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李辉乖乖闭上嘴,认真开车。
高架的尽头两个入口,都是上不同方向高速的,亚光纯黑的菱形外观卡尔曼6.8lv10以丛林野兽一马当先的姿态冲出路口,诚然跟不久前驶过的一辆悍马方向一样。
第45章 观音。
冬天的天色阴阴的,不见晴日里的明媚。
刚刚结束表演的小孩们趴在窗户上偷偷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在他们老师身旁的女人回过头来,朝她们微微一笑,抬手道别。
回到车里,文雪对丛孺道:你觉得怎么样,虽然他跳舞的年纪比一般人要晚,但是那孩子你也看到了,肯吃苦各方面先天条件都很好,身段够软的,他就适合跳舞,未来不可能没有造诣,就是缺少机会,家里条件不好。
丛孺打开放在车上的保温杯,文雪分明从里面看到了枸杞,丛孺的声音未语先笑:话都让你说完了,这么怕我不收他?刚才来的还有其他大师,他连我是谁名字都不知道,你确定是我不想收他,而不是选择太多,该担心一下他不会找我吗。
文雪瞪眼,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张了张嘴泄气般靠在座椅上,那、那我们学费最便宜。
丛孺乐了,怎么这么想要他啊。
文雪把车里暖气开着,等发动机热了再走,倏地说:胖子说,你以前就是吃了没钱的亏,追着黄老师的车直到停下来,跪在她面前求她教你跳舞。
丛孺眨了眨眼,端着保温杯的杯盖,腾腾热气涌出来飘到眼前,他啊声,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丛孺咋舌,却是没有否认,甚至堪称怀念的笑着说:那都好多年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不行,你还是别跟他在一块了,这样下去,你问什么,胖子连我跟他小时候踩过哪家的牛粪都会说的一清二楚。
文雪涨红了脸,谁说我跟他在一块了啊,谁说
丛孺点点头,嗯,没人说,我也就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了捧花,不知道送给哪个女神的。
文雪忍不住嗔道:你烦死了。跟你说正事,你扯别的干吗。
她不想跟丛孺说了,打开了车内的音乐,还特意跳了重金属的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丛孺嘬着水,跟喝琼浆玉液似的砸吧了下,诶,别意气用事啊,开慢点。
文雪:要你说!
真是脾气见长了,丛孺靠着窗,随意的往外看了眼,远山的寺进入视野,听见文雪惊呼,山上雪都下这么大了,那是雪吧,城里都没那么大。
因为隔得远,与天际相连,还以为是云。
丛孺:山里和城里不一样的。
山里气温比城里要低,一夜之间雪或许铺满不了整座城市,但一定会盖满一座森林。
那是什么寺?
朝恩吧,朝恩寺,以前有个有名的大师坐化了的,听人都说很灵的。
灵不灵丛孺不知道。
就是他好像这些日子真的挺不顺的,车开到半路,还没到高速上就扎破了轮胎,无奈只能停在附近,打电话找汽修公司的人修车,结果这个点了等人来起码要两个小时以后。
文雪把车开到附近看看有没有修车店,绕了几圈,路越来越偏了,导航也不灵验。
她急的冒汗,丛孺发现了前面有人烟,是个小农庄。开那去,等修车的人来,先下去吃个饭。
他心态好的多,文雪一见他脸上的镇定,内心的燥意稍稍平缓。
丛孺走进小农庄时,手里还拿着饼干,文雪跟在他背后满眼警惕的打量这个看起来生意不怎样的地方。厨子跑路了!老板残废了,不接客!坐在收银台前的男人掷地有声,没见过这么咒自己的,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埋头玩着手机道。
顺子带一个炸。
丛孺咬着饼干,咔嚓咔嚓,老哥你要赢了。
两条怒眉高高扬起,你谁啊,不是跟你说不接客吗。
文雪一看这人不好相与,想拉丛孺走的。
丛孺慢慢吞吞的把那口饼干咽下去,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是他在车上带下来的,以前放车里的没抽过。来根么老哥,没厨子不要紧,这也快吃晚饭时间了吧,有灶么,外面我看还有菜圃。腿受伤了也没事嘛,借口锅,我们自己做,不嫌弃你也一起吃点?
要死啊你,有客人来了你不接,还挣不挣钱了,娃儿明年的学费找谁要去!里面窜出来一个人,一手提着鸡一手拿着菜刀,文雪吓的往丛孺身后躲去,被他安抚的拍了拍肩膀,没事,你看,是这老板娘。大姐,中午吃鸡啊?
