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躲在楼上的韩丽颖听到白柏这话,脸色煞白,只是听弟弟描述沈浩多么生猛牛掰的她,始终觉得白家蒋家更惹不起,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白杰已死。
  再无任何挽回余地。
  她不敢想象自己一家将遭遇什么,总之内心无比绝望。
  “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沈浩颇有耐性,话锋一转“假设我要杀他,不会偷偷摸摸的杀,还有,你刚才的话,三个月前有人跟我说过,我安然无恙,那人却成了残废,所以,说话做事谨慎为好。”
  “那个人怎么能跟我们白家比。”白柏昂头挺胸,愤怒中透着骄傲。
  “那个人,姓李,叫李子雄,他的爷爷,是李山河。”沈浩一句话惊呆白柏,并非这牲口刻意显摆,而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谨慎行事。
  李山河。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柏怔怔瞧沈浩几秒,咬牙切齿道:“你就吹吧!”
  沈浩玩味一笑,不再多说,此时,门厅响起急促脚步声,市局的人和荷枪实弹的特警涌入。
  负责抓捕沈浩的副局长不怒自威,瞥一眼白柏,转而瞧向沈浩,问:“谁是沈浩,或者谁认识沈浩?”
  沈浩道:“我。”
  副局长皱眉打量沈浩,缓缓道:“你是沈浩本人,还是认识沈浩?”
  沈浩道:“本人。”
  副局长眸光骤冷,面沉似水道:“有一桩命案,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白柏见沈浩任由特警摁住戴手铐,终于好受一点,面带恨意狞笑,姓沈的小畜生,落在警方手里,跟落在白家手里一样,必死无疑。
  沈浩没有反抗。
  副局长暗松一口气,哪里晓得,抓沈浩,无异于抓一位重量级国宾,好比把到访的某国元首给抓了。
  况且在济世会,沈浩是数十位元首政要虔诚仰望的对象,俨然神一般的存在,这牲口就是要让不分青红皂白抓他人、针对他的人,深刻体会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浩被带走。
  白柏跟着离开。
  随白柏来汪家闹事的汉子,或一瘸一拐,或被同伴搀扶,灰头土脸撤了,这场风波似乎告一段落,结局似乎也趋于明朗。
  躲在楼上的人,小心翼翼下楼,看到屋里屋外一片狼藉,大多骇然失色,保姆佣人赶紧收拾。
  韩丽颖又惊又怒,既不能骂白家人,又不能怪怨沈浩,憋屈的难受,硬忍着没落泪,忧心接下来怎么办。
  “美美,浩哥他?”汪倩焦急问赵美美。
  “不会有事。”赵美美微微一笑,丝毫不担心她男人。
  “白家死人了,还能没事?”韩丽颖凝视赵美美,语气稍微有点生硬,显然在怀疑沈浩杀人。
  “阿姨,沈浩说没杀,就一定没杀。”赵美美相信自己男人,见韩丽颖不以为然,觉得这是质疑她男人的人品,脸上笑意顷刻间消失,展露大家族千金应有的骄傲,道:“阿姨,就算沈浩真杀了白家的人,照样没事。”
  韩丽颖瞧出赵美美不高兴了,装模作样点头认同,心里则嘀咕:“这妮子,太天真,也把白家想的太简单。”
  赵美美同样在心里嘀咕:“时间会证明一切。”
  正当众人收拾清理屋子时,蒋策现身,得知白家的人来过,沈浩已被警方控制,心中叫苦,懊恼来迟一步。
  ………………
  傍晚,陆续赶到的白家人,聚在九溪玫瑰园八号别墅,了解白杰被杀和怎么与沈浩产生冲突的种种细节,商量接下来怎么做方解心头之恨。
  “我们的人从西京刚传真过来的资料,关于那个小畜生的,沈浩,今年七月份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毕业,父母目前无业,不过小畜生挺有女人缘,靠着一副好皮囊,迷住赵峥嵘的孙女,据说两人已经订婚。”白亮的二叔白松说完,将手中印有沈浩各种信息的a4纸递给家人传阅。
  “就这点分量,还敢吹牛逼,说差点当着李山河的面,杀掉李子雄。”白柏看完关于沈浩的信息,满脸鄙夷。
  “他说的是真的。”代表蒋家来杭城的蒋策说着话步入客厅,鄙夷沈浩吹牛逼的白柏,以及在座的其他人,全诧异凝视蒋策。
  “而且,他是当着李山河的面,斩断李子雄一条胳膊,我想,如果那天李山河不出现,李子雄十有八九得死在太和殿前。”蒋策对白柏说完,瞧向白家其他人,他说这些,就是让白家人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白柏被刺激的神情呆滞,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问什么,蒋策透露的信息,匪夷所思。
  “我还知道,沈浩结婚时,有一个人不请自去,借机跟沈浩长谈两个多小时,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蒋策问在座的白家人。
  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参加沈浩订婚仪式的人,跟他们有啥关系?
