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这世上哪有能做到百分之百公平的事情, 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江潮小两口作了多大的让步,把大头的利益全让给老大家了。要不然以杨玉莲那半点便宜不肯让人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同意分家。
  “最近在找,实在找不到也只能让队里划一块地皮自己建了”,江潮回道。
  “要买还是要建还是得赶紧拿个主意出来。我记得我隔壁的柳婶子要卖她那屋子, 跟她儿子进城住。我看着他那屋子挺不错,就是小了点, 没你家屋子这么宽敞, 不过住你小两口应该还是没差的。你要是有意思,就找个时间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中意,要是有意思, 我也能帮你说道说道。”
  “行, 找个时候我和安溪一起过去看看。”江潮心头转了几转后, 应承了下来。
  安溪穿一身藏青色的黑袄子走在江潮身旁, 袄子紧紧裹在身上,没有丝毫装饰。单调毫无设计感的衣服衬地脸蛋越发白嫩,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她花了些许的小心思,将额前的头发扎了一个小辫子别在耳后,远远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脸蛋显得越发小而精致。
  可能是这年代人吃得东西都比较天然,没摄入太多垃圾食品,而且睡眠也都规律,所以皮肤状态普遍要比后世好上许多,只是农村人经常在田地受着风吹雨晒,要更黑更粗糙一些。
  穿越之初,安溪就发现田溪的皮肤底子是很好的。脸不仅白,还难看到瑕疵,要是状态好的时候,都能抵得上人家化了妆。不得不说以前的田溪能成为人群中的白天鹅不是没有道理。
  前面的路渐渐宽敞起来,通向更多的屋落。早晨的空气清新,春天到了,路两旁的黄色野花也开了起来,一片生机盎然。两人走在泥路上,江潮走地很慢,他怕安溪跟不上。
  柳婶子家离江家不远。就在江大伯家附近,也是一间砖房,整体看上去不大,但方方正正的很规整,胜在有两层,一楼二楼都能住人。两人是提前打好招呼的,一过来柳婶子就带他们往家里参观。
  没有江家那么大的院子,进了屋就是堂屋,堂屋左手边是一间灶房,右手边是卧房,一楼统共只有这一间能住人的屋子,好在二楼还有两间。这样一算,倒也足够了。反正她不打算生太多的孩子,两个已经是极限了,太过了她的精力就有些照顾不过来了。
  “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了,要不是儿子非要接我到县城去住,家里这房子我是怎么都舍不得卖的。”柳婶子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她带两人参观楼上的时候说道。
  本以为这屋子是没有院子的,没想到楼上尽然还有一个露天的小平台,就在灶房的上面,专门用来晾晒衣服和谷物的。
  两人眼神有了短暂的交汇,都能看到彼此对这房子的满意。
  “柳婶子,这房子你打算开多少价。”安溪问道。下楼的时候,江潮多走了一步楼梯,身体小心挡在安溪前面,生怕她摔下去一样。
  安溪嗔了他一眼,真把她当小孩子了,她现在天天在家闲着,什么都不让她干,就差没直接把饭喂到她口里来。
  “我这房子你别看是小是小了点,但都是用青砖一块块垒上来的,结实着呢!就是再住个几十年,那也是没半点问题的。我儿子那边催得急,让我赶紧过去,婶子也不跟你多要,你随便给个三百块我也能接受。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得提前跟你们讲好,可不能赊账,你们要是有意思,咱就把一次性给结清喽!”
  “婶子,毕竟三百块钱它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给我们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江潮说道。
  “考虑是应该的,不过你们得给我个时间,不然老拖着我也不得劲。”
  “三天,三天以后我会给你答复。”
  两人从柳婶子家里出来,安溪偏头问道,“江潮,你觉得这屋子怎么样。”
  “挺好的,我看了房子能利用的空间不算小,这个价钱也还算合理,现在如果去建一个差不多的房子,估计价钱得往上翻一倍不止”,江潮分析着。
  “唔!那我们还要考虑什么?”他也对房子满意不是吗?
