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蔡元赶紧回过身,恭敬地道:“回王爷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着你的吩咐,全部都放在前院,派了人在那里看守。”
  在示意蔡元离去后,东方溯撑起因为醉酒而有些晕眩的身子,独自来到前院,负责看守烟花的小厮远远瞧见东方溯过来,连忙提着灯笼迎上来行礼,待得直起身后,轻声问道:“王爷,可是现在就燃放?”
  “把火折子给我,你退下吧。”
  小厮听出他是打算自己燃放烟花,犹豫地道:“烟花以火药制成,燃放起来有些凶险,还是让奴才来吧。”
  “本王自会小心,去吧。”在东方溯的坚持下,小厮只得递过火折子,又将灯笼搁在廊下,方才退了出去。
  东方溯吹亮了火折子,点燃其中一个烟花的引线,当最后一点引线也消失时,一簇簇火光伴着尖锐的破空声划向天际,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化做一朵又一朵流光溢彩,绚丽灿烂,却也转瞬即逝的烟花……
  “呯!”“呯呯!”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传遍了睿王府每一个角落,引人争相观看;慕千雪扶着徐立的手站在院中,明眸仰望夜空中那一朵朵以华丽姿态竞相绽放的漫天烟花。
  徐立看得目不暇接,惊叹道:“这些烟花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烟花,也不知道是谁家在放。”他根本没往东方溯这边想,因为在过去几年里,王府从来没有燃放烟花的例子。
  宁夜寒风尽,烟花雨满楼。欲瞻花已去,无奈悯苛求。
  望着熄灭又盛放,似乎永无尽头的烟花雨,慕千雪合掌闭目,在震耳欲聋的漫天烟花声中许下这一年除夕的愿望,“请求上苍庇佑睿王平安,遇难呈祥,早日乘风化龙,取回他应得的一切;不求共结连理,只求他平安喜乐。”
  慕千雪并不知道,就在她许愿之时,在墙的另一边东方溯也在烟花下祈愿,“东方溯此生别无所求,只求上天保佑她从此无病无灾,福寿绵长;只要她此生平安喜乐,我愿承受所有灾劫磨难,此生永不言悔!”
  两道影子,投在同一道墙上,只是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一墙之隔,却犹如两个世界。
  新年过后,天气一日好过一日,尤其是在入了二月之后,颇有一种春日将至的感觉。
  不论沈惜君如何的不愿,在圣旨之下,也只能妥协,接受将与赵平清一道嫁入睿王府的事实。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令她很是烦燥,按理来说,不论哪一处府邸,东院都是正室所居,可这会儿都二月初六了,迟迟不见慕千雪迁出来,难不成东方溯打算让其继续住着?那她住哪里,与赵平清一起挤西院吗?若当真如此,真真是要被人笑死了!
  正当沈惜君心烦意乱之时,阿紫走了进来,躬身道:“宗姬,打听到了,慕千雪还住在王府里!”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明志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明志
  “呯!”沈惜君用力一拍扶手,咬牙道:“这个女人好不要脸,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赖在王府里不走!”
  “宗姬仔细手疼。”阿紫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替她吹着通红的手掌,试探道:“不如……咱们再去求求王妃?”
  “母亲这次是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了,再求也没用,太后也是一样的心思,实在让人心烦。”听她这么说,阿紫也没了主意,“这么说来,岂非只能让她继续住在王府里?”
  “不行!”尽管一口否定了阿紫的话,却迟迟未曾想到解决的法子,正自心烦意乱之时,有侍女走了进来禀道:“宗姬,赵小姐来了,说是要见您。”
  “赵平清?”沈惜君眉目一挑,眸光冰冷地道:“她竟还有胆子来见我!”
