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桶 第一百七十四碗 中华有史以来最大规

  “打了一辈鸟,现在倒让鸟啄了眼,嘿嘿。”中书省政事堂,王钰不无嘲讽的笑道。仅仅在几个月以前,他还梦想着朝秦暮楚,周旋其中。可一转眼,美梦破灭,让女真人摆了一道。
  “王上,这已经是本月第三道军报了。蒙古铁骑接连犯边,董都护请示朝廷,如何处置?”尚同良谨慎的问道。坐山观虎斗,这是朝廷现在执行的策略,但是没有想到,金国竟然把祸水引向了大宋。蒙古王汗俺巴孩恼怒大宋背信弃义,又逢接连战败于女真,蒙古第一次统一之势就此夭折,万里草原又回复到了从前各自为政的状态,他麾下的各部落接连脱离,一怒之下,接连派出骑兵,骚扰西夏边境,抢夺财物,杀害军民。宁夏都护府董平急奏,询问处置办法。
  “取地图来。”王钰也很郁闷,完颜亮刚走不久,金国反过来就捅自己一刀。可以想见,出使大宋取得成功,这小子回到金国,一定受到追捧,就如同当年自己出使辽国得回幽云十六州一样,青云直上。我说怎么当初看他总觉得似曾相识,这小子与自己当年年纪相仿,连做的事都一样。
  阴山贺兰山脚下,是肥沃的黄河大草原,古称河朔地区,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西汉武帝刘彻在夺取河朔地区后,曾在此筑城,命名为朔方。是抵抗外族入侵的一道防线,如今,董平领九万兵马在此驻守,一方面防备金国,一方面监视西夏。这个地方可千万不能出问题,日后这里时进攻金国甚至蒙古的跳板。
  “得准备打大仗了……”王钰看罢地图,喃喃自语道。
  这句话一出口,政事堂内所有官员齐齐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了王钰。打大仗?莫非王上准备对金用兵?王钰自掌权以来,一向奉行对外强硬政策,莫说他身边的近臣,就是满朝文武有谁不知道,王钰的野心远不止保持大宋的强国地位这么简单。他一直在考虑努力的拓展疆界。而大宋的四周,西夏已经平定,西面是吐蕃,属不毛之地,历代王朝对此地都是鞭长莫及。
  南面是交趾等小国,亦不足为惧,东面是大海,只有北面的大金,历史上曾是中原王朝的统治范围,但自五代十国,一直到大宋成立,北方的土地都由外族人统治,而且时常对中原形成威胁,要想拓展边疆,北方是首当其冲。而且此地被辽金两国经营百年,人口增长,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王上如今一句“得准备打大仗了”,显然,他已经动了杀机。这两年,国内的日子刚刚好过一些,赋税连年增加,工农商等行业渐渐形成规模,这可是发展国力的大好时机,万不可轻启战端啊。
  “王上,请恕臣直言,自政和年间起,国家一直战争不断,对国力的消耗甚为庞大,这两年,国家的底子刚刚厚实了一些,若是此时再开战,无论胜败,对我们都是不利的。”尚同良主持政务日久,对国内形式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提出的担忧,王钰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局势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想法来发展。就如同目前的情况一样,大宋本来作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打算,可这个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就让金国给搅了。
  “不错,王上,大宋今非昔比不假。但若是妄图吞并列强,恐怕还为时尚早。”孟昭素来是直言敢谏著称,说话不留情面,哪怕是当着王钰。
  两位副相一带头,政事堂里的属官们纷纷进言,大多都是隐隐约约的劝谏王钰不可穷兵黩武,引火烧身。王钰虽然心头不顺,但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因为广开言路是非常必要的。
  “呵呵,孤戏言一句,列位臣工不必计较。”王钰笑着安抚众官。话虽然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离开皇宫,王钰直奔户部而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拼的就是钱,东北军西北军加在一起近六十万人,一旦动起来,其花费是惊人的。如果此战得以顺利进行,那么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将会是中华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对外用兵。
