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正要起身，屉子的书包里突然发出呜呜的震动声，她身体一顿，赶紧把手钻进他的书包。
  摸到手机的那一刻，下意识的笑了下。
  手机来电显示，是顾岩。
  她一愣，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他正回头打量着自己。
  她尽量隐藏住语气里的小激动和尴尬，拿起手机朝他挥挥，平静的说，“他手机没带在身上。”
  顾岩挂了电话，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多说。
  晚上化学课，有人无故缺堂，老师问了句，没有人知道。
  下了第一节 课，郭聪跟韦依说，他去艺术班看看钟倩回来了没。
  课间只有十分钟，郭聪回来时已经上课。韦依着急，在课堂上偷偷给他发了条消息。却一直迟迟没有回复。
  郭聪没想到她会上课给他发微信，所以直到下课后才来告诉她，“钟倩的哮喘发作了，肯定是送她去医院了。”他说，“钟倩有先天性哮喘。”
  她吃惊，“真的假的？”
  “嗯。先天性的。”
  难怪上次马妙玲说在医院看到她，原来是哮喘。
  不过，她不是有男朋友么，为什么还要叫方昱泽送她去！
  好烦躁！
  虽然心里很不爽，可放学的时候，还是担心某人手机放在教室会被偷，给他带在了身上保护好。
  回家路上她满心怨念，想着报复，明天不把手机还给他。
  心里正像个小怨妇抱怨个不停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有人流里流气的吹了声口哨。
  她心里一惊，猛然抬头。
  刚一路想心事，不知不觉，到了运河公园。
  斜前方的运动双杠上，坐着两个打扮痞气的年轻男人。
  韦依后背一凉。
  这么晚了，他们不在公交站等车，坐在那里做什么？
  对了，上次岑浩说，这附近发生过一起抢劫案。
  该不会？
  想到这，她瞳孔微张，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见她抬头看过来，其中有个男人淫.邪一笑，又吹了声口哨，“妹妹？放学了？”
  她心里发慌，只怕真的是遇到变态了。她赶紧低下头，大步超前走。捏着衣角的手，掌心都在冒冷汗。
  “小妹妹。”有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们似乎从单杠上跳下来了，“跑什么？”
  完了！完了！他们追上来了。
  她惊惧，心尖发抖，喘气时，胸口都在发痛，拔腿开始拼命的朝前跑。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白色的球鞋在路面上交替的近乎慌乱。
  惊悸中，鞋底踩到一颗鹅卵石，她惊叫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仰倒。屁股上痛感传来的同时，她感觉自己身体像被什么引力拉扯，朝旁边的小滑坡滚去，直至透骨冰凉的水将她全身淹没。
  .......
  那两个混混害怕出人命，把她从湖里捞起来。
  离开时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操！这他妈遇到的啥jb事，冻死老子了。”
  韦依瘫坐在石子路面上，浑身冻的发抖，地下晕开一大摊水。她一边哭，一边剧烈咳嗽。刚被水呛了。
  她坐在地上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报警。
  手机泡了水，已经无法开机。
  她艰难地爬起来，拖着一身狼狈，往家走。
  到家时，曹淑晴他们见她全身上下湿透站在玄关，像刚淋了一场大雨，也都吓一跳。
  问清了她来龙去脉，曹淑晴让她赶紧去卫生间脱掉脏湿的衣服，冲个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身体总算回了一丝暖和气。她冲了包板蓝根喝下，才睡觉。
  可板蓝根对伤寒感冒一点用都没有。半夜，她开始浑身发烫。
  第二天一早，她捂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不想出来。睡到六点半，听见吴少娴起床洗簌的声音，才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服。
  等她刷完牙洗完脸，吴少娴已经出门去上学了。
  她浑身头重脚轻，脑袋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在冒火。
  这样不行，她最终还是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想着曹淑晴在这附近的一家文具店做会计，等她中午下班回来吃午饭，带她去打针。
  她现在全身没力，真怕在半路昏倒。