  江潮好笑地看着自家没有一点心眼的傻姑娘,“什么都不考虑,只需要等上三天。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轻轻松松还不带一点犹豫的就拿出三百块钱,那得招多少人眼红。而且时间脱得越长,我们在价格上越有优势。”
  “江潮,你好坏。”安溪眨了眨眼睛,越跟江潮相处,她就越觉得他蔫坏的。
  “安安,其实我还能更坏的”,江潮压低声音,低笑出声。
  暧昧的话钻进了耳朵里,安溪脸上微红。好不容易正经了几天,她还以为是转性了,没想到更变本加利了。还在大路上,就说些那些能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要是被人听见了——
  安溪有些心虚的扫着周围,见旁边确实有人,但都没注意到他们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又瞪了江潮一眼。
  那一眼含羞带恼,惹得江潮心头窜出一股无名邪火,连呼吸都重了几分。自从她怀了身孕之后,江潮觉得怀中抱着的躯体越发成熟饱满。每天晚上他就只能抱着她,却什么都不能做,有多难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潮那不加掩饰的眼神,让安溪心头一荡,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好像身后又洪水猛兽赶着她似的。
  远山苍翠,连绵起伏。道路两旁是金黄色的油菜花田,当风一吹的时候,荡起了一层又一层金色的波浪。
  江潮很快就追了上来,同安溪并肩走着,两人肩膀不时相摩擦。感受到身旁极具侵略的男人气息,安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红地越发厉害,手脚都不知怎么摆了。
  江潮低笑出声。
  回了家后,江潮直接把安溪压在墙上,狠亲了起来。安溪呜咽了几声后,双手主动的环上了他的脖颈。身体里的氧气不断被掠夺,安溪直喘着气,身体不断地扭动着。
  “安安,安安”,当嘴唇被放开之时,江潮把头埋在安溪的颈间,不断喘着粗气,舒缓有些兴奋过头地神经。
  感受到颈间温热的气息,知道他忍地难受,安溪有些心疼地抱着他。“江潮,过了前三个月,等孩子稳定下来,只要不是太激烈的话,也可以的。”
  江潮瞬间抬起头,眼中精光乍现,“对孩子没有影响吗?”
  “你轻点就没事的”,安溪小声说道,有些羞意。
  “再等等,你身体才刚刚好”,江潮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是失神地揉着安溪的头发,把梳得整齐的头发弄得有些散乱。
  安溪在他身上蹭了蹭,笑得有些甜,她很幸运,能遇上这样一个时刻把她和孩子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同对方又一轮的价格博弈当中,江潮最终以二百五的价格把房子拿了下来。江潮能用这么低的价钱把房子拿下来,还是因为对方急着出手,他又是个即有耐心的,硬生生把价格给耗低的。安溪只能说,难怪他能把生意做大,就这降低成本的意识就能把人甩个十万八千里。
  要说江潮把房子买下来,最开心的就属安溪了,他们总算能有自己的家了。搬家同样是个大工程,江潮的东西倒是不多,谁让他江家的东西一样不要,最主要的还是安溪当初嫁过来的嫁妆和彩礼。
  为了搬家的事江潮特意请了几天假,才把事情给定了下来。杨玉莲看到两人搬出去,当然再开心不过了,看到安溪那么多的嫁妆搬出去,又是羡慕地一阵牙酸。阴阳怪气的好几天,安溪才懒得理她。
  搬了新家之后,安溪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把墙用石灰粉重新刷了一遍,把原本有些黑鸦鸦的墙壁刷得又白又亮,望着变得焕然一新的新家,安溪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家,是她和江潮一点点花心血布置出来的。
  第47章
  初春三月,天气回温, 金灿灿地阳光撒在地上, 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之后。山野里的花纷纷开了起来。
  安溪有了闲心, 会在路上摘些红紫的花儿回来插在水壶里, 摆弄着作装饰。她将一楼的放间收拾出来做卧室, 摆着的床边开着一扇窗户,直直的面向田野,入眼的是一片金灿灿。
  “安溪, 在吗?”
  春天到了, 又是中午的时候, 安溪正犯春困, 这不才刚躺下没一回, 正迷迷糊糊的, 听到声音后, 她回了句在, 带了些初醒时的沙哑暗沉, 然后匆忙下床穿好鞋子,往门外走去。
  站在门外的是江大伯家小儿子的儿媳妇金珠,只比安溪大上几岁。现在正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她手上拿着针线, 很是爽利地道:“安溪,我一个人在家挺无聊, 就过来找你了, 你不会怪见我吧!”
