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应该和离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原本之前还好些人同情安茯苓的此刻却是退避三舍,似乎生怕安茯苓那克人的体质会过给了自己,看向安茯苓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奇怪的颜色。安茯苓心中了然,原来这钱母的意图在这里,弄个跳大神的来故弄玄虚了半天到最后就是想毁她名声啊。
  女子克夫在这个时代那岂不等于是一生都被判了死刑,这是走到哪里都要受到不等待遇甚至是严重歧视的,若真给夫家带来了不可妄断的灾害,被沉塘都是有可能的。
  郭巫婆暗暗叹了口气:“仙家们也说,这件事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只怕唯有让安茯苓离开这宁家方可化宁承烨一身的病气啊。”
  “天呐,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她一嫁过来宁承烨就病倒了。”
  “可不是,原本竟是个克夫命,这样的女人谁还敢娶啊。”
  民众的嘴可真是一把刀子,转眼的工夫便调转了方向,不过安茯苓却并不在意这些,宁承烨原就是装病,这郭巫婆进屋不看病却只顾着在病人面前乱跳一通,然后出来就说什么请了仙家问了是非,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但郭巫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主,按说没有道理无缘无故给她扣这样克夫的大帽子的,要知道克夫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可耻可悲的的事情,很可能因为今天郭巫婆这样一句话便会毁了安茯苓一辈子的。
  所以……安茯苓目光在郭巫婆和钱母两人身上一转,哼,看来这两人是早就暗中串通好了的了,这个钱母还真是不消停啊。
  而此时的钱母一直在跟民众们议论论着安茯苓克夫的事,跟众人一样合撞破有色眼镜看着安茯苓,跟里唾沫星子乱飞:“哎呀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早前让我们家阿力跟她解了婚约,你说这要这真是让这女人过了我们钱家的门,那此刻倒霉的岂不就是我们钱家吗?”
  “是啊,我们也就觉得奇怪吧,这宁承烨向来身体健康怎么就一病不起了,还好郭大仙来得及时,趁着宁承烨还没完全病坏之前把这女人赶走吧,真真是扫把星啊。”
  克夫的话一传来,宁家小院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对着宁茯苓指指点点的人也聚了起来,宁承烨一听外面势头不对赶紧翻身下床披了件外衣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立在门边:“娘,娘子?”
  安茯苓正想着如何拆招,见宁承烨出来她赶紧过去扶了他在屋檐下坐下,只道:“你病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宁承烨这屁股还没坐下去呢便有民众被钱母撺掇着上前道:“哎呀宁承烨啊你赶紧休了这女人吧,你的病就是她引起的,若不休了她怕你有性命之危啊。”
  “是啊宁承烨,邻居这么多年我们可都是为你好,你还年轻什么女人找不到,可千万别折这克夫命的女人手里了。”
  民众你一言我一语的,宁承烨却只拿眼看着安茯苓,安茯苓耸了下肩也是一脸的无奈,她看向郭巫婆道:“郭婆婆,你刚才说你请了大仙,大仙说是我克夫造成的相公的病,那我想请问一句,不知郭婆婆请的是哪一位大仙啊?”
  郭巫婆眼神一怔,这种话从来没有人问过,跳大神的事最忌讳的就是主家刨根问底了。
  还好有人帮腔:“哎呀不管请的哪一位,人家郭大仙说的话还会错嘛,安茯苓虽然你平时是没什么错处,可害得夫家如此苦便已是大错,怎的还跟人家郭大仙杠上了。”
  “就是啊,换了我就主动请离了。”
  “哎,我小小女子没什么见识猛的听人说我是个克夫命总是心有不甘的,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清楚不是,所以难道我问个明白还有错了。”安茯苓却不顾众人的冷言讽语只看着郭巫婆道,“我自然是相信郭婆婆的话的,只是我好歹也是要出钱让她做这法事的,既然是出了钱而我又得不到好,为何还不能问上一问了。”
  “郭婆婆想来也是知道的,女子名声最要紧,若我从此真因这个被烙上了克夫的罪名,将来一生也算是毁之一尽,郭婆婆金口玉言,救了我相公我自当感激不尽,但我的一生……郭婆婆可曾问过那大仙要如何化解啊?”