  阿紫俯身道:“奴婢这就去打发她走。”
  “不用。”沈惜君唤住她,“人都到门口了,不见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说起来……”她打量着自己纤白手指,冷笑道:“那一日我还没有打痛快呢。”
  “奴婢明白。”阿紫会意一笑,转脸朝尚候在一旁的侍女道:“你听到宗姬的话了,还不快去请赵小姐进来。”
  “是。”在侍女退下后不久,裹着莲青色银底滚边大氅的赵平清走了进来,沈惜君还未来得及发难,她就已经屈膝跪了下去,抬起娇小如荷瓣的脸庞轻声道:“平清愧对姐姐,今日特来向姐姐请罪。”
  沈惜君缓过神来,讥讽道:“赵小姐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赵平清拭一拭眼角的晶莹,涩声道:“平清知道姐姐心中有气,但请姐姐务必相信,平清从来……从来都没有背叛姐姐,更没有想过要与姐姐抢睿王。”
  她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沈惜君强压下来的愤怒,起身指了她厉声道:“是谁在暗中离间我与溯哥哥,又是谁寻死觅活得博取溯哥哥同情,好了,你现在如愿了,再过几日就会与我一同嫁入睿王府,成为睿王侧妃了,现在却跑来与我说没有,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赵平清被她说得连连落泪,好一会儿方才悲声道:“是,我是两次寻死,但那是因为姐姐逼我嫁给徐经治;我求不得姐姐原谅,唯有一死以求解脱,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更不知……母亲竟然会去求睿王!”
  沈惜君眉头一蹙,“她去见睿王?”
  赵平清点点头,“在我第二次求死未遂后,母亲怕我再寻死,瞒着所有人偷偷去见睿王,求他娶我为侧妃,睿王不忍母亲白发人送给黑发人,故而答应;若非母亲今日无意中说漏了嘴,我至今还不知道。”说着,她拉着沈惜君绯红蹙银线的袖子,楚楚道:“姐姐你相信我,若事先知道,我绝不会让母亲走这一趟。”
  沈惜君甩开她的手,冷哼道:“事已成定局,你自是说什么都可以。”
  “姐姐……”
  “闭嘴!”沈惜君打断她的话,面色冰冷地道:“我说过,永远都不要叫我姐姐,你不配!”
  杜鹃见自家小姐受委屈,忍不住出声道:“小姐今日是真心诚意来向宗姬认错,为何宗姬非要这般得理不饶人?”
  沈惜君盯了杜鹃片刻,忽而笑了起来,“你们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求得我原谅,好,只要她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她之前做的那些事。”
  她的话令赵平清精神一振,连忙道:“姐姐请说,平清一定办到!”
  沈惜君伸手抚过她光滑白皙的脸庞,一个又一个的字自红唇白齿间迸出,“只要你这会儿死在我面前,我就原谅你,如何?”
  赵平清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杜鹃更是气愤不已,对她道:“小姐您都瞧见了,她根本不在乎与您的姐妹之情,再说下去也没意思,咱们还是走吧。”
  阿紫嘲讽道:“奴婢奉劝赵小姐一句,以后话不要说得太满,否则说了又做不到,出尔反尔,那可是丢脸得很。”
  赵平清推开杜鹃的手,默默望着沈惜君,许久,她轻声道:“是否我死了,一切恩怨就都烟消云散?”
  “是!”沈惜君毫不犹豫地应着,她根本不相信赵平清真会因自己一句话而寻死。
  “好!”赵平清低头垂目,嘴角漫出一抹幽凉的笑意,缓缓道:“平清……如姐姐所愿!”
  未等沈惜君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赵平清已是抬手拔下插在发髻上的银珠簪子,狠狠朝自己胸口刺去!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近乎疯狂的举动给吓住了,杜鹃反应最快,惊呼一声,在簪尖离着赵平清胸口还有半寸之时,紧紧攥住簪子,尖锐的簪尖毫不留情地划破她手指,鲜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
  杜鹃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焦灼地道:“小姐,您疯魔了吗?您要是死了,候爷和夫人怎么办,夫人当日之所以去求睿王,就是不想您做傻事啊!”
  “我……”赵平清盯着被杜鹃满是鲜血的手掌,泪不住落下,到后面,竟是掩面痛哭起来,杜鹃也陪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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