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
  傍晚,秦远吩咐秦府的人打热水进屋后,就打发他们出去,自己更衣沐浴,顺便啃两口苦瓜。
  这热水一泡,全身都舒坦,秦远吃了两个苦瓜之后,正舒服的想闭眼睛眯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听到奏乐声。
  秦远闭着眼睛,没想搭理,但奏乐声越来越大,似乎距离越来越很近,就在他屋子外头!
  隐约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为什么这么吵。
  秦远眯不了,带着一股气起身穿了亵衣,扒开窗缝外瞧。
  在他的院子东侧有五个人席地而坐,手里捧着琵琶、鼓等乐器,正在奏乐。有三名身披薄纱低胸裸露的少女,在院子里翩翩起舞。一名裙子粉色,瓜子脸,大眼睛;一名裙子蓝色,鹅蛋脸,凤目柳叶眉;一名裙子绿色,小鼻子小脸,五官精致,清新脱俗,竟有六七分像周小绿。
  秦远立刻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推开窗户大喊:“秦——琼!”
  第64章 你才不行
  躲在暗处的秦琼听到秦远愤怒的喊声, 转身就跑。看来他的计划失败了, 诚如温彦博所言,秦远对其她女色并不动心。
  秦琼回到自己的书房,就紧张地等待着秦远过来问责,他已经琢磨好很多个理由去解释这件事。他乃常胜将军, 不打无准备的仗,还能怕一个秦远不成。
  秦琼等了半晌,自己都快等睡着了,也没有见秦远过来。
  莫非他听错了, 秦远那一声喊只是为了感谢自己?莫非他现在已经跟三个美人共赴温柔乡了?
  秦琼打起精神正要去秦远那里再看看。管家匆忙就跑来回禀秦琼,“秦少卿已经收拾东西,骑马走了,拦都拦不住。”
  秦琼骂管家没用, 等他跑去马棚的时候人早没了踪影。
  “秦少卿说将军府不欢迎他,他一定要走。”管家道。
  秦琼明白了,秦远这是嫌弃他安排美人给他, 所以跑了。这人真不知好歹, 他都把院里最漂亮的美人让给他了,竟半点不领情。
  生气归生气, 自家兄弟总不能不管。秦琼让人赶紧去秦远家把人接回来。她家现在不安全, 可不能让他回去住。
  半个时辰后,随从回来禀告秦琼, 秦远根本就没在回家。再派人去温府, 温彦博那边回复说秦远也不在他那里。
  “那他人跑哪儿去了?丢了不成?”秦琼正琢磨着要不要动用全城人马全城‘搜捕’秦远, 长孙府那边便传来消息,秦远此刻正在长孙府。
  秦琼忍了,但他只忍了一晚上。
  第二天,秦琼赶早就到了长孙府,想要质问秦远。
  秦远却不在,秦琼只见到了长孙无忌。秦琼要走,被长孙无忌叫住了。
  “昨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他居然连夜到这里投奔。”长孙无忌喝了一口酒,方抬首瞧秦远。
  秦琼暗暗抽鼻子闻了一下酒香,感慨长孙无忌居然大早上喝酒,他也要一杯。
  “秦远是我兄弟,我自然是为他好。”秦琼把酒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仰头一口干,然后高兴地跟长孙无忌讲述自己昨晚为了秦远做出何等牺牲,偏偏他不领情。
  长孙无忌拿酒杯的手顿了下,无奈地盯着秦琼看:“你居然用三个美人引诱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啥意思?”秦琼不明白了,请长孙无忌为他解惑。
  长孙无忌不耐烦地撇了下嘴,有些秘密他自然不能说,只叫秦琼记住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他再这么折腾下去,秦远极有可能会跟他断交。
  “其实我倒是理解周六娘为何会与他分开,这种事她接受不了,早分开利索。外人真帮不上忙,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你知道原因对不对?”秦琼好奇问。
  长孙无忌一脸讳莫如深,随即就赶秦琼走,借口说他还要忙着解决今年官员考绩等各项杂事。
  秦琼纳闷了,到底他兄弟有什么秘密连长孙无忌都忌讳说。不过秦琼也不傻,既然大家都劝他不要管这件事,那他就不讨嫌了。秦琼决定还是先找到秦远,和他好好道歉,再把他领回家。有他这做大哥的这么大的将军府可以住,怎能让兄弟去叨扰外人,这多不礼貌。
