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宁萱一个庶女,注定没什么前途,对她好有什么用?纯属浪费时间!
当然,在南大小姐看来,宁芳这帮手帕交也全是没什么用的。
齐雅萱家境败落了,王五娘她爹才七品官,几个姐姐也嫁得门第不高。至于唯一家世不错,值得结交的罗贞儿,偏偏早已经指腹为婚。那未婚夫听说是她爹早年的同窗好友,一个落第举子的儿子,一看便前途有限得很了。
南湘儿在心里把这些小姐们的身家家世一扒拉,便生不起半点结交之心了。大舅舅宁怀瑜曾经说过,与其花时间去结交十个没用的人,不如花时间结交一个有用的人。
南湘儿深以为然,要不是为了出门逛逛,她才不愿意跟这些毛丫头呆在一起。
要说她如今真正想结交的,倒是有一个,可那人偏偏又离得太远,够都够不着。想及此,南湘儿未免又暗怨起宁芳来。
她是知道,过年宁芳曾经给程岳写了信,还送了年礼的,可惜全是些不值钱的茄子干豇豆条什么的,本来南湘儿想把南家年礼里的鲍鱼海参送去,偏偏宁四娘坚决不许。
反把这些好东西送到公中,做了宁家过年的年菜。虽然也得了几个好,可南湘儿却仍是觉得太亏。
要是大舅舅在,才不会这么浪费,一定得用在有用的地方才行。
不过如今宁家唯一可以跟英王府联系的,除了大人,就是宁芳了。
南湘儿觉得,为了搭上那位品貌出众又家世不俗的三舅公,还是值得跟宁芳这种没见识的小毛丫头,虚与委蛇一下的。
她在这里盘算着心事,却不知之前被她逐走的那个男人,正在更高的一处山坳里,背着老母,含恨望向她。
年三十了哦,提前拜个年,祝大家幸福安康,合家美满!
第162章显摆
被南湘儿驱赶的那汉子姓阎,真名没人记得,本是惯常在市井里混的一个无赖,因这个姓人送绰号小阎王。平素为人极是横行霸道,但唯一好处就是极孝顺。
若南湘儿今日只驱逐了他,他可能畏惧官宦人家势大,就此算了。可南湘儿驱逐了他的老母,让这汉子心中记恨起来。
虽不敢明目张胆对南湘儿做什么,却想着要如何算计她一回,才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而此时,在半山亭下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悄没声息的跟上了宁芳一家人。
一路无话到了栖霞寺。
因寺里游客实在太多,南湘儿再想端着架子,也不可能冒着犯众怒的风险,把这么多游客都赶出去,大家只得随意参拜一回,看了看舍利塔,纱帽峰及千佛岩便罢。
等把这一圈景点逛完,带着小孩子的少奶奶们首先撑不住了,但此时年纪较大的哥儿姐儿们还游兴正浓,而年纪较小的孩子们却因时近正午,快到平时吃饭歇午晌的点了,都眯着眼睛开始打瞌睡。
想着此时下山也有诸多不便,于是简氏和几位少夫人商量过后,决定还是留在栖霞寺凑合着吃顿斋饭,再借两间房,带着小孩子和走不动的丫鬟婆子们在此午休。
至于那些精力旺盛的大孩子们,便集中了各家的青壮家丁,护送着他们去游玩。等逛完回来,正好一起下山。
倒不是她们格外宽松,而是今日游客实在太多,庙里房舍紧张,借给她们那两间已经是很勉强了。若全留下的话,根本歇不下,倒不如放他们出去逛逛。
只没有大人跟着,要去哪儿就得提前说好。
宁绍棠和同行的几个的哥儿想去爬最高的凤翔峰,而宁芳她们几个女孩却是想去看桃花。
问清两边的路程差不多,且一路并无什么艰险之处,简氏便作主将人一分为二了。
“许你们去倒也使得,但一定不许再跑远了。路上得听管事的话,不许乱跑,若答应了,才能去。”
一帮半大孩子自然无不拍着胸脯,应允下来。简氏又择了两个老成可靠的管事当首领,这才许了他们出去。
南湘儿本不想去,可留下就得跟一堆少夫人奶娃娃们挤大通铺,又看到去看花的女孩那边,还安排了在山脚下雇的轿夫抬着,她就改主意了。不仅主动表示要去,还又扯出一番大道理来。
“……我既是个大的,自当该当个领头的。各位嫂嫂婶娘且安心歇着,我必看好她们,不叫人出事。”
对此,不止宁芳,连其余几个女孩都懒得翻白眼了。明明是她自己也想去玩,偏还打着照顾人的旗号,未免也太会取巧卖乖了些。
偏偏一些不熟识的大人还挺信她这一套,又嘱咐了好多话,才放她们出去。
等出了门,王五娘便有些不忿,私下道,“不过是个客居的表姐,倒处处显得她才是个伶俐的一般!”
罗贞儿道,“你既不傻,也就莫要生气了。老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咱们不过出来半日,你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真当这些嫂嫂婶婶都瞎了不成?没见宁家七婶婶,交待完她,又去交待了芳姐儿?可见不是真信她了。你再瞧齐家姐姐,之前那样给她瞧不起,还问她那衣裳料子是多少年前的旧物,这会子却还能面不改色的陪她聊天。你若学不乖,那才是傻子!”
王五娘再看那边面色如常,陪着南湘儿聊天的齐雅萱,也笑了起来。
此时再看宁芳宁萱,已经打点好了宁茵宁芸的午休之所,过来会合。二人便都住了嘴,分别上了竹轿,去了桃花涧。
有人抬着,自然比自己走山路舒服很多。
瞧着山中景致颇美,几个女孩未免动了兴致,忽地提议轮流背起所学的春景诗,给旅途助兴。
这种风雅之事,连南湘儿倒也愿意。只背着背着,她那好为人师的脾气又显出来了,一路高谈阔论,一时说这首不够应景,一时又说那首不够意境,卖弄个不停。
不过沉下心来认真听听,南湘儿虽素来爱掐尖要强,但也确实是有几分才情。无论诗词文章,学得十分扎实。
王五娘听得暗暗点心,她虽不喜欢南湘儿的为人,但人有傲气,还是多半有几分倚仗的。此时她愿意讲,就听她讲呗,反正累的是她自己。
当她优哉优哉把心态放宽下来,才忽地发现,在场女孩大半打的竟都是一样心思!
大家早都住了嘴,只在南湘儿快讲不下去时,才又背首诗词,提个话头什么的,好让她继续显摆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五娘在轿上忽地噗哧笑出声来,这竟是不费一文钱,得了个说书先生么?
可南湘儿听到她那笑声,却是不悦的道,“王家妹妹你笑什么?可是说我说得不对?”
王五娘忍笑连连摆手,“怎会?你说得十分有理,我只是想着那作者虽写诗时故弄玄虚,但一定想不到日后有个女孩竟把他的憋屈看得真真切切,解得明明白白,觉得十分有趣罢了。”
南湘儿还有些将信将疑,就听齐雅萱道,“方才还不觉得,如今王家妹妹一说,我也想笑了。从前我家祖父常说,诗词要学,但不可学得太深,以免移了心性。我原还不信,如今想来倒是有理。若好好一个读书人,不去钻研经义,倒成日想着怎么寻章雕句,写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词,一味愤世嫉俗,可怎么考得上科举,做得好官呢?”
南湘儿听得这才不计较了,道,“所以说,一般仕途顺畅的没几个诗词大家,诗词大家也做不来大官,便是如此了,你祖父说的很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