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她在听说之后,立即扔下功课,哭丧着脸跑去找祖母了。
  如果她只是激怒了个把人,倒还没什么,可这样大面积得罪人,太拉仇恨了!回头若是有人背后下个绊子,使个黑手什么的,她防得过来吗?
  那么大的动静,宁四娘自然早听到风声。
  虽然心里也不高兴,宁守仪拿她孙女树靶子,但这件事吧,宁四娘还确实挺骄傲的。
  别看她们长房人丁不旺,如今就靠一个大孙女撑场子,可就这样,也灭掉了那边一群男孙!
  “……不好好读书,确实该打。回头谁要是敢来闹你,你就骂回去!堂堂男子汉,连字儿也写不过一个小丫头,他好意思么?”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这么做,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宁芳没祖母的强横,只能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到底都是亲戚,此事既因我而起,若就这么不闻不问,不大好吧?”
  “那你待怎样?是去一个一个磕头谢罪赔不是,还是从此再不读书练字,好让自己不去衬得他们那么无能?”
  呃……
  祖母实在太犀利,宁芳有些招架不来。
  但细细一想,自己本来就没犯错,为何要弄得跟罪人似的?
  “那,那我能让丫鬟过去送些跌打药么?听说有些人就是因为家里不宽裕才来依附宁家。这次若是伤了,也不一定有钱抓药。直接送钱不好看,送些伤药总可以吧?”
  宁四娘脸色好些了,“这倒可以。不过若想别人不记恨你,却是不够。”
  我本来就是想求教到底要怎么做,可你又不明白告诉我!
  宁芳略悲愤,却也大致明白祖母是在逼着自己动脑筋,可她真的想不出来嘛!
  看她瘪着小嘴都快急哭了,宁四娘才慢悠悠给了个提示,“别人把你架在火上烤,你就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就是依样画葫芦,祸水东引?
  可往哪儿引呢?她总不能把这事再引回那个真正的“始作俑者”,宁守仪身上吧?年龄、辈份都摆在那儿,谁敢惹他啊!
  宁芳皱眉苦思良久,眼看她那张小脸都快愁成苦瓜了,宁四娘看不下去,给了第二个提示。
  “你是比有些人强,可也有些人倒还不错。再想不出来,就活该替人背锅了!”
  啊啊啊!
  宁芳豁然开朗,也不顾宁四娘一脸嫌弃,扑上去亲了一口,“祖母真好!我最爱祖母了!”
  狗腿的表了忠心,宁芳自去忙活了。
  于是,在宁守仪整顿完宁家学堂,准备离开时,喜鹊便带着人来了。
  第118章东引
  见喜鹊过来,听说这是宁芳身边的丫头,许多还被挡在门口的家长是怒目而视。若是眼光能杀人,早顺着这小丫鬟一路戳到宁芳身上去了。
  亏得喜鹊在上溪村历练过,总算是有了经验,就算顶着这样有若实质的目光,依旧沉住了气,高声道,
  “我们二姐儿听说今儿这事,十分不安。特意请了大夫,给众位叔伯兄弟们看看伤势,一应花费俱由我们出了。另想请问,有位戴家大爷,和杜家大爷是哪位?”
  一帮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条凳上的学生中,有两位毫发无损的少年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几乎不用问,所有人的目光就看向他们。
  听到这话,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宁芳什么意思。
  喜鹊见成功把视线转移,暗松了口气。笑吟吟上前行了个礼,故意提高了嗓门道,“我们二姐儿最敬重读书人,听说二位大才,字也极好。便斗胆让奴婢前来讨个人情,不拘诗词或是什么,还请二位赐下墨宝,给我们姐儿学习。这里各有一份薄礼,算是我们小姐的润笔之资。”
  东西打开,戴杜二人看了俱自吃了一惊。
  宁芳送他们的是一套文房用具,内有两支湖笔、两块徽墨和一块端砚。还附带一整套笔架、镇纸、烛台、笔洗等物。
  整套用具依着大小不同,收进一个个小抽屉里,刚好拼成一只小小巧巧的提盒,取用方便,正是科举考试的必备之物。
  而宁芳送来的,正是其中的上品,他二人在金陵市面上见过,可不便宜,怎么也要十几两银子了。
  那叫戴良的学生忙推辞道,“姐儿若是要几个字,能值几何?这样贵重之物,可不敢收。”
  喜鹊却是笑道,“这东西搁我们姐儿手上,也是白糟蹋了。不若送与二位,你们日后若能高中,不说我们姐儿,便是我这今日来送礼的小丫头,也觉无比光彩呢!若是执意不要,倒显得不把我们当亲戚了。”
  咳咳,其实这东西并不要钱,而是宁芳让人去夏太公给的文房铺子里火速取来的,不过是个成本价而已。只不过既然是送礼,谁不会把话说得好听些呢?
  戴杜二人如此一听,倒是不好拒绝了,然后只听宁守仪发话道,“她既诚心送,你们收下便是。日后拿着下场,果然高中,也不辜负这好东西了。”
  戴杜二人一听,这才顶着众人又妒又羡的目光,道谢把东西收下了。
  宁守仪又道,“剩下有伤的,赶紧让大夫治了。我只给你们三天假,三天之后,若还想读书上进的,就都给我老实滚回来上课!再抓住这样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休怪老夫再不认这亲戚!”
  他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心中却暗赞宁芳,这一招祸水东引,使得漂亮!
  今儿这事虽因她而起,但学堂里总也有人强过她的,她不需要一一向人解释她不是故意把大家比下去的,只需要把大家的视线引到更优秀的人身上,她就脱身了。
  在怒火发完,看着喜鹊进来时,被众多家长那样敌视的目光,宁守仪忽地有些悔了。
  再看被打得呜呜哭的儿孙们,他也开始心疼。特别是一些年纪小的,会不会把人打坏了?
  若自家儿孙还好,若是隔房的,能不记恨他么?
  他是虎瘦余威在,谅这些人也不敢怎样,可他还能活多少年?这样结仇,回头人家会不会针对他的儿孙?那时若没个出息的,怎么护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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