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三保告诉我,这是由于北平现在九门皆闭,实际上就是吃着老本,完全与外界隔绝,成了一座空城的缘故。我听了,心中也是不自在的很,回到燕王府,朱高炽和朱高煦兄弟都出来迎接我们,此时是同仇敌忾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去记着从前的过节了,是以大家还算融洽,我和三保对他们兄弟拱手道,“王爷说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多亏世子们死守了!”
  朱高炽微微笑道,“说这种话做什么,北平是我们大家的家园,都是在守护自己的家园,不必这么说。”
  朱高煦则问道,“父王借兵两月,结果如何?”
  我答道,“王爷与十七爷在后带领十万大军赶回,大家伙再挨些日子,待到王爷回归之时,便尽可以松口气了。”
  朱高炽朱高煦方才虽那样说,终究还是提着心的,听了我这话,总算是放了心,脸上也轻松许多,这才说道,“母亲说了,赫连姨与三保回来之后,请往后面用餐,洗一洗风尘。”
  我愣了一下,朱高炽论年纪,比我也小不了几岁了,此时唤我一声阿姨,一定是徐云华的意思,我与朱棣虽有山盟海誓,毕竟没有任何名分,她能这样大度,可见她现在态度也是转换许多,如此一想,我心中也很是感动,轻拍了朱高炽的胳膊两下,“王妃还是这样客气,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不必讲这样虚礼。”
  朱高炽憨憨一笑,“入冬了,天气苦寒,赫连姨陪父王这一趟一定很是奔波,应该的,快进来。”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把我和三保让了进去。
  徐云华从后堂也接了出来,她面容虽然憔悴,见到我们精神倒是还不错,想来这些日子,也为守城操碎了心,这样一想,我便对她行礼道,“王妃辛苦了!”
  徐云华没料到我说这样一句话,笑了笑,“辛苦的是你们,快进来拿热水洗洗手,里头准备了热腾腾的的饭菜,先用些再回去歇息吧。”
  我与三保先道一番谢,才进去洗了手脸,这一顿接风宴,简直有说不出的魔力,大家话说得不多,却好像都把原先的芥蒂都丢开了,大家现在的目的都很简单,那就是守住北平。
  徐云华更是早就命人将从前就准备给我的院子又收拾了出来,让我就去那里住下。我感激不尽,回到房间之中,却见床头备了几件夹袄,更有一件大红的星星氅并一件风毛出得极好的貂毛风衣,一双暗色鹿皮小靴。已经十一月了,北平的天气寒冷的尤其早些,徐云华便拿这些行头来向我示好了。
  我笑着将衣服收拾好,命丫头打了一大桶的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倒到床上,闭眼便黑甜起来。本欲好好歇一夜,以慰藉一路奔走之苦,不料刚到半夜,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起床开门一看,却是宝儿,我笑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这时候来了?”
  宝儿急道,“小姐,不好了!三保哥让我来喊你,南军又攻城来了!”
  我正在睡眼惺忪的揉眼睛,听了这句话,立刻便警醒起来,“什么!”
  “张掖门最为薄弱,却被翟能瞧出来了,他带着人马打过来了!”宝儿说道。
  我立刻回屋将厚衣服穿上了,随着宝儿便往张掖门赶去。原来我们不在的时候,以大将张玉为首,越龙城等,奉幼主朱高炽之命,将九龙门一个个派了重兵把守,谨遵朱棣临行前的命令,不图进攻,只求在朱棣赶回之前,将城门守住。无奈人力有限,将领们能力也有薄弱,所以张掖门竟成了一个弱门。李景隆虽是纸上谈兵的一块闷料,手下却有不少能将,那翟能便是一个。他在上一次攻城之后,在北平城外盘桓多日,便瞧出了张掖门的弊端。这人乃是朱允炆钦点,又有些战功,因此心中对无所作为的李景隆很是不屑,甚至在朱允炆委任李景隆的时候,便向朱允炆告状,说李景隆与朱棣交好,让李景隆带兵,是不妥当的。因此他和李景隆很有些不和。一旦发现了这个破绽,竟敢不想主帅报告,便想私自攻城,心中暗想抢了这战功,便有提升的机会了。
  一到城墙之上,便见三保已经赶了过来,他正拿着千里眼往下看着,紧锁眉头,我拍了他一下,他才丢下千里眼,回身与我说话,“这倒不好了!”
  我拿起千里眼也往下看去,只见翟能带领着数千悍将,举着火把,拿着火炮,简直愈战愈勇,对张掖门势在必得!