是啊是啊,你们吃饭吗,进来坐。
女人拎着菜刀指着收银台的男人,你是腿废了手没废,坐着轮椅都给我接客啊!
丛孺打着圆场:诶,没事没事,姐你随便弄几个菜,大哥跟我这玩会。
女人半是笑着半是骂的道:别听他瞎说,什么厨子跑了,他是跟我吵架了,哪有拿客人泻火的,不好意思啊。
丛孺拿出打火机给男人点烟,嘴角微卷,应道:真没事,有脾气正常,都不容易,大姐你也不用生气,有你这样的贤妻良母大哥肯定舍不得跟你动气。
你真会说话。女人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更何况还是个英俊斐然的男人。
女人:不说了,我去做饭去,我们是做农家乐的,菜是根据当天有啥吃啥。
丛孺点头,跟着你们吃。
女人走后,农家乐的男主人盯着丛孺手中的黄鹤楼,面色可见的缓和许多,诉苦的道:前段日子骑摩托翻了车,孩子现在上学都是蹭别人家的车,老搭人家顺风车也不好意思,她就跟我吵
丛孺示意文雪去坐着去,嘴上敛了笑,适当的露出点同情,都是为了孩子
是啊,男主人享受的嘬着烟,哎,你不抽?
丛孺那一盒黄鹤楼都放在了桌上,我等着吃饭,饿了,给老哥你留着吧。
这怎么好意思。男主人看的出这盒烟是新拆的,人家是来吃饭的,结果送了他一包烟。
丛孺:没事。他假装看看文雪,悄悄道:我也有人管,不好多抽。
男主人愣了一秒,接着露出心领神会,同病相怜的神情看着丛孺,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兄弟,之前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这里挺偏的,除非周末专门过来玩的,工作日人没什么人,你们这是迷路了还是?
丛孺苦笑着道:你说对了,可不是迷路吗,还爆胎了。
趁着等人过来修车的时间,丛孺跟文雪在农家乐吃了顿饭,两个小时过去,天色已经晚了,眼见着灰蒙蒙的天瞬间被黑幕笼罩,丛孺再打电话问维修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对方说堵在高速了,还要一个小时。
文雪站在他身后望着无边的夜色,担忧的问:我们今晚不会回不去吧。
丛孺开玩笑的说:哪儿那么幸运啊,还想跟着我公费度假是不。
文雪气的跺脚,跺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呸,当我好哄是不是,就一个农家乐就把我打发了,要度假起码出国才行。
丛孺:放心吧,今晚肯定能回去。
不在家里?接到保姆电话的贺松彧睁开双眼,李辉刚把车开到了加油站。
保姆:是啊,晚饭丛先生说他赶不及回来吃了,别的他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人还在外面,还没回去。
贺松彧: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了,翻到电话簿里姓名,丛孺意料之外接的还算快。
冬日的乡野没有蝉鸣没有蛙声,深夜只有肆虐的寒风,呼呼的撞击着窗户,丛孺跟文雪躲回农家乐烤火,这家的女主人细心的给了他们一个烧着煤炭的火炉。
文雪挨着他困的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丛孺坐的腰有些酸,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刚拿出手机不久,就接贺松彧的电话,在哪。
只要他跟丛孺不在一起,打电话过来问的总是在哪。
就好像知道了他在哪儿,就有办法能见到他。
莫名的,丛孺就不想那么轻易的告诉他,外面的风声为他隔绝出一个世界,丛孺吊儿郎当的道:你猜。
贺松彧:今天都干什么去了,家里保姆说你不在,晚饭也没回去吃。有事?
丛孺还是不配合,这么想知道,你猜啊。
贺松彧听见他那头猎猎的风声,敏锐的察觉到他不在室内,你说的出差就是在野外?你跟谁一起。丛孺,告诉我你在哪。
这话不知道哪儿惹到了丛孺,他骂了声操,跟谁关你什么事啊,跟谁一起出差还要跟你报备不成。你是我谁啊,管这么宽。你不是很能耐吗,我在哪你倒是猜啊!许你他妈乱来,不许我跟人出差?滚!