  蒋策深吸口气,说出一个名字,白亮,蒋岚,白松,白柏,面面相觑,倍感意外。
  白柏面露惊容道:“怎么可能,赵峥嵘去世多年,赵家已经没落,而姓沈的小畜生,除了一副好皮囊,要啥没啥。”
  “你真以为沈浩像这张纸上的文字,描述的那么简单?”蒋策拿过那张印满字的a4纸,不屑一顾,撕碎,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曾与沈浩有过冲突的蒋策,对于沈浩的了解,比在座的白家人多一点,仅仅这一丁半点,就完全击碎蒋策的自信与骄傲。
  第一百八十八章 跑路
  沈浩那牲口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高深莫测,这些鲜为人知,又很难被查到的秘密,才是那牲口最为可怕之处。
  蒋策心里感慨万千,拉过把椅子,坐下,对姑姑蒋岚道:“我去市局问过沈浩了,小杰不是他杀的。”
  “他说不是就不是?”白亮怒吼。
  “是与不是,我们眼下必须耐心等待调查结果,真相没出来前,决不能再轻举妄动。”蒋策环顾在座的白家人,缓缓道:“这也是我们家老爷子的意思。”
  白家人沉默不语。
  蒋策所谓的老爷子,是指蒋家老爷子。
  “如果最后的调查结果,真是那个沈浩杀的小杰,是不是小杰就得白死?”蒋岚悲愤喝问侄子蒋策。
  “姑,别胡思乱想,小杰肯定不会白死。”蒋策没有正面回答姑姑,因为那个答案太冰冷无情。
  老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豪门亦如此,个人的婚姻,乃至生死,得顺应整个家族利益。
  即便蒋策避重就轻,白家人又何尝不懂,一个个愁眉不展,刚才恨不得把沈浩碎尸万段,此刻又不想沈浩是凶手。
  “你们不要太担心,沈浩说人不是他杀的,就一定不是。”蒋策言外之意,白杰对沈浩而言微不足道,没必要偷偷摸摸杀人。
  白家人没再反驳。
  “我累了,先去睡了。”因伤心过度而憔悴不堪的蒋岚站起来,白亮赶紧跟着起身,搀扶母亲上楼。
  “如果小杰不是姓沈的小子杀的,咱们搞出这么多事儿,不太好收场吧?”白松忧心忡忡问蒋策。
  蒋策叹口气,点了点头。
  沈浩,向来有仇必报,从不手软,李家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
  在座的人不知该说什么,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压抑、沉闷,这一夜,注定是白家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白家人就真切感受到沈浩非同寻常,高层多位大佬直接过问此事,同时,白杰被杀一案,成为公安部派要员来杭城督办的案件,貌似重视此案,实则想尽快还沈浩一个清白。
  沈浩尚未反击,已引发轩然大波。
  那位责令市局把沈浩控制起来的刘书记,察觉情况不妙,压力山大,赶早来市局,向沈浩致歉。
  拘传,时限十二小时,若是普通嫌疑犯被羁押超时,不算个事儿,而搁在一个能引起最高层关注的人身上,却会招来大麻烦。
  刘书记心急如焚,想弥补过错,偏偏沈浩不买账,坐在狭小房间的床铺上,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我再次表示歉意。”
  刘书记一咬牙,向沈浩深深鞠躬,心想自己好歹是杭城一把手,省委班子里的重要一员,都这样了,这小子总得给他点面子吧。
