们需要进行必要的检查后才能对症救治,并不存在你怀疑的延误治疗的问题。”
  “放屁!我儿子身体向来都很好,还是国际二级运动员,他不会轻易就走了的,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败类!那是我的儿子啊——”他挥着手里的棒球棍,情绪激动异常。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请你冷静点——”
  秦烈峥口中的“冷静点”三个字刚刚出口,那位壮汉便十分不冷静地挥着球棍抢了过来。
  穆瑾几乎想都没想,两三步就冲过去扬起手挡在了秦烈峥的面前。
  银色棒球棍自上而下地划落,她感觉自己的左肩被人从后面用力拉了一下,但紧接着还是一阵清晰的钝痛,从小臂传到指尖。
  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几步,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穆瑾嘘着痛,“我……不会是骨折了吧……”诊断过那么多骨折病例,自己还真没体验过。
  秦烈峥蹙眉看着她,眼底似有蕴怒,稍一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诶,你放下我啊,我伤的不是脚,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你的病还没好呢,我很重的,你这样算是剧烈运动……”
  “知道自己重就闭上嘴。”秦烈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弱成那样了吗?一个球棍都躲不开,需要蠢女人来保护?”
  他带着她拍了片子,也许是因为自己及时地拉了她一把,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但软组织挫伤还是不轻,最终穆瑾以一条左臂吊在胸前的惨烈造型升华了自己这次美救英雄的壮举。
  “去素素那里吧,她可以照顾你,生活起居也方便些。”秦烈峥领先一个身位走在她前面,刚刚的怜香惜玉荡然无存,“算你工伤,放你一周休假。”
  “我休假了,那谁来照顾你啊?”穆瑾忸怩,“再说了,秦烈风回来了,人家两个小别胜新婚的,我去了多尴尬啊,就算他俩不介意,我也怕自己被狗粮噎死。”
  “不然呢?去我家?”
  “好哇——”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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