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皇帝的女人(3)

  “阿君。”似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一般,高允拉起沈芊君的手,大手在她小手上摩挲,似要将人的手捏到骨子里去一般,然后将她的手送到自己的脸颊边,感受着来自她手心的温暖,每一次触摸,似乎都是在慰藉这些日子留下的一道伤。
  他看着眼前的人,刻骨的容颜,让他心痛的眼神,为何这些日子她要一直躲着自己,为何既然没死,却还要让他伤心,阿君,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吗?
  一滴清泪沿着手指滑落,滴在沈芊君的手指上沁凉。
  她呆呆地看着男人,用极尽神情的眼神看着她,眼角里竟然淌出泪来,手主动抚摸上男人的脸,像是要好好地回忆这张面容一般,沈芊君微微一扬唇,“傻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傻?”
  当她知道他为自己一夜白头,她何尝不心痛,可是她想他好好的,他有亚赛这么一个好妻子,比自己好上千倍百倍,她觉得自己,不能连累他。
  但是这些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切只化为了嘴边的浅笑。
  高允摇头,“阿君,遇到你,注定我一生痴傻。”说毕,他便张开双臂,将人拥在了怀中,手紧紧地扣住人儿的背,他发誓,他要一生用性命来保护她。
  “皇上,那不是宸王吗?他一直告病在家,奴才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精神地很啊。”街边人群依旧川流不息,只是在暗角,两双眼睛正瞩目着那边搂搂抱抱的两人。
  高演如炬的眸子闪过一道戏谑之光,看着高允怀里的沈芊君,一摇手中折扇,沈芊君,想不到你竟没死,呵呵,朕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你若死了,朕与你的前程过往,还怎么继续?
  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明的笑意,但很快便被那邪魅的笑掩饰,手中折扇一扬,敲在那太监的头上,“走,咱们今日去丞相府瞧瞧,就当是微服私访了。”
  “啊?皇,黄公子,你不是打算去春风楼的吗?”太监伸了伸脖子讨好道。
  “恩?本公子想去哪里何时轮到你多嘴?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我的眼。”说毕,用折扇拍了拍太监的脸。
  那太监忙称是,低眉顺眼地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阿允,咱们先去这位大姐家瞧瞧吧,她家的孩子有痨病,我想去帮帮他们。”从高允的怀里出来,沈芊君又恢复了一番淡然。
  高允看着她的眼,轻轻点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妇人带着一行人穿过弄堂小巷终于来到了一家木门前,妇人推开吱呀的木门,脸上露出难色,“寒碜二位公子了,家里简陋。”
  众人顺着妇人开门的方向看去,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摆满了各种铁锅和手推车,可是铁锅已经烂了,手推车也基本生锈,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见高允就要随行进去,无名急忙伸手阻拦,“王爷,痨病会传染。”
  “小儿痨病一般是不会传染的,放心。”沈芊君急忙出声打断无名的话,妇人一脸感动的表情,擦着眼角未干的泪,“公子,你心肠真好。”
  “大姐,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咱们快点进去吧。”说毕,便跟着妇人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的光线很不好,四方形的屋子,床摆在正中央,窗户在床的左侧,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四角饭桌上,还放着一个碗,碗里的药已经凝固了。
  而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娘亲回来了,声音很是虚弱,“娘,难受。”刚说完,他便连续咳嗽了几声。
  “二娃子,这里有两位恩公,他们说帮你把病治好,快,二娃子,快起来,给两位恩公磕头。”妇人哭哭啼啼着,抱着床、上的孩子就要让他坐起。
  “孩子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沈芊君快步上前阻止妇人,探手到男孩的额头上,然后微微蹙眉,“是低热,这痨病可以根治。医书上有记载,痨病者,面色乍赤乍白,乍青乍黄,唇口生疮,声嗄咽痒,烦梦不宁,发焦舌燥,寒热盗汗,口出秽气,不知香味,喜见人过,常怀忿怒,梦见亡先,惊悸咳逆;或腹中有块,或脑后两边有小结核。……皆为痨虫之候也。月华丸主之。多食鳗鱼肉,既有滋补,又善杀痨虫,或用鳗鱼骨烧黑,鳖甲炒为末,煎人参、当归、白芍、白薇汤送下,补虚杀虫,相辅而行。即可大好。”
  将手转过方向,果然在男孩的后脑勺上摸到小肿块。
  妇人神色慌张,他们家里穷,哪里买得起那么多名贵药材?
  正想着,织锦匆匆忙忙带了一个郎中走进,那郎中一看屋内满满的人,先是愣神,毕竟在如此破烂寒酸的房间里,却能看到这么衣着华服的公子,是有些奇怪。
  是以他也不敢怠慢,忙提着药箱上前给男孩把脉。
  “你家孩子的痨病只是刚发,早些服一些鳗鱼滋补,将腹中痨虫杀死便可无大碍。”郎中的方子,果然和沈芊君的如出一辙。
  高允立在当场,有些出神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郎中开方子,那镇静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他能感觉得到,她变了,似乎变得更加沉着冷静了。
  织锦拿着方子送郎中便出去了,屋内妇人搂着孩子,又开始一阵哭哭啼啼。
  “大姐,不要哭,这些钱你拿着,给孩子买最好的药。”沈芊君上前一步,将自己随身的钱袋子拿出,悉数都给了那妇人。
  沉沉的一袋子钱,怕是他们夫妻几辈子都赚不到,妇人当即就敢动地岂不成神,抱着孩子便给沈芊君下跪,“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孩子,快跟恩公说谢谢。”
  “谢谢恩公。”那孩子奶声奶气道,却是用尽了力气。
  沈芊君微笑地抚摸着男孩的头,“钱乃身外之物,命却是无价的。我们也算是有缘,起来吧,快别跪了。”
  “唉,恩公,你真是好人。”妇人擦着眼泪,无力的其他人无不感动,尤其是看着妇人破旧衣衫怀中抱着的可怜孩子,那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子直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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