他说的又快又急,吞了好大口寒风,一下呛着了,本想摁掉电话却不小心摁到了外放键,咳个不停。
过了片刻,正当他气息缓和,掐掉跟贺松彧的通话时,贺松彧沉沉的声音传来,寂静的寒夜里他打破沉默,不见一丝怒气,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我猜不到,我担心你。
他的话敲打着丛孺的神经,让他瞬间像只被掐住喉咙的鸭子,觉得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像一场无理取闹的笑话,幼稚死了。
贺松彧:你在哪,有什么事见着面了我们再说。
他语气变的强硬,发地址给我,听话,我马上去接你。
丛孺僵硬了片刻,一腔火气变成了冷哼,也没有在电话里跟贺松彧说具体位置,故意找茬的说:你不挂电话我怎么发啊。
贺松彧:那我挂了,你发。
光亮一闪,回到屏幕上,丛孺无意识的划了两下,才慢吞吞的把所处的位置给贺松彧发过去。
维修的车几乎跟贺松彧同时到,他一下车就大步朝丛孺走过来。
李辉观察了下现场情况,就接手了这事,去跟维修的人交流去了。文雪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刚走出来就见那个让人忌惮的男人,握住丛孺的手,拉着他上了一辆在夜色中,亮着大灯,外皮炫黑棱形的越野。
她追上来,贺松彧刚把丛孺的车门关上,回过头冷冷看着她。
他这人看人就是这样的,视线没什么温度,唯一有特例的那个人坐在副驾驶,打开车窗,探头劝道:没事,他们在修车了,你回屋里等着,好了我叫你。
文雪:可是
贺松彧跟她的视线里都对彼此有敌意,他对丛孺道:车修好了让李辉送她回去,你跟我一辆车。
文雪不想,但是贺松彧背过身,手上还戴着皮质的手套,他漫不经心的扯下来,盯着她没有感情的道:他身体不好,你想耽误他休息吗。
文雪不知道丛孺的身体情况,她跟他在一起一天了也没发现他身体异常,也归咎于丛孺的衣服穿得多、厚,外套还是轮廓型的,加上里面是衬衫,更不容易看出问题了。
她还在想丛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贺松彧已经抽下了自己手上的手套,塞进口袋里,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在丛孺要笑不笑的微嘲中,把车开到了离维修车跟农家乐五十米的地方停下。
怎么爆胎的。
扎钉子了呗。
贺松彧问一句,丛孺应付的答一句。
贺松彧一天没见他了,把车头的灯打开,丛孺低着头正抠着安全带,脸上的表情很无所谓,没把他当回事。
其实他不来,丛孺也能回去,他过来了,就弄得很重视他一样。
车内的灯,外面黑乎乎的远山丛林,天上黯淡的暮色,在贺松彧眼中统统糅合成丛孺冷淡、不屑,英隽而倨傲的面庞,成了两个字,欠操。
贺松彧:我惹你了?
丛孺:你说呢。
那就是有了。
哼。
丛孺半天没听到贺松彧声音,安全带不玩了,睁开眼帘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贺松彧却忽然递给他一样东西。
丛孺疑惑的挑眉:什么?
那是个像筷子一样长的盒子,外观古韵,一股淡淡的佛香味飘进丛孺鼻子里。
上面也确实印着朝恩寺的标志,他打开一看,一枚观音玉佩躺在细长的盒子里,玉质纯粹清冽,光泽亮度都让人耳目一新,手感绝佳,丛孺说不惊讶是假的。
他不懂贺松彧送他观音玉佩干什么。
庙里卖的那些玉材料我看不怎么好,之前就请人雕琢的一枚,前天刚拿到手,今天才到庙里请大师做法开光。他们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也许它能庇佑你。
庇佑我丛孺扯了扯唇,瞬间觉得手上的观音玉佩烫手,明明挺轻的,他却拿不起了,科学你不信,你信佛。他表情像是在说,你逗我呢?
贺松彧:庇佑你平安。
他神色过于自然,丛孺被他接连的操作弄的一时间心绪乱飞。
太匪夷所思,贺松彧他是信佛的那种人吗,他不是,明摆着玉佩是给他雕的,还特意去开光,他今天去朝恩寺就是拿玉佩去给大师看的,丛孺从学校回来路上当时还跟文雪远远的看到了朝恩寺,两人讨论了一嘴。
丛孺想把玉佩还给他,别以为这个就能讨好我啊,什么时代了,还搞迷信那套。
贺松彧哪是搞迷信那套,他相信科学,但如果人能为了寻求那点心理安慰,观音玉佩他不介意多雕几个。
他抓住了丛孺想把盒子退回来的手,温暖有力的让丛孺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的手原来是冷的。
贺松彧深深的看着他道:阿姨也说了,求个平安。
丛孺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很震惊,又恍然大悟的心说,贺松彧该不会是真把保姆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才给他弄来的观音吧。
他怔然的任由贺松彧松开他的手,把盒子放到一旁,拿出玉佩,我给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