  我一下子也急了,“能否从其他城门借兵?“
  三保摇了摇头,“离咱们最近的两个门,兵力也不充沛,一撤走兵力,肯定还有其他的攻击,若要搬救兵,只能从各个城门每个挪用一点,可是这样就大大的拖长了时间,聊胜于无罢了。”
  “那我们难道坐以待毙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朱高炽也一瘸一拐的上来了,连忙上前去将他搀扶了一把,“大世子身体不好,现又是全军的主帅,怎么能亲自到这里来,万一……”
  朱高炽挥了挥手道,“赫连姨快别说了,父王走时,将北平交给我,我便立了誓,与北平共存亡,若是失守,我也没有脸面见父王。”
  他这么一说,我也无话可回了。此时战事愈酣,火炮光简直照亮了整个张掖门,我们城门上的士兵都站不住了,那些南军为的就是这个目的,一边有人继续打着炮,一边已经有人上了旋梯,要掠上城门了。这么多能人异士,竟为了兵力不如人,一时束手无策了!
  眼看着那些人便要爬上来。我突然灵机一动,道,“莫急!有了!”
  第215章.35.守城
  众人得了我这一句,全都朝我看了过来,脸上满是期许,三保道,“你一向主意多,有什么法子吗?”
  我朝众人看了看,本值寒冬,又是深夜,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他们都穿的大毛的衣裳,而朱高炽身体本弱,怀里包着个汤婆子,将手拢在护袖中,我搓了搓手,“天气这样冷,这些人也敢爬墙头!咱们不发威让他们吃点苦头,倒以为咱们燕军好欺负了。”
  “怎么让他们吃苦头?!”三保跺脚道,“姑奶奶,您可别在这个紧要关头卖关子了。”
  我狡黠一笑,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咱们没有人,难道还没有水吗?”
  三保愣了愣,朱高炽却已经反应过来,大笑道,“赫连姨果真是女诸葛,这样的好主意,我们这些男人竟想不到了,快,吩咐战士们去城门下打水上来!”
  朱高炽这么一吆喝,连三保也懂了。这么冷的气温,冷水从城门上浇下,城下的南军浑身浇湿,固然不好受,水在成墙壁上借兵,滑不溜手,他们也休想用选题上城了!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有手脚麻利的士兵打上来几百桶冰冷的河水,往下倒了下去,果不其然,城门外的惨叫声不亚于挨了刀枪般凄厉,三保拍手叫好起来,“妙计!妙计!孙子兵法中三十六计竟没有这一计!”
  “翟能吃这样一个大闷亏,只怕气得要跳脚!”朱高炽也笑道。
  大伙儿正想着,等这些夜贼冻成冰棍以后,要怎么给他们些好看,没想到李景隆竟然派人来召翟能回去,翟能本想夺功,想着僭越些,只消攻破了城,也没什么,谁料到受了这样的重挫,正是进退两难之时,李景隆又得知了消息,喊他回去,便带着一众落汤鸡,逃也似的一阵风跑了,我们这边反倒有士兵在城门上大喊着,又是嘲笑,又是恐吓,估计把那翟能要气个半死了。
  闹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回到王府中,不消说,徐云华得知张掖门被攻,又是担惊受怕一夜,见了我们,两只眼窝都已经深深凹陷进去,抓住朱高炽的双手,声音都有些发颤的问道,“炽儿,怎么样了?”
  朱高炽笑道,“多亏赫连姨,想了绝妙的主意把那些南军打走了。”便把夜里的事告诉了徐云华,徐云华满脸惊怕,拿着一张帕子捂住嘴听完了,犹捂着胸口,眼中含着泪,道,
  “饶是这次侥幸,总不能次次侥幸,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到众人头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徐云华却独自回屋去了。朱高炽尴尬道,“母妃乃是妇道人家,说这样话也是常情,大家不要在意,父王不日便要回归,咱们便有依靠了。”
  我皱眉说道,“王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那翟能攻了我们这一次,虽没尝到好处,却探得了我们的虚实,只怕不日便要说服李景隆再次攻城,咱们这些小把戏对付个千把上万人还有效,若是几十万大军再一起攻城,那是没有后路的事。”
  三保低声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朱高炽也是愁眉不展。我回到自己屋内,闷头想着如何能够把时间拖到朱棣回来。朱棣带着大军,速度再快,也还有十来天才能回来。这十天,对我们来说,便是生死考验了。
  想到如此,越发焦急,一直到晚上,才参考空城计,想出了一计。与朱高炽等商量了,他们都觉得可以一试,拖一天便是一天,总比这样坐以待毙强些。
  “翟能不过带着数千人攻城,便把咱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原因有二,一来他是趁我们不备,二来,他是夜袭。咱们不如效仿翟能,把夜袭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朱高炽遗传了朱棣的聪敏,很快就领会了我的意思,道,“我知道了,咱们从军队里挑出两千身手矫健,行动迅捷的士兵来,让他们半夜出去打个游击战,那李景隆不就是仗着五十万大军有恃无恐吗?以为我们不敢怎么样,他只等着耗尽我们的粮草瓮中捉鳖,现在主动出击,是他想不到的,绝对要糊弄他们几天。”
  三保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就是这么办吧。”
  于是各路将领连夜挑出两千精悍的步兵,三更之时悄悄出了城门,对着李景隆大军旁敲侧击,这些大部队可不像我们城内的战士,每天都要轮班倒,日夜不敢松懈的守着,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起来便来给我们一下子,这会子除了少数守夜的兵,其他的人都在酣睡之中,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城内的孤军竟然还敢主动出击,一时间军营中大乱,而我们这些兵早就商量好,只消制造出动静,便赶紧撤回,是以不伤一兵一卒,便给了南军一个小小的教训,李景隆毕竟经验差了些,生怕我们使诈,为确保安全,将自己的五十万大军往后退了十里扎营。得知这个消息,我们在城内也是高兴坏了,朱高炽更是谦逊的说道,“我空守了两个月,差点丢了城池,你们一回来,不但击回了他们的进攻,竟还让他们的阵营退了十里,这是几天前我想也不敢想的事。终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朱高炽尚且不愿居功,我更不愿了,连忙说道,“世子这话夸得过了,不过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罢了,这些士兵,若不是世子鼓舞着,哪里还有勇气坚持下去呢?”
