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你快看。”
  电梯里,穿着一身黑色亮片长礼裙,一头波浪卷发披在身后的冯南款款出来,她一出现的时候,好多人都跟于姿琳一样,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显然没有想到冯南会出现在这里。
  于姿琳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冯南出身香港中南实业,她的祖父是昔日革命军退伍军官之一冯中良,她应该是凭借这样的身份拿到邀请函的。
  冯南一进来之后,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裴奕。
  他在一群年长的男士中,显得卓尔不群。
  第一章~!
  第三百九十章 资格
  一众黑、青色深色西服中,他穿着白色的西服,如风采翩翩的王子,冯南在看到他之后,脚步顿了顿,向他走了过去。
  “小奕。”
  她含着笑意招呼了一声,于姿琳虽然目光放向了远处,并没有再一直盯着江瑟看,但却竖起了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媒体行业都在猜测江瑟男友的身份,有人推测他是太子党,但究竟是谁,不少人都全无头绪。
  此时冯南一招呼裴奕,于姿琳敏锐的就想起了冯南的身份。
  冯家是香港的商人,如果以商人身份来说,跟江瑟男友应该是并无交集的,但她的爷爷是昔日革命军,兴许是凭借这一点,她才会看起来跟江瑟男友一脸熟络的样子。
  而从这一情况看来,于姿琳猜测裴奕家里应该是与军中有关的。
  大堂里众人心思各异,裴奕在看到冯南的一刹那,就将脸别了开来,忍住了心里的嫌弃。
  私底下他可以给冯南难堪,但公众场合,她是冯中良的‘孙女’,是冯家的人。
  更何况她顶着‘冯南’的身份,哪怕明知她不是‘冯南’这个人,但裴奕依旧是给了她一点面子,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他并没有不理不睬转身就走,这使冯南大大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她过来的时候,也是赌裴奕会给冯中良脸面,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的。
  当年在香港聂淡的游艇之上,冯南听到冯诗吟说自己与裴奕关系较好之后,就上了心,事后也曾打听过,确认裴奕应该是对原本的冯南有一定的感情。
  可后来却突然对她态度大变,甚至当年在她主动想与聂淡他们接拢关系之后,还当众给过她一次难堪的。
  冯南事后仔细思索过,推测这应该是江瑟的原因。
  江瑟与前世她所认识的江瑟完全是两个人,虽然冯南怨恨前世的‘江瑟’,重生之后对她依旧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厌恶之心不减。
  但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江瑟,跟她印象里的江瑟判若两人。
  她曾怀疑过,江瑟跟她一样是重生的,但一个人的气质、神态不会因为重生就大变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冯南不相信依前世‘江瑟’的德性,重生之后会有这样大一个改变,她怀疑此时的江瑟,可能并不是原本的‘江瑟’这个人。
  但无论她是谁,冯南都很难对她生出好感,甚至她心里对于这个江瑟一样的厌恶与怨恨。
  裴奕原本喜欢的是自己,最终却因为她的插足,甚至背后有可能煽风点火,才让裴奕对自己如此冷淡、无视。
  冯中良是自己的爷爷,却在之前的《时代风采》举办的慈善晚宴上对她态度亲近,让她出尽了风头,反倒对自己这个亲生孙女百般无视,让她成为当晚的笑话,让媒体猜测祖孙两人关系恶劣。
  尤其是她还顶着那张自己最恨的杀人凶手的脸,每当想到这些,冯南内心深处的愤怒就一点一点的加深。
  “听爷爷说,你不是去广州读书了吗?什么时候回帝都的?”她伸手撩了一下头发,露出手腕上系着受steinway邀请的手圈标志,她含着笑意:
  “早知道你也要来参加这聚会,爷爷肯定会托我向你问好的,你带着江瑟也来了这里?”
  她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说话时还看了看江瑟只戴了一条细细铂金手链的手腕,那里并没有系着邀请函,她眼里露出轻蔑之色。
  裴奕不想跟她说话,听她提起冯中良,连维持场面虚假情宜都懒得维持。
  她还好意思提到冯中良,她与冯中良之间的关系,恐怕在真正的高门,都没有秘密的,她也就只能唬唬不明就里的外人而已。
  冯中良现在可能连话都不想与她多说,她连冯家的大门迈出去了都很难再跨进去,还‘托她问好’,简直丢人现眼的!
  江瑟打开手里拿着的手包,当着冯南的面,从包里取出一条丝带,缓缓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笑着跟冯南说道:
  “阿奕是来陪我参加晚会的。”
  她拿出丝带的一瞬间,一下就推翻了冯南先前对于她是裴奕带来晚会的认定,冯南脸上笑容滞了滞,有些不敢相信:
  “你也是受邀的宾客之一?”
  冯南的话引起了于姿琳的注意,两位华夏资讯的记者显然没想到steinway的晚宴,江瑟也是受邀请的贵宾之一。
  她是娱乐圈的人,又是以演戏为主,与steinway这场宴会应该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她手腕上戴着手圈却证明她确实是steinway邀请的人,而并不是靠着裴奕的关系才进来的。
  “是的。”
  江瑟将系着邀请的丝带的手,搭到了裴奕手臂上,展示给冯南看:
  “当初我拍《第九十九封情书》时,曾与steinway的chapman先生的助理郭女士相识,所以这一次steinway钢琴三十周年纪念晚会,chapman先生才会特意发了一张邀请函给我。”
  此时江瑟笑意吟吟,说的话却令冯南咬紧了牙齿,一开始拿到邀请函前来的好心情,在这会儿江瑟亮出受邀请的身份之后,荡然无存。
  chapman是steinway钢琴在华夏地区的总负责人,他能记得江瑟,并特意在这样的盛会上发放了江瑟一张邀请贴,证明江瑟得到了他的友谊。
  相比起来,冯南虽然也拿到了邀请函,但恐怕chapman连她是谁都不一定记得,她之所以有这张进来的凭证,靠的是冯家及中南实业的身份。
  谁的份量重,资源多,从这里已经可以窥见一二。
  于姿琳听到这里,不由咋舌,江瑟的资源,已经远超出同期出道的女星,甚至受到了chapman这样等级的商人青睐,这是不是意味着,江瑟将来有可能会与steinway之间可能会有合作机会,打破steinway从来不用代言人的规矩?