  于是,秦琼就大步流星地离开长孙府,随即暗中吩咐手下,全程寻找他失踪的宝贝兄弟——秦远。
  长孙无忌目送秦琼离开后,叹了口气,召来刘管家嘱咐:“这长安城内有哪家大夫治疗男人那方面问题比较厉害的,都给我找来,切记保密。”
  长孙无忌然也会请太医来给秦远瞧病,但秦远的问题好像是天生的,估计不好治,方法多一些比较保险,机会更大。
  刘管家听到长孙无忌的这句吩咐,心里头却惶恐不已了。他一边匆忙应承,一边把头垂得很低,生怕自己露错表情,惹了长孙无忌的不快。他家郎君一直挺威猛的,这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这可愁死人了,本来他家郎君的脾气就臭,再有这样的毛病摊在身上,阖府上下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刘管家垂着脑袋瓜子,悻悻而去,满心愁苦。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找到全国的最好的大夫,给自家郎君治好这个病。
  ……
  今天碰巧是休沐日。
  秦远一直惦记着名册上方鼎的事情,秦远便早早起床了,早早出门,跑去了方鼎家里拜访。
  秦远带了些糕点绢帛,另外还提了一篮子干枣。
  方鼎在昨天傍晚就提前接到了秦远的拜帖,心情非常激动。毕竟秦远现在已经位居大理寺少卿的高位,能主动来拜访他,那就是给他莫大的面子。方鼎万万不敢怠慢,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身梳洗,准备好一切,只等秦远到来。
  早风吹着杨柳,当东升的太阳光洒满了大地,驱走昨夜残留的凉气,把四处都晒得暖烘烘的时候,方鼎等来了秦远。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可见他这位朋友也是早起出发,为了早早见到自己。
  方鼎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邀请秦远进屋,将自己妻子亲手制作的甜梨汁端给秦远。
  秦远道谢后,就笑着把梨汁放在桌上,询问方鼎近况。
  “我还是老样子,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一早起床吃饭,然后就去弘文馆,在弘文馆本本分分地干完活,便回家陪着妻儿。前段时间,偶尔孙一山他们会约我出去游玩,不过他们大多都想跟我打听你,时间久了见我没什么用,就淡了,不怎么爱搭理我了。”方鼎说着这里的时候,便垂下了眼眸,嘴角挂着一丝丝苦笑。
  “总有人势力,既然看清他们是什么样了,以后大可以不必理会。对上不媚,对下不骄,才是能耐人。”秦远劝慰道。
  方鼎连连点头,“我觉得秦兄弟就是这样的人,我自己好像还差一步,还是俗人一个,但我以后会以秦兄弟为榜样,多向秦兄弟学习。”
  “可别,我也就嘴上说说,对上不媚这种……哈哈哈哈。”秦远不大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他也做不到。秦远请方鼎随便听听他的话就行了,不必当真。
  “秦兄弟过谦了,你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平步青云到今天的地位,连破数桩大案,并得到了圣人的宠信,许多朝廷大员的赞许和认同,这都足以说明你有才华,异于常人。”
  方鼎连连感慨,他为能有秦远这样的人做朋友而感到骄傲,同时感谢秦远在富贵之时还不忘他。
  “你都快把我夸上天了,没那么厉害。”
  秦远客气地笑了笑。
  随后,他脸色渐渐严肃,问方鼎家里最近情况如何,家里人是否都平安。
  “都挺好的。”方鼎奇怪不已,询问秦远为何突然询问他这个问题。
  “我家里又被人下蛊了,所以我担心你的情况。”秦远把自己住处发现蝎子、蜘蛛等物的事告知了方鼎。
  “什么!怎么会又被下蛊了?”方鼎立刻站起身,然后询问秦远有事儿没有。
  秦远摇头,“得幸及时发现,没被伤到。但我弄不明白是谁做的这件事,顾长黄明明已经死了。”
  “是很奇怪,居然还有人下蛊。”方鼎忽然想起什么,询问秦远,“对了,上次帮我们一家解救蛊毒的陆三娘,她懂这些,你有没有问过她?”