  “看你说得什么话, 巴不得你过来找我呢!我也快闲得发霉。”
  说着两个孕妈妈相视一笑。金珠以前可没少听过安溪的名声,毕竟她是外来人,大家对她的关注都多,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
  以前没怎么接触的时候,她对安溪的印象不是特别好,大概是因为前些时候闹了那么大一出,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像是不要钱的到处乱撒,加上对城里的人偏见,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个私生活不检点,娇里娇气的人。
  可真接触起来,发现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小姑娘只是样子看着娇气了些,其实挺能吃苦,脾气好不惹事,对人都挺大方和气的。
  这不一聊两人就聊开了。
  金珠在教安溪怎么做千层底,很要些手头上的功夫。安溪从房里拿了针线出来。
  窗边的窗帘被风吹地没了方向,金珠看着卧室的摆设不由来很有好感。
  卧室的墙壁刚刷过石灰粉,白得发亮,让本就宽敞的屋子看上去更明亮了些,靠窗的墙边摆了一个梳妆,红油漆面还很光亮,一看就是新打不久的。床是封闭型的,只开了一面,其他五面都由纵横交错的木柱子撑起来的。上面的被褥被整齐地堆叠在里侧。
  里面的东西不多,但胜在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杂物,入眼让人舒服不已。
  “安溪,你这花插地真好看”,金珠看着放在窗边的那一束花说道。
  “我在外面摘的野花随意瞎摆弄了一下”,安溪低头笑了笑,露出了一侧光洁修长的脖颈。
  她说这村里的男人怎么都跟着了迷似的,连一向被人称道沉稳自持的江潮,为了娶她连名声都不要了。这漂亮是真漂亮,而且漂亮地像瓷娃娃,她这个女人瞧着都心动,更何况那帮臭男人。
  安溪跟着金珠学纳千层底,是想给江潮做双鞋子。她现在已经学得大半,能自己上手去操作了。
  一天的时光飞逝,江潮捏了把地里的泥土放在鼻间嗅了嗅。看向远山,今年像是个好收成的年份。而且这世道怕是要变了啊!村头大马路上的广播不曾断过,江潮从这些广播中敏锐地察觉到社会的变化。
  这片远山深处的小村落,尚处在沉寂之中,与外面轰轰烈烈的社会变革尤隔得很远。
  狗蛋凑到江潮身边,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人第一次红了脸,“哥,我跟你说我和雁儿好上了。我只跟你说,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江潮稀罕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江雁儿眼不瞎吧!”
  狗蛋脸一黑,差点没跟江潮翻脸,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他追了雁儿那么久,人好不容易答应跟他处对象,他跟这里说风凉话。
  “哥,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跟你绝交。还有雁儿怎么就眼瞎的,她是被我的真诚打动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那还不是因为潮哥结婚了,雁儿看不到希望,又被你死缠烂打地不耐烦,不然人能跟你在一起”,石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兄弟,咱做人别太实诚行不行。
  狗蛋受了两人打击,颓了一会。只一会的时间又满血复活,他笑嘻嘻地道:“哥,还好小知青被你收了,不然得祸害多少家闺女为你牵肠挂肚的。我们这群老光棍可早就眼红你很久了,今天我得上门好好感谢一下人小知青。要是没有她,我媳妇不可能这么快着落下来。”
  狗蛋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上,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小知青是你能叫的”,江潮强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很不愿意从别人嘴里听到小知青这三个字。这三字带了些戏谑,他能不知道这村里到底有多少人在觊觎他媳妇。
  小丫头是个香饽饽,却不自知,每天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眼睛,他恨不得剜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睛。媳妇是他的,别人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
  狗蛋被江潮那一眼看得心头一阵发冷,头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他浑身打了机灵,有些欲哭无泪地道:“哥,我错了,是嫂子。”
  他哪知道怎么就踩到江潮雷上去了。
  黄昏里,最后一抹残阳还未退去。食堂里人生鼎沸,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安溪低着头坐在一角落里,很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江潮从外面进来,眼睛一扫,就看到了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的安溪。
  和狗蛋石头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江潮径直往角落里走去。在没有打扰到她的时候,就已走到人的身后。
  “安安,想我了吗?”江潮蹭在她耳边。他的声音消失在嘈杂的人群当中,却钻进了安溪的耳朵。
  安溪浑身一阵轻颤,一双圆眼睛眨了几下。脑袋往后微微转着,她嘴唇轻轻抿了抿“想你了。和宝宝都想你了。”
  厚重的衣服将安溪的肚子完全遮掩住了,即使有些微微的凸起也不大能看得出来。江潮眼中闪过笑意,小丫头嘴巴倒是挺诚实的。
  他坐在她跟前,将身后有些瘦弱地身体完全挡住,安溪把身体靠在他身上,身前的绵软紧贴着他的背。
  江潮把手背在身后,捏着安溪的小手,泄着一下腾起的火气。
  “真软”,江潮低声哼道。
  安溪头趴在他背上,闷笑出声,“哪里软了,这里吗?”说着身前在他背上蹭了两下。
  江潮低咒了一声,忍住了要爆粗口的冲动,咬着牙暗骂了一句小妖精,捏着她手的力道也越发加重了。
  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怀着孕还敢勾他。是打定主意他不敢办她。
  安溪笑地越发灿烂起来,“这么多人,要忍着哦!”
  江潮面上一黑。
  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很隐秘,不论心底如何波涛汹涌,他面上到是极镇静,看不出丝毫的差错。旁人匆匆瞥一眼,也只道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罢了。
  不远处,江翠翠看着那扎眼的一幕,眼睛都红了一片。
  “翠翠,你来帮忙把大锅端一下。”有人喊道。
  江翠翠心中再是不甘,也不得回去厨房。灶内大火仍旧在烧着,烤地里面一片温暖。灶旁边摆着一口大锅,就是要把这口大锅抬到灶上去。
  “哎呀,翠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苍白了。”
  站在火旁,江翠翠只觉得自己被烤地眼前一阵晕眩,眼前不断有重影出现,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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