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节
“江秋意!”
司徒律津急的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却换来江秋意一个要吃人的眼神:“滚,你也滚!全他妈给老娘滚蛋,老娘用不着你们在这儿假惺惺的!”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原以为是真心换真心的,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假,可只要她和六郎对他忠诚,全心全意为他效命,总能成就一段千古君臣的佳话的,没想到,没想到……
她是可以被舍弃的。为了国家为了社稷安稳,为了成全皇帝陛下,任何人都是可以被舍弃的!
司徒律锦已经不如迫切的想要发展北秦时那么需要她了,为了不弄脏自己的手不违背自己对太上皇的诺言,手脚干净的除掉禹王,不惜拿她当诱饵!
司徒律衍死在了六郎手中,和皇帝是没有关系的。
江秋意此时眼中的冷漠让荣王心惊,她从未拿这样的眼神看待过自己,就好像有一个圈,从前他是在圈子里的,如今,如今已被她排除在外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啊!江秋意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仅仅因为他救援去的晚了就生这么大的气吗?
不是的,她不是那样的人,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在江秋意清冷的眼眸下,司徒律津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有种如壶灌顶的感觉,大步迈出,去找皇上了。
第557章如何去怪你
大秦皇室的人全都出去了,燕皇室的呢?大概是燕皇室的成员全都是脸皮比城墙厚的吧,在江秋意明显的谁都不想搭理的目光下,燕清泽还是厚着脸皮介绍了。
“谢夫人,这位是我们大燕国的皇帝。”
“燕世子记错了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燕国了,你的这位皇帝陛下如今已是我老秦国的南燕王了,大燕举国归降,南燕王已经接受了封赏,这新的称呼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江秋意说话不留情面,她这个人就这样,理智在线的时候胯下之辱都能受,一旦谢六郎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总是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满身的刺见人就扎。
没有办法,她心里眼里就只有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是有多傻?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手呢?为什么?你可知道你还有孩子,你还有阿娘,你怎么能说没了我就不活了?
江秋意很想怪他,可偏偏,那些话仅仅是在她心头过了一遍她便泣不成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我如何去怪你,焉知这世间没了谢六郎,江秋意还活不活得下去?
燕主自打一进门那眼睛里就带着不怀好意的意味,像是在算计什么,江秋意看了心烦的紧,她现在全身心都牵挂在谢六郎的伤势上,可没工夫跟这些人斗法,这才甩了脸子。
南燕王的脾气可没有司徒律锦那么好,江秋意才说完,他就爆喝了一句:“大胆!你这是在侮辱本王吗?”
“燕王爷觉得陛下的封赏是侮辱吗?那你应该去找皇帝陛下讨回公道,而不是在我这儿耍威风!”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又坐回到谢六郎床边,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不再说一句话。屋子里的婢女太医全都一脑门的汗,南燕王不愧是执掌过一国朝政的,身上并发出骇人的压迫力,像是随时有可能爆发一样。
燕清泽见状近前与他低语了几句,末了南燕王总是满脸不忿的甩袖而去,倒是燕清泽啊,还停留在原地不动。江秋意不耐烦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毫无好感。
燕清泽说:“这是大燕最有名的白骨生化膏,治疗筋骨损伤最是有效,你给谢侯爷试试。”说罢放下一个小圆盒子,人便出去了。
太医拿起那药膏仔仔细细的闻着,之后便告诉江秋意那确实是治疗筋骨的灵药,只可惜江秋意却不敢用,燕人的东西,她怎么敢往六郎身上用,他们之间,可是隔着亡国灭国之仇的!