  别人能想得到的情况,冯南自然也更清楚的,前世的时候,steinway并没有任用过任何的代言人。
  虽说想到这一点,冯南稍有些安心,但她随即又想到,重生以来,不少事情都已经与她所认知的前世不一样了。
  冯南脸色有些难看,众目睽睽之下,她甚至很难再维持住脸上的笑意。
  “怎么了?”
  从洗手间里整理仪容的夏超群一出来就看到江瑟面前的冯南,她看了江瑟一眼,江瑟就道:
  “碰到冯小姐,聊了两句。”
  她挽着裴奕的手,另一只胳膊又去挽夏超群,夏超群向冯南点头示意,很快将脸别开。
  裴奕不想再看到冯南,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走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江瑟笑着跟冯南告别,几人亮出受邀请的身份进了宴会内厅,冯南站在外面,仍感觉得到众人注视自己的眼神。
  今晚前来的人都是各界名流,涵养与修养并重,并没有人对她露出奚落的眼神,也没有人小声的私语着讨论她先前在裴奕面前受到的冷遇。
  可是冯南此时却觉得比遭人指指点点还闹心,众人接二连三的进了内厅,她却觉得此时连腰背都很难理直气壮的挺直。
  会场内这会儿人还不多,夏超群看了一下时间,大方的留了独处的机会给江瑟与裴奕。
  江瑟穿着高跟鞋,应酬的时间还在后面,这会儿索性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去。
  会场内摆着一台steinway的钢琴,位于会场内最中间的位置。
  裴奕摸了摸她手,问她:
  “冷不冷?”
  她今日穿的是无袖的连衣裙,裙长刚好及膝盖的位置,露出一双曲线漂亮的小腿。江瑟摇了摇头,将头往他手臂上靠,与他说话。
  聊了一会儿,来的人渐渐多了,裴奕握着江瑟的手在掌心里把玩。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一双手都养得很好,瘦而不柴,手指细长可爱,白生生的,像一层层剥到最后的嫩笋,柔若无骨的样子,在他掌心里任他揉捏,带着幽幽的香气。
  他一看到江瑟的手,忍不住就笑道:
  “瑟瑟,你还记得小时我最喜欢缠着你玩什么吗?”
  她挑了一下眉,抬头看他:
  “当然记得了。”
  他好动,小时就调皮得无法无天的,他又是裴家的长房长孙,是裴老爷子与裴老太太的眼珠子,家里宠得厉害。
  当年的冯南随冯中良第一次去裴家拜访的时候,他打碎了一个父亲最喜欢的一个古玩把件,闯了大祸,事后把裴晋淮惹得暴跳如雷,长辈压着,又不能动手打他,就罚他贴在墙角站军姿,一站就站两小时,靠着墙,除了喝水说话,不准坐也不准走来走去,得抬头挺胸的。
  这样的处罚对于小时的裴奕来说简直像是要了命,他哭丧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家里的人被裴晋淮打过招呼,没有人敢跟他说话。
  他那会儿应该已经哭过了,一张小脸抹得花猫似的,裴老爷子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冯中良问起裴奕的时候,他就将裴奕惹的祸说了,大人们‘哈哈’大笑,小孩子一脸的气愤。
  那时他还不像现在俊秀的样子,脸颊带着婴儿肥,与他的母亲相似,一双眼睛似是被清洗过的黑曜石,亮得惊人。
  她看他被笑的样子,有些同情。
  冯南去的时候,他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哭了闹了都不管用,一累了靠在墙上,就会遭到裴晋淮喝斥。
  那时她也是个孩子,比他大了不到五岁,对于哄孩子并没有什么经验,他从小被人千娇百宠的惯着长大,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她拿东西逗他的时候,他是不稀罕的。
  最终她选择了陪她玩,玩的是最简单的手技游戏。
  这样既不会让他违抗裴晋淮的不准走动的命令,又不会使他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角落里。
  他不怕摔摔打打,怕的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没人理睬。
  两人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他每次都赢,逐渐就转怒为喜。
  也是从那时起,他最喜欢冯南,很喜欢她,总想将她留在家里,不让她回冯家去。
  她是唯一一个,原本陪他在角落中,玩这样单一重复的游戏将近两个小时的人,没有不耐烦,没有抱怨,一直哄得他喜笑颜开的。
  冯中良要带她回去的时候,他哭得满地打滚,指着冯中良说‘坏人’,惹得裴老爷子都差点儿发了怒,让人将他抱回屋里去。
  “每次和你玩,都是我赢。”裴奕现在提起往事,还有些得意,“你每次都只爱出布。”从来都没有一次例外的。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语气亲昵。
  江瑟抬头看他,正好与他目光撞到一起,他眼里的深情几乎要将人溺毙,那两排浓且长的睫毛将眼睛映出深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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