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节

  李秀丽知道赵湘是梁柔从前的老师还是上司,对赵湘很客气,说自己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就是工人。教不好孩子,还是赵湘带着比较好。
  安安记忆里的李秀丽,一点都不是好外婆。
  李秀丽也跟梁柔叨叨过,“当时我说话你不听,现在吃亏了吧。妈妈虽然不能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但也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李秀丽并不知道梁柔流产的事,还以为就是医闹,摔坏了。
  照顾梁柔梁辛,再没有人比李秀丽更尽职尽责,尤其是照顾梁辛,景杉好几次都说,李秀丽把梁辛照顾的很干净。按时翻身,还给清洁大小便,任是谁去看,都不会觉得梁辛邋遢。
  这一点梁柔是能想到的,她妈妈从来都是个干净利落的人。
  梁辛出了这么大的事,从头到尾,李秀丽都没有在梁柔面前哭过一次。尽管梁柔不止一次看到妈妈红肿的眼睛。
  梁柔觉得这种时候,妈妈如在家里一样霸道肆意的安排她的人生,也许会让她感觉好些。妈妈这样缄默的承担起两个子女的伤情,倒是让梁柔很难过。
  照顾梁柔的过程中,李秀丽跟赵湘一家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李秀丽恨不能天天在梁柔的耳边说,“景医生这么好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在玉洲市的时候,李秀丽天天担心女儿找不到对象,甚至昏头昏脑的给女儿安排相亲对象。可是到了临海市一看,梁柔身边的景杉,简直要什么有什么。人长得不错,跟梁柔还是同学,岁数相当,没结婚,学历高。家里父母都是和善的人,景杉的父亲是开药厂的,尽管在临海市这种规模的药厂,实在不够看,但是在李秀丽看来,这就是有事业啊!有个厂子放在那里,总是不差钱的。景杉的母亲是赵湘,不仅是梁柔的老师,最难能可贵的是,赵湘特别喜欢安安,真是当成自家孩子在养,好吃的好喝的一点都不差。
  为了这个,好几次李秀丽背着赵湘交待安安,让安安乖一点,别闹脾气,最好能巴结着让景家人都喜欢她。
  安安为了这个话,还跟李秀丽耍了性子,躲进房间不理外婆了。
  李秀丽觉得这孩子真是让梁柔给宠坏了,这年头能遇上一个这样不介意女人带着拖油瓶的家庭,太难得了。都该烧香供起来,这么好的人家哪里找。
  景杉工作也好,医生总是铁饭碗,人长的也文雅,对梁柔说话温声温气,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
  “打着灯笼你都找不到这样的好人家!”李秀丽叹息着,“你这丫头,命中有福啊。比我强。”
  这个年,都是在医院里过的。
  虽然在医院,却又是他们家这几年来,第一次能团圆的过个年。
  梁柔已经能下床了,被妈妈细心照顾着,梁柔恢复的很快。好在孩子月份不大,再者,她出事的时候就在医院,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救治,不幸中的万幸。
  后面六猴儿的善后工作也做的很快很完善,一直都没什么让梁柔担心的事情(外面的事儿她不知道)。
  梁柔和妈妈一起到了梁辛的病房里,家乡的规矩,再怎么除夕的晚上还是要吃顿饺子的。李秀丽准备了一下午,做了翡翠白菜皮的饺子,放在病房的小桌上,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刘秀丽有些哽咽,“当初辛辛要做警察,我就不同意,咱家已经搭进去一个人了,不能再搭进去一个,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事。”
  提起梁辛,梁柔也难过极了。
  梁辛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看起来愈合了很多,但是人却在迅速的消瘦。赵湘早就对梁柔说过,如果过了年,梁辛还是这个状态,那就要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能继续下去,否则梁辛只会更危险。
  一口口饺子吃进嘴里,都能吃出苦涩的味道。
  好在也就是九点多,景杉一家都来了医院,还带着安安。景杉说他今晚要值班,索性就全家都来值班好了。
  梁柔知道这不过是借口,景杉多半是担心她还有妈妈。
  安安抱住梁柔依恋的不得了,她知道妈妈受伤了,所以最近都在赵湘家里住。跟妈妈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孩子,虽然很听话,可是还是很想妈妈。
  赵湘有些吃醋的说:“看见了没有?我整日里照顾的多认真,这见了亲妈就不认我了。”
  安安有些羞涩,扭着脖子叫赵湘,“漂亮医生奶奶”
  赵湘故作生气,“巴结我是没有用的,我看透你了。”
  安安还没怎么样,李秀丽倒是先赔礼道歉,说安安这事做的不对,赵湘最近照顾安安,的确很辛苦。
  赵湘没想到她当了真,哈哈笑着说没事没事,她就是开玩笑。安安算是赵湘看着长大的,带在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景杉的父亲一直坐在梁辛身边,他话不多,但是望着赵湘的眼神,却是充满了爱意的。赵湘嬉笑怒骂的样子,是他很喜欢看的。从前赵湘工作忙,严肃的时候多,很少有这样玩闹的时刻。
  梁柔在一旁看到了,心里暖融融的感动。
  用景杉的话说,他爸爸很仰望妈妈,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所以才会容忍赵湘半辈子的争强好胜,不顾家。也能包容,赵湘跟聂兆忠的这一段事。
  这样的家庭,很具有感染力,尤其是对梁柔以及她妈妈来说。
  用李秀丽的话说,这就是有福的人,一辈子能享上丈夫的福气。反观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六猴儿,你还不打算说实话?”聂焱的口吻有些危险。
  大年夜,他依旧联系不到梁柔,手机一直都是关机,找六猴儿,六猴儿就说梁柔的妈妈来了,可能不方便。
  聂焱比六猴儿更了解梁柔的妈妈是什么人,当年梁柔被她妈逼着相亲的时候,还是聂焱派人去接回来的。
  听到梁柔的妈妈来,聂焱就预感到不好。
  再者说,这都一个多月了,他根本联系不到梁柔。这事情真的很奇怪,他自己可以长时间不主动联系梁柔,但是只要联系,就必须能联系的上。
  这一个月,前前后后,他打了多少次电话,都关机。
  傻子都能感觉到不对劲儿。
  偏偏六猴儿什么都不说。
  聂焱坐在面对外面湖泊的大沙发上,双腿伸直,今早温玉已经回国,过年的日子,温玉要回去一家团聚。聂兆忠现在在路上,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跟聂焱一起过除夕夜。加拿大多伦多十二月到三月的时差,比国内晚十三个小时。
  六猴儿知道瞒不下去,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梁柔是个什么心思,六猴儿一个字都不敢露,就只说医院出了医闹,梁柔孩子没了。
  聂焱在一瞬间像是全身的抽筋,那种难忍的抽痛感,他声音很压抑,“你怎么不早说嗯?怎么不早说!!!!”
  六猴儿头上礼花砰砰放,就跟他的心跳一样,带着哭腔回答,“梁医生她不让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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