谢六郎是在当天晚上醒过来的,骨痛折磨的他即使在昏睡中依旧疼出了一身的冷汗,醒过来的时候江秋意正托着他的身子在给他换亵衣,只要跟这个男人搭边的,她事事亲力亲为,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秋娘,没事了。”
五个字,江秋意全身一震,心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没事就好,你再睡一会吧,陛下来了,我去看看他走了没有。”
她男人醒了,江秋意总算是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了。
谢六郎是个看着糊涂其实心里头敞亮的人,这一次掘地三尺都找不着自己媳妇儿,他就是再没心机这会子也回过来味了,当然不会拦着江秋意去做她想做的事儿。
江秋意安顿好谢六郎,自己个就出去找司徒律锦了。她想的一点儿没错,司徒律锦并没有走,他正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跟荣王掰扯呢。
院子里连只呱呱叫的蟾蜍都被撵干净了,外围有侍卫戒严,里面有从龙卫守护,江秋意靠不过去,只能远远的看见荣王气急败坏的在和今上争辩什么,都差点打起来了。
后来看见她过来了,荣王便压住了脾气,垂头丧气的告了退,路过江秋意身边时还特别愧疚的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全是亏欠。
江秋意也不是那矫情的人,她了解司徒律津的为人,自己一杠子打倒一船人的连他也不给好脸子其实也没什么道理的,当下便受了他的致歉,冲他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不介意了,这才面圣去了。
从回廊走到院子里的假山旁,江秋意想了很多种面圣的态度,她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位曾经在她心目中是千古明君的皇帝?
可想的再多,她跪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
“陛下想借着这次的事儿不脏了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除了禹王,如今心愿达成了,陛下应该高枕无忧了才是,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谢六郎死不了,臣妇也死不了,命大着呢!陛下可以安心的回去庆祝该死的人都死干净了!”
司徒律锦刚刚已经被荣王呛白了一通了,这会子再对上江秋意,他心中有愧,一肚子的怒气便撒不出来。
倘若她上来就毕恭毕敬的粉饰太平,那么君臣之间隐患就算是埋下了,日后被有心之人借此挑拨,这间隙越生越大,反倒成了大问题。
可她这么一腔怒火的质问,反倒是证明即使到了此时此刻,他们夫妻也还是很以前一样,更多的是拿他当知己好友,而仅仅是君臣。
这也是这位皇帝陛下心中最矛盾的地方,他一贯御人有术,是知道这生死之交和君臣之礼之间微妙的差别的,可他有时候却又想让面前跪着的这个女子对自己多一份敬畏,像其他人面对九五之尊时该有的敬畏一样。
偏偏,仿佛她骨子里便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到不是说她傲慢无礼不懂敬畏,只是,仿佛她的敬畏只给她认可的值得尊敬的人,而不是因为那人的身份。
曾经,她对自己也是充满敬仰的,彼时他正卷起裤腿满脚污泥的站在田地中央,看着绿油油的梯田水稻喜极而泣,她就笑着站在一旁无比崇敬的看着自己,那时候司徒律锦从江秋意的眼中看到了一个盛世明君。
如今这个明君正在日益消磨她眼中的崇敬,这么一想,司徒律锦心中就越发愧疚了,皇帝是不用对臣下愧疚的,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可朋友之间利用算计,肯定就是愧疚的。
“是朕,朕对不住你了!”
司徒律锦卸下了当皇帝的架子,躬身作揖,真心实意的跟江秋意道了歉。可江秋意却不会见好就收,她还是不依不饶:“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我差点死了,六郎也差点死了!你为了除掉自己身上的大毒瘤就拿我们夫妻当诱饵,我们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随时可以弃车保帅的车吗?六郎伤的那么重,他的手有可能这辈子都拉不开弓提不了剑了你知道吗?”
“为了一个根本就翻不起多大波浪的禹王,你竟然故意模糊了线索,不止高告诉六郎我被囚禁在那儿,还让他没头苍蝇似的一样掘地三尺的寻我,还扣下了李东,李东好容易才寻到我的线索,你却把人扣下了不让他告诉谢六郎!”
“陛下,你也是有过心爱之人的,你怎么忍心看着六郎找我找的都快绝望了?他要是不绝望就不会自乱阵脚,傻乎乎的孤身涉险,差点栽在贼人手里!你是想害死自己的大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