  宁承烨在一旁低低笑了,便跟着附和道:“是啊,郭婆婆,能修为夫妻也是缘分,我与娘子向来举案齐眉没什么过不得的,既然今天郭婆婆在此,那不如便让郭婆婆指点迷津到底吧,如何才能解我娘子身上的煞让她从克夫的命转化为不克夫的命。”
  安茯苓起身做了一揖,只道:“郭婆婆技艺高超想必定是有办法的,相信不管是您也好还是其他乡亲们也好,都不想看到为了救我相公反让他家庭破碎,但郭婆婆若有办法圆这一切,岂非更圆满了。”
  郭巫婆脸上一怔,她还从没见过别人要化什么克夫之命的,而且来时钱母也说这一茬啊,这个安茯苓还真真是不好相与。
  她故作镇静,清了清嗓子看着安茯苓道:“茯苓啊,我也知道你不想认命不过事情已经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啊,这克夫的命从你出生便已定格,改人命格那是违背天伦的,可是使不得的。”
  “安茯苓你别拿这不可能的事一味的为难郭大仙了,我看你该不会是不想离开宁家吧不想承认自己克夫的命数吧。”钱母立刻叫嚣了起来,“哎呀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呢就只知道迷惑人家有妇之夫,现在嫁了人报应来了吧,却还不认账。”
  “依我看你安茯苓就是故意想赖在宁家害死宁承烨,然后好霸占宁家的一切,这种思想真真是要不得的。”
  钱母嘴巴毒,一两句话便把安茯苓的人品和名声都毁之一尽,民众对安茯苓一时之间自然是更不待见了。
  钱母又看向宁承烨:“宁承烨啊,虽然之前你是帮着她,但现在事实证明她是个克夫的人啊,你再帮她只怕要搭进自己的命了,为了自己身体着想还是休了她吧。”
  “对,休了她,休了她。”民众里竟有人跟着吼了起来。
  安茯苓又一次见识了百姓的力量,不得不说这乡下对于迷信的信任真真是到了毒入骨髓的地步啊,前一世看的一些小说里说什么封建礼教害死无数无辜女子,那时的安茯苓还只当是看戏,觉得哪那么严重,那些女人也是傻都不懂得反抗。
  而如今事情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有时候真的是逃无可逃的,别人一人一口唾沫便能将她整个人给淹死。
  安茯苓一咬牙正身道:“钱母你少在这儿狂言妄语,不管我是不是克夫也不管我相公的病是不是因我而起这似乎都只是我们宁家的家事吧,我相公没有开口你凭什么在这儿指手画脚。”
  钱母一噎,但随即却又笑了:“哼,你该不会以为这时候宁承烨还会留着你吧。”
  钱母对郭巫婆使了个眼色,别人可能没看到但这一切却实实在在落进了安茯苓跟宁承烨的眼底,只见郭巫婆对宁承烨道:“宁承烨啊,你这病除了休妻跟安茯苓断绝一切来往,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救啊,你自己可要三思啊。”
  如果宁承烨真的听信了郭巫婆的话休了安茯苓的话,那便是变相的坐实了安茯苓克夫之命数,从此以后安茯苓即便是能安然回到安家去,但这一辈子都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的,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了。
  宁承烨抬头对上郭巫婆那看似苦口婆心之状,只道:“且先不论你是不是真请了什么仙给我看病,但我只问一句,你这样一面打着救人的旗号却又害我娘子名声尽失,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拿刀插在她胸口上,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问一问那些所谓的大仙,这样害人真的好吗?”
  郭巫婆从没遇到过宁承烨这样的人,明明是为他好,他竟然还反咬一口说她害人,郭巫婆气极退了两步,只哼声道:“哼,你想被她害死就害死吧,反正我可是把明路给你指出来了。”
  钱母大概也没想到宁承烨这时候还帮着安茯苓,便冷笑道:“安茯苓若换了我是你,我就主动和离,你这样死赖在宁家是要出人命的,真到那时候只怕整个栗阳村没人能让你出得这村去。”
  “就是,太没人性了。”民众们一言一句的附和着钱母的话。
  确实,克夫就是女人的不对,但若这女人还不知趣检点的话就更是错上加错了,夫家所有的不顺便都是要算到她头上了。宁承烨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安茯苓被乱棍打死只怕也没外人敢说半个不字的。
  安茯苓站到宁承烨身旁,淡淡一笑完全不为所动地道:“郭巫婆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她空口白话罢了,她说请了仙我便要信吗?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郭巫婆敢不敢跟我打赌,我就赌我相公绝不会有事,不出一天病情全好,到时候你可要给我一个完整的说法,为什么我这个克夫的女人能救好他。”
  郭巫婆一愣,这是挑战她的威信啊,不过她犹豫了,毕竟若宁承烨真的好了那她岂不是打脸了,就在她怔愣之时钱母先说话了:“赌就赌,安茯苓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钱母深知宁承烨是因为喝了那水的缘故,一时半会怎么可能真好起来。安茯苓却不看她,只看着郭巫婆问:“郭巫婆你可要想清楚,你若是输了从此你在这整个大源镇都将毫无威信可言,再没有人会上门请你跳大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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