  把上次感冒买的药吃了一粒，她重新捂回被子里，蒙头睡大觉。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被门铃声吵醒。
  应该不是她家的，没理，继续捂着睡，门铃声还在持续着。
  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仔细听，确定是她家门铃在响。
  她起来穿好睡衣，却蹲在床上不敢出去。
  这很奇怪。
  就算是家里谁没带钥匙，应该知道白天屋里是没人在的。
  那会是什么人？
  正在她胡乱猜想之际，门口传来声音，“韦依？”
  她在大脑里处理了一秒，然后怔住，这声音？
  她赶紧溜下床，跑去客厅，头晕，晃了晃。
  门外的人又问了遍，“韦依，你在家吗？”
  她扶住沙发缓了缓，才重新提步走到门口。拉开防盗门，方昱泽以为她不在家，正转过身准备离开。听到声响，立刻回头。
  门外的男生，厚厚的外套脱了拿在手里，额上还冒着细微的汗渍，可见刚刚一定是跑过来的。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口，没讲出话来。
  他转身回来，走到她面前站定，上下扫视她一眼，着急问，“你哪儿不舒服？”
  她盯着他，现在没心思跟他闹别扭，更惊讶的是，“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郭聪说你生病请了假。”
  她急道，“你这样跑过来，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我早上五点半就在公寓外面等你，看着你家人都出去了。”
  她一怔。
  “昨晚打不通你电话。”他走上前一步，靠近她，低头看着她，“怕你还在生气，所以一大早等你，想跟你解释清楚。”
  本来是有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可一想着他五点半就在外面等着自己，心已经软了一半。她扶着门把，垂着眸，赌气般道，“解释什么，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又管不着。”
  他拧了拧眉心，顿了两秒，然后伸手去握她的手，试图求和，却被她偏身躲过。
  他这辈子可没哄过女孩子，应该是从小到大从来就没哄过人。
  昨天晚上，郭聪下晚自习后去医院看钟倩，就告诉了他，韦依这个从来不会在课堂上开小差的人，居然上课时给他发了微信，可见她的担心。
  他随即拿郭聪手机给她打电话，就已经无法接通。
  他以为是她关了机。便知大事不妙。
  昨晚回家，整夜他都在想该怎么跟她解释。所以今早天还没亮，就开车到她公寓外等着，还望自己的诚心可以感动一下她。
  可现在看来，没有用。
  他舔了舔嘴角，又低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抬眸瞥韦依一眼。她别着头没看他，嘴还微微撅着。
  他又往她面前挪一步，用胳膊轻轻碰碰她胳膊，低声道，“怎么才不生气？”
  她不理他，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看着她，眉心紧了紧，继续，“她突然哮喘发作，就算是陌生人，遇到这种事也会帮忙是不是？”
  她还是不理他。
  方昱泽无招了，好声好气道，“能不能理我一下啊？”
  隔了两秒，她总算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咕哝一句，“那她找你做什么？”
  搞了半天，原来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先不要生气，行不行？”
  昨天钟倩找他，的确是目的不单纯。她说有重要的时跟他说，他才跟她去政治楼后边。他以为很快会回来，所以没跟其他人事先打一声招呼。
  钟倩告诉他，她跟那个男生交往，本来是为了忘记他。可交往了一段时间，却还是放不下，所以就跟那人分了手。
  他当即明白了钟倩的想法，所以适时断绝了她的希望，明言表达他对她，仅限于一起长大的朋友。就因为这话，她越哭越凶，导致哮喘发作。
  可是他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跟韦依表达，还在心里斟酌言辞，就听她冷言冷语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一急，“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韦依：......
  方昱泽，“就是因为我把这话跟她说清楚了，她一直不停哭，所以才旧疾复发。”
  她靠在门边上，抬眸看向他，不说话。
  方昱泽，“这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
  她盯着他，依然不出声。
  彼此对视着，沉默着。
  好久，他实在没辙，只能改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