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绥靖四年,一个注定轰轰烈烈的年头。太叔公摄政王病逝以后,在得到王钰的首肯之下,福王赵颉继任摄政王位,被天子尊为“皇叔摄政王”,名义上与相父摄政王王钰共同摄政。他的上任,被朝野有识之士认为是王钰北伐之前,为保征国内稳定,不得已而对皇室作出的一个妥协。
而在宋金边境,战争的阴云密布,宋金两军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战斗。谣传王钰已经派出了密使,前往西辽国知会辽帝耶律大石,相约一同起兵讨伐金国。金国危急,太后与金帝问策于完颜亮,而后者,摆明要求更大的权利,以对付眼下的危机。
是年一月,金国废除左右仆射的官制,设大丞相,由完颜亮担任。并授予他“开府治事”的权利。所谓的开府治事,是指撇开皇宫,于丞相府召集官员主持朝政,使相权独立于皇权之外。皇帝是国家的元首,丞相是朝廷的领袖。这一种制度并不新鲜,在中国的西汉初年,实行的就是这样一种制度。皇帝并不亲自处理国家大事,而由以丞相为代表的三公主政,他们对皇帝负责。
据后世的学者研究,认为这种“开府治事”是封建时代最为有利的政治制度。因为皇帝高高在上,他不用对任何人负责,出了差错也无从弥补。而开府治事,是一种行之有效,并且受到监督的政治体制,较之绝对的皇权,无疑是一种进步。
但是,金国目前施行的,并不是完全的开府治事,因为所谓的三公,只有丞相完颜亮,他在独揽大权,走着和王钰同样的道路。并且,集权的过程比王钰更迅速,这还得感谢王钰,如果不是他积极准备入侵,完颜亮则不具备这种集权的外部条件。
完颜亮刚一上任,便明确的指出金国处在“亡国灭种”的危急关头。号召举国动员,抵抗大宋的军事入侵。消息传到大宋皇都汴京,王钰丝毫不觉得意外,完颜亮的崛起在他的预料之中,而崛起得这样迅速,他已经见怪不怪。
“姑娘,大官人来了。”惜玉站在门口刚说完这句话,王钰的身影就出现了。
大年初二,汴京城正处在过年的欢庆之中,王钰看来心情也不错,笑意吟吟,一踏进屋里便径直坐到了李清照的对面。
“大官人莫非有什么喜事么?”李清照问道。
王钰没有马上回答,冲门口的王欢与惜玉挥了挥手,摒退他二人之后,方才笑道:“新春佳节,万象更新,当然是喜事。怎么样,年过得高兴么?”
“我本是无根之人,四海漂泊,过年对于我来说,与平常并无区别。”李清照随口说道。她落寞的神情让王钰心中一紧,伸出手去握住她一双柔荑,感觉到她双手冰冷,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衣裳太单薄了,你的手很冷。”
“谢大官人关怀,用过早饭了么?我让惜玉给大官人备些酒菜。”李清照抽回手问道。
王钰连连摇头:“不必了,这几天过节,我喝得是昏天黑地,应酬太多。好不容易想清静一下,到你这来,你又让我喝酒。”
李清照闻言一笑,提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茶,双手递了过去:“既如此,那喝杯清茶吧。”
王钰捧着茶杯四处观望:“住得还习惯吗?缺什么东西就跟王欢讲,他会替你置办。”
“还好,这里一应俱全,什么也不缺,呀!”她突然一声惊叫。
王钰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官人你的披风……”李清照指着王钰身上那件披风。仔细一看,原来是裂了一个口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划破的。
“哦,无妨,我回去换一件也就是了。”王钰毫不在意的笑道。
李清照却已经站起身来,向衣柜那边踱去,边走边说道:“好好一件披风,破了多可惜,官人可知一件披风,别人要织多久才能织得出来么?”她说话之时,在衣柜里翻着什么,不多时,捧着一个篮子回来了。那里头,有针线,剪刀,锥子等物。
王钰脱下披风并给她,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缝着,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他看得一愣。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这话还真有些道理。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会做针线的女人,即使是在乡下,恐怕也已经绝迹了。
王钰还记得他小的时候,裤子破了,连他母亲也束手无策,还得找他的奶奶。
“你会做针线活?真了不起。”王钰笑道。
“这是必须的,哪有女人不会做针线?”李清照轻轻咬掉线头,将披风递了回来。
“那可不一定,我家里那几个就不会。”王钰把披风披到了她的肩上,嘴里说道。这可怪不得家里那几位,童素颜看不见,耶律南仙是契丹人,赵出云从小娇生惯养。
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他正用心替自己整理着披风,李清照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为何看不出来丝毫暴戾之气。在没有见过他以前,自己想像着,像他这样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男人,应该是虎背熊腰,长须飘飘,顾盼之间,威风八面。可眼前的他,哪有想像中那些印象?他笑得那么开朗,说话也是和颜悦色,时常做出一些体贴入微的举动,他在家里,应该是个好男人吧?
“背着妻妾在外面厮混,怎么会是好男人?”李清照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她为自己的奇思怪想感到可笑。
“嗯?笑什么?说出来听听?”王钰奇怪的问道。
“哦,没有,我只是在想,官人在家里一定是个好男人。”李清照敷衍道。
这话可听得王钰有些惭愧了,干笑两声,颇有感触的说道:“这倒不是,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内疚。”说到这里,怕李清照误会,又添上一句。“我指的是自己太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家人。”
“他能这么说,想来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李清照盯着他,没有发现丝毫虚假造作。
“官人在哪里高就?为什么会忙得没有时间陪家人?”李清照故意问道。
王钰略一沉吟,他可不打算学赵佶一样把什么都告诉堂姐。想了好大一阵,他用右手指了指头顶之上。
“上面?朝廷?官人是朝廷命官?”李清照猜测似的问道。
“算是吧。”王钰随口说道。
“难怪你能为了先父的事情四处打点,这么年轻就位列朝堂,官人好本事。”看来李清照也很聪明,知道男人需要赞美。
“哪里,不过是替官家跑跑腿,打打杂而已。哦,对了,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你这里。”王钰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马上岔开了话题。
“哦?那是为何?”他这句话马上引起了李清照的注意。
“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少则一二十天,多则一两月便回。王欢会经常到你这里来照应,你不必担心。”王钰说道。他要离开京城?往哪里去?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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