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节

  “你啊,总将朕算得死死的。”东方溯一脸无奈,但若是往深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底尽是宠溺。
  这样的温柔,大抵是不会再许第二个了。
  进了东花厅,宫人正在上膳,因为慕千雪见不得油腻,所以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肴。
  慕千雪接过宫人递来的茶,亲手递给东方溯,“臣妾以茶代酒,恭祝陛下早日得胜归来”
  “朕一定不负卿之所愿!”东方溯接过喝了一口,望着慕千雪隆起的小腹,笑语道:“你临盆之时,朕一定回来。”
  慕千雪菱唇含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东方溯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无数温柔情意在彼此之间脉脉流淌。
  这一夜,东方溯留在畅春园中,翌日清晨方才与慕千雪依依相别,策马离去。
  同一日,东方溯以皇帝之尊,领二十大军御驾亲征西楚,张启凌以军师的身份随军同往。
  这一战若胜,不出五年,便能统一中原;若败,连年征战不休的北周将受到严重的打击,数年内将没能力再出战……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
  畅春园的日子,安静宁和,仿佛世外桃源;但……它终归是属于皇室,所以不可能真正与世无争。
  每隔两日,章廷芳都会派人送信来畅春园,信中详细记载着容氏的脉案,算算日子,容氏差不多该有三个余月的身孕,胎气理应稳固,但她的脉象依旧有些虚滑,甚至更胜从前,令章廷芳百思不得其解。
  腊月初一这日,章廷芳本该派人送来脉案,然而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始终不见人影,正当慕千雪想着是否要派人去问问时,小元子快步进来,小声道:“主子,章院正来了。”
  慕千雪一怔,旋即道:“快请进来。”
  在她话音落下后不久,章廷芳神情沉重地走了进来,拱手道:“臣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慕千雪打量着他道:“你亲自前来,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章廷芳苦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静默片刻,他说出一句惊人之语,“容贵人小产了。”
  慕千雪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章廷芳涩涩道:“今日一早,容贵人突然腹痛见红,有太医奉召前去把脉,发现容贵人有小产迹象,虽想尽办法,始终未能保住龙胎;而后……”他瞅了慕千雪一眼,神色迟疑,似有难言之隐。
  慕千雪瞧在眼里,道:“这里没有外人,章院正只管直言就是了。”
  章廷芳点点头,“容贵人无故小产,太后震怒,当即命人彻查此事,结果在容贵人惯用的胭脂里,发现了芫花还有天花粉的痕迹。”
  花蕊好奇地道:“那是什么东西?”
  慕千雪神色沉沉地道:“这是两味药材,芫花药性寒凉,味苦,有下寒毒,通血脉的功效;至于天花粉有清热泻火,消肿排脓之效;这两味药都有一个特性,就是孕妇忌用。”
  第一卷 第五百九十四章 回宫
  第五百九十四章 回宫
  夏月迟疑道:“奴婢闲瑕无事之时,也跟着宫里的嬷嬷学做过胭脂,虽说品种不同,但用的材料大抵相似,无非就是红蓝花、石榴、苏方木这几种,芫花与天花粉断然不在其中,应该是有人故意加进去的。”
  慕千雪蹙眉道:“宫中嫔妃所用之物,一律由内务府按例供应,胭脂也不例外,可有派人去查?”
  章廷芳颔首道:“太后雷厉风行,立刻传了内务府总管还有经手管事来问话,结果一来二去,查……查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什么?”慕千雪豁然色变,急忙追问道:“怎会这样?”
  “开始那阵子,一个个都说自己无辜,什么话也问不出来,太后一怒之下,动用了大刑,那名管事受不住皮肉之苦,招供说那些胭脂是皇后娘娘交给他的,让他混在容贵人的月例里,从送过去到出事,差不多半个余月。”
  “太后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谋害皇嗣,自是凤颜大怒,再加上容贵人哭诉不休,越发恼怒,当即传了皇后来问话;尽管皇后力禀自己清白,无奈……”
  慕千雪盯了他道:“太后并不相信是吗?”
  “是。臣出来那会儿,太后已经将皇后软禁于长信殿中,二殿下也被接到了梁昭仪那里暂住,并让梁昭仪以九嫔之首的身份协理六宫。”说到这里,章廷芳叹了口气,“虽然太后不曾明说,但字里行间,颇有几分废后之意。”
  小元子皱了眉头,“真假尚未弄清,便意欲废后,未免急躁了一些。”
  夏月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欢皇后,嫌弃她多年无所出,又是卫氏一族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自不肯放过。如今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可是与以前大不相同。”
  小元子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默默摇头叹息。
  慕千雪默默听着,“皇后还好吗?”
  章廷芳思忖半晌,终归是说了实话,“若只是软禁,皇后娘娘还受得,可二殿下……自打永平二年送去长信殿后,皇后未有一日与之分离过,视若亲生,眼下突然分离,这心情可想而知。而且……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相见。”
  “那容氏的胎儿……”
  章廷芳知道她想问什么,“容贵人小产,并非臣经手,不得而知;但先前,她确有喜脉,只是稍显虚浮罢了。”
  慕千雪思忖片刻,缓缓道:“本宫看过不少医书,据书中记载,脉象……并非一成不变。”
  章廷芳眉头一动,低声道:“娘娘是说改变脉像?”
  慕千雪点一点头,“不错,章院正以为,是否有这个可能?”
  这一次,章廷芳想了许久方才答道:“确有这样的事,但据臣所知,那法子早已经失传,连臣也不知道,容贵人又如何得知。”
  窗外暮色沉沉,花蕊执着灯杆,一盏盏点亮殿中的金硝硬烛,慕千雪望着通明如炬的蜡烛,沉声道:“本宫明白了,有劳章院正特意走一趟。”
  章廷芳连忙道:“娘娘言重了,若没它事,臣先告辞了。”
  在命小元子送章廷芳出去后,慕千雪唤过夏月,轻声道:“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回宫。”
  夏月一惊,须臾已是明白过来,“主子想为皇后娘娘查明这件事?”
  “本宫与皇后情同姐妹,如今她有难,本宫怎能坐视不理。”
  “奴婢明白主子的心情,可您现在怀着身孕,实在不宜奔波,再者……”夏月为难地道:“如今宫里主事的是太后,她对您成见那么深,就算您回去,只怕也于事无补;依奴婢说,还是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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