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钱妙莲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他堵在门口好一会了,觉得很是不礼貌,红着脸乖巧地道:“叔叔请进。”
夏小洛也不换拖鞋,走进客厅,向大家点了一下头,道:“叔叔阿姨大家好。”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听他们议论,主要是苏绛唇正在休息,他要贸然进入苏绛唇的房间也不太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众人这才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异物”,在座的都是钱家或者苏家的亲戚朋友,互相认识,夏小洛坐在他们中间显得分外突兀,一是大家从来没有见过他,肯定不是两家的亲戚朋友,再说,夏小洛的年纪显得太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难免让人和狗屁不懂之类的词汇联系起来。
一瞬间,大家都停止了说话,眼神厌恶地看着他,尴尬地沉默着。
还是钱妙莲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她乖巧地冲了一杯热茶,递给夏小洛道:“叔叔,外面冷,你喝点水暖暖身子!”
的确,已经是初冬天气,窗外一片漆黑,寒风呼啸,不时有枯枝被风吹断,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夏小洛看钱妙莲清秀可人,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苏绛唇,心生爱怜,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一会叫叔叔,一会叫哥哥,这辈分就乱了!你到底应该叫我什么?”
小妙莲小脸一红,但是站在那里“振振有词”地说:“我叫你哥哥是因为你看上去年龄不大,我叫你叔叔,是因为你说你是妈妈的朋友。”
夏小洛微微颔首,道:“理由很充分,批准了!”
众人看他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谈笑自若,跟没事人一样,心里都很不爽,心道,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孩子,也和苏绛唇说是朋友,你配么?
钱学文的大哥钱学武也在县城里开了个小饭店,因为受钱学文的帮助,工商税务都给面子不来惹事,平时和钱学文关系不错的同学同事也照顾他生意,做得小有成就,这会冲大家,道:“我看,这次是有人想搞钱学文,我看啊,是他前段时间因为第一高中修操场的时候,和刘庆春争工程得罪人了!肯定是刘庆春在背后搞鬼!我们只要把工程让出去,没准钱学文就没事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将目光望向苏绛唇的小妹苏红泪,苏红泪正“咔嚓”“咔嚓”地咬着一个大苹果,这时候她看大家都看着自己,这时候她忽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道:“钱学武,你出什么怪主意!这工程是给我们做了,可是那是因为我们有能力把工程做好,按你这意思,钱学文今天出事,难道是我们的责任?”
苏红泪二十五六岁,长得也很漂亮,一双大眼睛又大又圆,她也是大学毕业,可是对在体制内上班毫无兴趣,还不如自己做生意来的痛快,来钱快,又自在,因此她在城建局上了几天班就辞职下海了。
钱学武讪笑着,道:“算逑,算逑!妹子,你看你火气咋那么大呢?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一猜而已。”
苏红泪撇了撇嘴,道:“你就是那意思!你不是也想弄那个工程!你也不自己看看,去年给长河乡中学盖得楼房,还没封顶呢就低级下沉,姐夫姐姐还敢给你活干么?”
“别吵了!”坐在众人中间里的一位老者发话了,他气质有几分儒雅,也有几分威严,是苏绛唇的父亲,以前当过老师,后来也做到乡党委书记,最后又做了几年教育局长,现在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我头晕……”老人闭着眼痛苦地说。
苏红泪慌了神,冲钱妙莲道:“去,赶紧给你姥爷拿了‘速效救心丸’,肯定是心脏病又犯了!”