  “如果道歉有用,要法律干嘛?”沈浩不温不火一句话刺激刘书记面红耳赤,身为握着实权的副省级高干,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刺耳的责问,即便上头对他有什么意见和批评,都得委婉吐露,充分考虑他的感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算大有来头,这么牛气哄哄,也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他不禁皱眉。
  善于察言观色的市局一把手黄智,当即替刘书记表达不满“这么大的案子,你又是值得怀疑的对象,拘传超时,情有可原,年轻人,不管你多大的来头,刘书记和我,问心无愧,我们这么做,是抱着对法律对死者负责任的态度。”
  “如果白宫里那位来华访问,你无凭无据把他羁押二十多个小时,会是什么结果?”沈浩说着话冷眼瞧昨夜凶巴巴讯问他的黄智。
  “年轻人,不是一回事,没可比性。”黄智说到最后忍俊不禁,眼前这年轻人把自己和白宫里那位比,太逗了。
  刘书记身边的人也大多忍着笑。
  显然他们还未真正意识到事情多么严重。
  一人神色匆匆挤入房间,在刘书记耳畔低语几句,刘书记骇然失色,日理万机的总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飞到杭城,且此时已步入市局大楼。
  “他老人家怎么来了。”
  刘书记不知所措呢喃,悄无声息赶来,直奔市局,是找他?还是为了……心乱如麻的刘书记瞅向沈浩。
  老人家是为这小子而来?
  刘书记审视沈浩,又觉得在自己脑海一闪而过的想法,太荒谬,就算这小子是上头那位的亲孙子、亲儿子,不至于堂堂总理亲自跑一趟。
  “总理来了,快跟我去迎接。”刘书记没时间瞎捉摸,着急忙慌转身往外走,随他来的人懵了,个别人以为自己听错,狐疑不已。
  一行人刚走到电梯口,两部电梯轿厢同时打开,一位衣着朴实精神矍铄的老人率先走出来。
  “总理。”
  刘书记快走几步,伸双手跟老人握手,内心的紧张、慌乱,远远多过激动,其他人更是如此,噤若寒蝉。
  “带我去见沈浩。”老人直截了当道明来意,刘书记心尖狂颤,差点瘫在地上,努力保持镇定,小鸡吃米般点头。
  执掌市局多年的黄智傻眼,直至被下属使劲儿拉拽,才忙不迭给震慑全场的老人让路,然后忧心忡忡走在最后边。
  “抱歉,抱歉。”老人走入羁押沈浩的房间,连说两声抱歉。
  “把您给惊动了,罪过罪过。”沈浩起身和老人客气,做足晚辈该有的姿态,但旁观者仍能感觉到,这厮仅仅是尊敬老人,而非畏惧。
  “咱们找个敞亮的地方聊一聊。”老人想请沈浩离开羁押室。
  “他们怀疑我杀了人,这么不明不白离开,哪行呢,您老不用担心我,在这儿呆着,挺好的,起码清净。”沈浩这话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老人苦笑。
  刘书记黄智这伙人颇为尴尬惶恐,心提到嗓子眼。
  ………………
  西子湖四季酒店,最高大上的总统别墅,是一处颇具江南园林格调的精致院落,溪流假山、亭台楼阁无一不精雕细琢,吃过早餐的王宏海,坐在金鱼池边的遮阳扇下品茶,却并不悠然自得。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宏海抬眼看去,是心腹黑豹,这些年,专门为他处理不干净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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