  许柱国自上任户口尚书以来,可谓劳苦功高,这位掌管大宋最高财政权的老臣,感念王钰知遇之恩,一直兢兢业业,克尽职守。他身为最高财政大臣,手中掌握的银钱,何止千万,可他大到百万两,小到数十两,必然斤斤计较,哪怕是皇室用钱,也得师出有名。即使有王钰的谕旨,他若是不同意,照样不会盖印。
  王钰在户口衙门口站了好大一阵,心中拿不定主意,要如何才能说服这位财神爷,让他把钱拿出来?他是个文官,对这用兵之事,肯定持反对意见。而且这次要的钱,跟以往不同,从前打仗,军费开支无非就是三五百万贯。而且作战周期不长,最多几个月而已。
  然此次对外用兵,一来规模庞大,二来耗时多久,没有人能预料得到。往乐观上说,打个三五月,可万一战事不利,这场战争持续几年都是有可能的。要知道,现在面对的不是日穷西山的辽国和西夏,而是强悍的女真蒙古。如果这样,那军费开支,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打?不打?打?不打?”王钰像个失了魂一样在户部衙门口转悠,嘴里念念有词。如果不打这一仗,坐山观虎已经是泡影,那么可以预料得到,女真蒙古,必然有一方会强大起来。按眼下的情况来看,金国倒成了坐山观虎之势,他们恐怕非常乐意看到大宋与蒙古打成一片。打,必须得打!而且得往死里打!
  想到此处,王钰再不迟疑,撩起四爪金龙袍,大步踏入衙门。
  “王上要钱?”户部后堂,许柱国这位财神爷招待王钰的,不是京城的雪罗,而是民间最普通不过的苦丁茶,又苦又涩,据说这是他当初任鄂州知府时,时常饮用的。王钰虽然是苦出身,可到底过了这么久的富贵日子,一时倒还有些不适应。
  “不错,要钱,要大钱。”王钰咂巴着嘴。
  “敢问王上,要钱何用?多大数目?”许柱国已经察觉到,这次王钰来,恐怕一张口,至少会把国库掏出一半。否则,以摄政王之尊,不会亲自到户部,向自己开口要钱。可他想错了,王钰说出的这个数目,就是把国库掏空,再把他这把老骨头砸来卖了也不够。
  “至少五千万贯。”王钰语出惊人。
  许柱国被一口茶呛得连连咳嗽,五千万贯!老天爷,今年的财政总收入,确有突破八千万贯的趋势,可除去官俸,河工,赈灾,军费以及所有支出外,国库最多剩下六到九百万两。这已经是最为有利的发展态势,收支平衡。
  可王上一张口,要五千万贯,而且是至少,就是把户部拆了,也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
  许柱国擦拭着胡须上的茶水,试探着问道:“王上,恕臣多嘴问一句,您要这么多的钱,作什么用?”
  “打仗。”王钰轻描淡写的说道。许柱国一听,果然不出所料,王上是不会为其他事情来向自己要钱的,除非打仗。
  “打仗?不是刚刚打过了么?王上又想打谁?”许柱国这一番典型的文官口气,让王钰感觉到了事情的为难。
  “女真,蒙古。”王钰如实回答道。
  “就算是对金用兵,也不会用这么多的银两。莫非,王上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许柱国脸色渐渐变了,他从王钰短短四个字里,听出了一些意思。如果猜测得不错,一场世所罕见的大决战,已经在这位摄政王的心中酝酿。
  “不错,一劳永逸,这个词用得好,本王就是想把该打的仗,在我们这一代都给他打完了,不要再给后代儿孙留下麻烦。不要让我们的下一代,还像他们的父辈一样,日夜担心着战争的恐惧。打仗,就得花钱,就免不了劳民伤财,这个道理本王懂,你如果想劝我,大可不必,我只问一句,给还是不给?”王钰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王上应该问,有还是没有?”许柱国苦笑道。
  此时,王钰的流氓性格表露出来,一瞪眼,大声说道:“那本王管不着,你是财神爷,我把户部交到你手里,钱怎么来那是你的事。”
  许柱国没有再反驳,王钰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与其徒劳的劝说他放弃主张,倒不如好好想想,这钱该怎么弄。
  “三年!”许柱国拍案而起。
  “什么三年?”王钰吓了一跳。
  “请王上给微臣三年时间,臣一定替王上筹集五千万贯军饷!”许柱国掷地有声,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回,倒轮到王钰傻眼了,答应了?几乎没有费什么口舌,就这么容易的答应了?