小妙莲飞速地跑向里屋,然后拿出一个药瓶出来了,苏红泪赶紧把药和开水递给父亲,让他服下。
第121章无助的女人
片刻之后,老人蜡黄的脸才泛出血色。
“家里本来就够乱的了!你们几个还让我不省心!”老人激动地喊道。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沉默了,谁也不说话。
“苏伯父,我给葛伟光打个电话问问吧。”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的中年人道。
这个人是东洪乡乡党委书记冯元嘉,也是钱学文的表哥,他是卢军超那条线的人,为了钱学文的事情,他已经把卢军超的势力范围内的朋友询问了一遍,但是,他依然不能摸出任何线索。
直觉告诉冯元嘉,钱学文这次出事应该是何京生势力在“搞鬼”。
他潇洒无比拿出在当时非常少见的手机,熟练地翻开翻盖,“哔哔”按了几个号,一系列让人炫目的动作后,他接通了葛伟光电话,他亲热地道:“葛秘书,我是老胡啊?近来好不啊?有空一起搓一顿嘛!”
寒暄片刻后,他问道:“最近钱学文怎么了?没一点信儿?”
电话那端的葛伟光一阵恶寒,只好道:“真不知道,兄弟你还是少打听吧,这事儿谁也碰不得,好了,改天请你吃饭,兄弟我还在赶文件!”说完挂断了电话。
面对着众人希冀的目光,作为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乡党委书记冯元嘉讪笑了一下,道:“这个……”他竭力想维护一下自己那手眼通天的形象,只好道:“看来这次学文犯的事儿不小啊!连葛伟光都摸不着门道。”
在众人眼里,何京生身边的专职秘书葛伟光可是名符其实的官场红人,连葛伟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来,钱学文一定是触了霉头。
忽然,大家的都神色黯然,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此前大家之所以忙里忙外的瞎张罗,说到底是一种表演,表现出急切的关心,以此和钱家形成更紧密的关系。这样钱学文倘若没事的话,出来以后肯定投桃报李,好好地报答自己。现在,看样子钱学文是肯定“玩完”了,一时间,都打着小算盘,准备溜了。
这时候,苏绛唇起床了,她看见夏小洛坐在沙发上,一阵心神激荡,声音暗哑地道:“小洛,你来了?”
夏小洛淡然地点点头。
大家看她神情很是激动,刚刚她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一客厅满满腾腾的人也没有这么重视,毫不理睬地走进了卧室,现在反而对这少年很是倚重,都不禁心中纳闷,这少年是何方神圣?
夏小洛看着她憔悴的脸庞,一脸的颓丧之色,又想起她为自己和陈冬的冲突奋不顾身,心中怜惜,不忍看她受苦,道:“苏校长,你放心,你爱人一定没事。”
这句话语气坚定无比,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众人不禁都愣住了,但是一看他那少不经事的少年模样,都暗道,这大概是他毫无用处的安慰之语。
大家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道:“绛唇,太晚了,我们回去了!”“好好休息,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其实心中都在打着小算盘,看这样子,这下钱学文可是出了大事,不是小事,肯定没有翻身之日了,单凭苏绛唇一个女人,恐怕也难以扭转局面。甚至很有可能把苏绛唇也要拉下水?
还不赶紧溜?呆在这干嘛?市场经济,效率就是生命,时间就是生命,人走茶凉,谁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苏绛唇的父亲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对抬脚准备走的冯元嘉道:“老冯,你可得帮帮忙啊……”
冯元嘉苦笑了一下,无奈地用手指一指上面道:“老人家,真不知道学文得罪的是上面那尊神,恐怕,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苏父对这个女婿不是很满意,但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听他这么说,也心中难过,又颤巍巍地坐下了下来。
冯元嘉“安慰”老人道:“出了这档子事,恐怕谁也没办法救他了?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也无能为力……”
苏父双手又激烈地抖动起来,夏小洛和苏绛唇两个人眼疾手快,赶紧弄药弄水递给苏父,夏小洛安慰老人道:“苏伯父,您别着急,我一定想办法把钱学文弄出来……”
只是一句话,就让刚刚束手无策的冯元嘉目瞪口呆,他愣了愣神,然后哈哈一笑,又坐下来,道:“小兄弟好大的口气啊,想必本事不小啊……”
而其他人也都疑惑地看着夏小洛如何反应。
夏小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本事不大,但也比在这里徒劳无功地胡思乱想没有方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