  “她一个女孩子住在亲戚家,我不好打扰。”秦远摇头。
  方鼎感慨也是这么个道理。
  “得幸上次有陆三娘有办法,帮我们一家把蛊毒去除了,后来我家缸剩下的蛊,也都是按照陆三娘的办法去除了。你要是可以的话,还是该找她帮个忙,她明白这些东西,肯定有办法解决,帮你把家里的那些蛊毒都弄干净。”
  秦远暗中观察方鼎的反应,从方鼎的言谈态度上,倒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不过有一点让秦远有点介怀。
  秦远上次见方鼎的时候,是方鼎带着东西在他家门口,主动等着他。方鼎当时感慨过他现在的住处对于他的官位来讲,有些寒酸,还劝他搬家。而现在,秦远告诉他自己的住处被人下蛊毒了,很多种,并且都不知道对方具体都下在什么位置。方鼎却劝他找陆三娘把家里的蛊毒驱除干净,而不再劝他换房子了。
  “家里的那些蛊虫,就怕清理干净一次,还会再来,且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使出什么我不知道的方法。终究还是觉得不安全,所以我现在搬去秦将军的府上住了,他府上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没有什么问题。”秦远解释道。
  方鼎点了点头,感慨:“这样也好的,如此我就放心了。”
  秦远还是没有从方鼎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他决定刺激一下方鼎。
  “我们后来查案发现,顾长黄和徐安、白染等人都互相认识,似乎因为什么缘故把他们关联在了一起。”
  “天呐,那这……这也太可怕了,”方鼎惊叹不已,随即提醒秦远要注意安全。
  “我倒没事,我就是担心会不会还有人因为针对我,却对你下手。我本来就很良心不安了,如果再害你受连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了。”
  秦远感慨罢了,就问方鼎有没有搬家换房子的打算。遇到全家中蛊的情形,特别都是当初他家里还有没除干净的蛊毒,一般人出于担忧都会恨不得立刻搬家。
  “在这住久了就成习惯了,对这块地方就有感情了,邻里之间也很和睦,再说也不知道往哪儿搬,就懒得折腾了。”方鼎解释道。
  秦远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聊了一段时间之后,方鼎便坚持想要留秦远在家里吃饭,秦远以有别的事要忙为借口,赶在午饭前和方鼎告辞了。
  以前,秦远坐九品、七品官的时候,因为品级不高,加上这两个官都没有当多久,所以他就没怎么操心俸禄的事,因为俸禄本来给得也不多。
  现在,他升了大理寺少卿,位居四品,官职所享受的禄米、人力、职田和月杂给都翻倍甚至翻了几倍。单单这个官职对应的职田,就有七百亩,每年还有二百八十石的俸禄和一些钱,外加官方赠送的二十多名仆役。
  秦远之前因为自己家比较小,加上刚任就有事情要忙,出远门了,所以一直没有工夫去领这些。
  吏部其实已经派人到大理寺催过他两次,被秦远给忽略了。昨天他到长孙无忌家里投奔的时候,秦远被身兼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点名批评。长孙无忌告诉秦远,他如果再不去办手续,把该领的东西都领走,他就请旨把那些田分给别的官员。
  他好不容易拍马屁得来的东西,哪能那么容易便宜别人,再说这七百亩田秦远可非常愿意要。
  恰好今天他有空了,秦远就去吏部把这些手续办了,领走了田产和杂役。
  秦远雇了两辆马车,带着杂役们出了长安城。他视察完自己的田产之后,就把杂役们安置在庄子里,连带着把米粮和一部分钱财也放在这。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和长孙无忌有点关系的缘故,吏部给他分派的这些杂役人都不错,很规矩听话,还有两个识字会算账的,分别叫方喜和蔡阳。
  方喜和蔡阳都是被抄家罪臣的家奴,一个做过管事,一个做过账房。二人的主人都因为受贿贪钱,就被抄了家,然后他们自然就跟着充做了官奴。
  秦远对这些身外之物一向没什么特别的需求。既然这俩人识字,说话利索,有点办事能力,秦远就直接将田产和米粮交给方喜和蔡阳来负责打理,另外他留下来的钱,则就用来让他们自己去置办一些种子、树苗。七百亩田,栽种起来可能也很累,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就由着自个儿做主雇人就行。
  前院对于这些家仆的管理态度,基本上属于放养。他是做惯了甩手掌柜的。
  方喜和蔡阳都没有想到他们刚被新主人领回来,就被如此信任地安排他们负责这些事。
  下等人的日子一向不好过,特别是像他们这种,还遇到主人犯罪,连累他们也跟着坐牢的。而今他们终于熬了出来,幸运遇到了好主人,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且还被如此器重。二人都心中感恩,几番对秦远磕头道谢,发誓会好生办差。
  这些杂役奴隶根本就没有自由身,他们被打上了奴籍,便一辈子不能脱离他们的主人。若有违背,他们逃跑会死,贪一点钱会死,甚至暗地里说主人的坏话都会被判死罪。
  更何况他们这位新主人的身份,比一般人更骇人,乃是大理寺少卿,专管刑狱。所以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位新主人的名下,心生什么邪念。
  秦远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有他完全信任杂役的举动,已经令这些新来的杂役们对他彻底臣服了。
  秦远一向不愿太计较钱财方面的得失,确实要求不多。但方喜和蔡阳还并不了解他们新主人的脾性。他们担心他们做得不够周到,忙问秦远在管理庄子这方面有什么嘱咐,只要他们能做到的就会一定照办,万死不辞。
  “除了种粮之外,腾出几块地方种点果树,种点菜,种类多点,就这样就行了。”
  方喜和蔡阳连忙记下,然后又把秦远留下的粮食和钱财也都记在了账本上,之后有什么账上的支出他们都会进行仔细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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