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节

  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自在模样,宁怀瑜还真有些妒恨。
  他就算升了官,到底才六品,在这王公多如狗,贵人遍地走的京城,哪敢跟宁芳这样放肆张扬?
  气鼓鼓的一拱手,道声告辞就大步走了。
  宁芳端着茶,还慢悠悠的在他身后吩咐,“把给大伯准备的礼,一并送到宁府去,让祖母瞧着,也欢喜欢喜。”
  宁怀瑜脚步一顿,险些踢着门槛。
  这个侄女,可是越大越难缠了!
  因谈得并不愉快,他根本就没打算去给宁四娘请安。可如今宁芳这么说了,他要是不去,那顿时要落个不孝之名的。
  况且,礼物原应是送他的见面礼,却又交到宁四娘手上,那便算是公中的东西。宁四娘若不给,他是半点也不能拿的。
  就这样,宁怀瑜憋着一肚子气,和王府派来送礼物的下人一起,不情不愿的去给宁四娘请安了。
  不过他来的时候,却见宁四娘拿着书信,面上犹有泪痕,而弟弟宁怀璧身边的心腹下人,孟金墨满身风尘站在一旁。
  这是出事了?
  宁怀瑜倒是欢喜,故作关心问,“这是出了何事?”
  宁四娘冷冷一眼扫过来,“你弟弟的岳父过世了,你很开心?”
  看嫡母眼神,便知她动了真怒。宁怀瑜到底不敢造次,收敛了神色。
  “怎会?这,这也太突然了……”
  宁四娘却不愿听他虚伪的客套,径直道,“我知你此番回了京城,定是要平步青云的,我们也不敢沾你的光。只是寿宁侯府,也许你去走动!”
  宁怀瑜顿时不干了,“那是为何?母亲既然许了芸儿的婚事,便是姻亲,自要多多走动,才显亲热。”
  就算他对嫡母诸多不满,但对这门亲事,宁怀瑜也是十分满意的。
  别说女儿嫁的是秦家二房唯一庶子,正经有进士功名的名门子弟,就算要给寿宁侯做小,只要昌乐公主容得下,宁怀瑜都是喜闻乐见。
  正想跟秦家好好热络热络,偏生被宁四娘打断,这让宁怀瑜如何甘心?
  可宁四娘道,“那你还是我的长子,把老母丢下几年,独自赴任,你于心何忍?如今你既回了京城,要不要寻个地方,把我接去,朝夕侍奉,略尽孝道?”
  宁怀瑜,再一次被噎住了。
  打小,他就敬畏这个严厉的嫡母,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如今,他好容易成家立业,做官远离了嫡母,哪里肯再回到宁四娘跟前听训?
  可宁四娘顶着个嫡母的头衔,若要当真管教起他来,他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
  所以宁怀瑜只能妥协了,“母亲既如此说了,那儿子只好听命。不过我可以不去秦家,那秦家若来找我怎么办?总不能赶出去吧?”
  宁四娘嘲讽道,“只要你自己不贴上去,正常的官场走动,我也不拦你。但若是你走动得太过亲密,说不得我也只好病上一病,请你回来侍疾了。”
  宁怀瑜铁青了脸。
  要是嫡母生病,要儿女侍疾,他连官都没法做的。想要在这个精明的嫡母眼皮子底下捣鬼,只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达成了协议,宁四娘也不难为他。
  命人请出宁芸顺哥儿,拜托亲爹大伯,让孩子们尽到孝道,就让宁怀瑜回去快活了。
  只她也提出,过几天宁怀璧就要回京,到时就是装,一家子也得装出个兄友弟恭来。
  这点宁怀瑜还算知道轻重,应下就走了。
  可他一出门,顺哥儿便失望的问,“大伯怎么都没问一句大姐姐?”
  宁芸的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她是好运,年纪稍小,给宁四娘留在身边护住了。只可怜在宫中苦熬的宁萱,连小堂弟都记挂着她,偏亲爹问都不问一声。他大概都忘了,自己起复的官位,还是拿女儿送进宫才换来的。
  宁四娘又是伤感,又是欣慰。
  庶长子不懂事,几个孩子倒是乖巧。所以她也不隐瞒,跟他们说起家事。
  “你们夏家外祖年前就过世了,好在顺哥儿你父亲母亲回去得及时,见到了最后一面。因怕家里难过,一直没说。如今他们也快回来,大概就这七八天吧。
  只这回你母亲是伤心坏了,一路病了好几场。又怕误了你二叔的假期,赶着回京,说不得憔悴成什么样了。我原想跟你们二姐姐说一声,让她派个人去迎一迎。又担心她按捺不住,要亲自去接,见了你二婶那憔悴模样更加难过。所以芸儿,我想将此事拜托给你,行么?”
  原本,有寄居宁府的齐瑞华和夏鸾儿在,让他们夫妻跟着跑一趟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开春之后,有个颇有名气的大儒到京郊邻县的一所书院讲学。宁四娘得到消息,忙叫齐瑞华去了,夏鸾儿也跟去照顾他了,是以家中无人,不得不让个闺中少女出面。
  宁芸忙道,“自然是行的。我也大了,该帮着家里分担些的。况且祖母必是把丫鬟婆子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也就是露个脸的工夫。”
  顺哥儿道,“祖母,让我也去,我也能帮忙的!”
  可宁四娘摇头道,“不是祖母拦着你尽孝,你到底小了些,前些天又病了一场,咳嗽都没好断根。如今你母亲正伤心着呢,若见了你,还要为你操心。横竖不差这几日,你就好生在家呆着吧。若有心,把课文多背一两篇,就是尽孝了。”
  如此,顺哥儿方不闹了。
  宁四娘说是让宁芸接人,但也不令她走远。就在京郊小镇容安,就是他们进京时曾宿过的地方守着。等接着宁怀璧夏珍珍,务必让他们休整两日,收拾齐整再行入京,省得宁芳看了难过。
  她们商议正事,顺哥儿也没什么帮得上手的,便自回房去用功读书。
  辛姨娘也收到消息,跑来期期艾艾的打听,“听说夏老太公也过世了?那,那夏家情形怎样?”
  顺哥儿虽然不大喜欢辛姨娘说话的语气,但他是个老实孩子,还是如实道,“定是难过的,听说母亲都病了好几回。祖母要不是身为长辈不便去,又不想让二姐姐担心,也不会打发三姐姐先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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