  “但臣有一个条件。”许柱国适时的补上了一句。
  “本王就知道,这天下没有便宜的事,说吧,什么条件。”王钰笑问道。
  “这一次,微臣要循一回私,替我义子向王上讨要一官半职。”许柱国的话让王钰大吃一惊。不会吧?你许大人为官清廉,当了财神爷,每天都还是清粥小菜,布衣素食,现在倒是不怕犯忌,当着本王的面跑官要官?慢着,你这不是在要挟本王吧?
  无视王钰渐渐难看的脸色,许柱国继续说道:“臣的义子,王上当年在鄂州时是见过的。去年的恩科,他参加武举,中了第三名,武探花。至今还在兵部挂着虚衔,没有补到实缺。”
  狗日的,这世道是变了啊,连这样的大清官都学坏了。罢罢罢,谁让本王有求于你,看在你多年为国尽忠,而且你那儿子又有些本事的份上,给个实缺吧。
  “说吧,要几品官,什么职位?”王钰感觉心头老大不舒服,这让人要挟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几品官都无妨,微臣只有一个要求。王师北伐之日,希望我的义子能在最前线冲锋陷阵!”许柱国沉声说道。
  王钰一惊,此时方知这位老臣用心良苦。站起身来,欲言又止,好一阵,方才劝道:“许大人,你膝下并无子嗣,那义子是你唯一的依靠,倘若百年之后,还要让他送终。沙场无情,刀枪无情,倘若有个闪失,怎生是好?”
  “王上,臣受您知遇之恩,虽衔草接环,无以为报。王上兴师,讨伐外族,本当效命于疆场,奈何年老体迈,不堪重用。幸得一子,武艺出众,可代老臣报王上大恩。若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则为我许氏一门莫大的荣耀。”
  王钰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更何况这十几年的宦海沉浮,早把什么人情世故抛之脑后。可此时,他却不得不为这位老臣的忠义之心所感动。国家有如此贤臣,何愁不能中兴?
  绥靖二年年末,大宋军界经历一场地震似的人事变动。十二个卫戍区,有一半的指挥使,监军被更换。而黄河以北的五大卫戍区,指挥使全部被调离。林冲,呼延灼,萧充,李焉,种师道全部被召回京师。而南虎九虎将,以及南府十三太保,除镇守广西的杨效祖外,全部被免去现职,回京待命。
  稍有政治头脑的人都会察觉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已经在酝酿之中。
  这些被调回京城的将领,几乎全部出自王钰门下,而且多是幽云系出身,是王钰当年管辖幽云时培养的嫡系。如此之大的规模,王钰难道是想把天给捅翻么?
  金国马上察觉到了危机,一面想尽办法探听大宋虚实,一面调兵遣将集结幽云前线,随时防备大宋发起突然袭击。刚刚归国不久的完颜亮被金帝任命为尚书右仆射兼领中书侍郎,比当年的王钰升得还要快,他的身边,立刻聚集了一批主和派的大臣。整个金国,惶恐难安,在接连吃了大宋败仗之后,当初横扫辽国的勇气,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再加上,连年的征战,就连经济实力傲视天下的大宋都吃不消,更何况刚刚建国不久的大金?此时的金国,元气大伤,正是百废待兴之际,此时若展开决战,无意以引火自焚。
  完颜亮上奏年少的金帝,陈述目前国家种种困难,最后得出结论。一方面,要想尽千方百计避免战争,为国内发展赢得宝贵时间。另一方面,要作两手准备,军事上不能马虎,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金帝批准了他的意见,召回草原上的完颜宗翰,兀术,胡沙虎,把全国军队的三分之二,集结在王钰当年饮恨的平川关之北。并紧急征调塔塔儿部骑兵两万八千余人,驰援前线。
  就在金国紧锣密鼓的作着战争准备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掉入王钰设下的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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