  众人呵呵一笑,才算散了。不过李景隆虽然退避十里,手上握着五十万大军,终究是把根毛也比我们的腰粗。他静等了两天,发现我们并没有什么下一步的动静了,便也知道那夜的突袭不过是虚张声势,很快便又往城门逼近,蓄势待发。
  我们也是想尽了主意,朱高炽更是令所有城门都往下浇了水,将每面城墙都冻上了厚厚的冰壁,如此,大家依旧是每天担待着惊怕。
  李景隆那边被我们连挫两下,也颇觉没面子,已经确定了城内没有什么老虎,竟一圈圈的像围水桶一般,将北平紧紧地包围了起来,他们不全军出击,我们倒还有小主意可想,这样声势,就是老天爷派天兵天将来助力,只怕也要打上一阵才能击退。一时间,所有人都急傻了眼。朱棣已经派来前锋报告,最快也要三日才能进城。因为前两次都是我出的鬼主意,又跟朱棣在一起久了,大家竟都以为我很有才能,能望朱棣项背,一个个都望着我,希望我还能出主意。我也是头皮发麻,想了许久,强颜欢笑,对众人说道,“不要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如有天助,一定有办法的。”
  大家等了半天,等了我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也是灰心丧气极了。我使眼色,将朱棣喊出,两人私下里商量。我对他说道,“到了这一步,我也是无计可施,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三保眼睛一亮,“你还有办法吗?”
  我附手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半天,三保听完,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当你不比北平还要重要些吗?失了北平我们了不起退回大宁,再慢慢地打回来,你若是犯险,这不是要王爷的命吗?”
  我气道,“扯不烂你的嘴!这是什么时候,王爷就是猪狗不如,也不能丢下北平城几十万民众只管我的死活,况且我又不是去送死,或许转机在此,不管如何,我钥匙能拖上个两三天,咱们便算熬过去了啊。”
  三保低头不语,面露难色,总是不敢答应我。
  我急道,“你放心吧,李景隆的头生女明月唤我一声姨姨,他的两个小孩子几乎是在我手上长大的,若说他与王爷多年情谊,我看我与他的交情不比他与王爷浅,我去求情,他不能不给我个薄面的。”
  三保终于松了口,“你去可以,若是不成,千万保全自己啊,就是在他们阵营中呆着,我们和王爷也不会怪你。”
  我笑了笑,“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我好端端的在那边呆着干什么,替他出主意打你们吗?既是这么商量定了,你可帮我瞒着人,尤其是越龙城,这趟回来,他守城事务繁忙,我还没得空见他,若是叫他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三保嘟哝道,“若是叫王爷知道了,那更不得了,罢了,我也是提着人头办事。”
  我懒得再听他唠叨,“下了决定,那就不拖延了,我回去换身衣服,你护送我悄悄出了门,我就去找李景隆说道说道。”
  三保只得答应。我换了一身燕军的使者衣裳,悄悄的让三保赶了马车,将我送出城门,独自一骑往李景隆的营地赶去。还没行得多久,便被南军发现捉了个正着,我报上了李景隆的名字,告诉他们我乃是李景隆的大姨子,从北平逃出来投奔与他的,那些兵才将信将疑的将我松开了,带到李景隆的帐篷。
  第216章.36.求情
  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相信只要攻下北平,击败朱棣,就能从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让所有的人都承认自己!
  事实证明,打仗似乎并不难,眼前的这座城市已经坚守不了多久了,孤城一座还能玩出什么花招,胜利入城的日子不远了。
  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是有道理的,就在李景隆准备齐集兵力再次进攻时,老天爷出来说话了。
  李景隆穿着一身战服,虽是在帐篷里,犹自不舍得脱掉上身的铁甲背心,正端坐在上首认真的端着一本兵书看得煞有其事,他这模样倒是有模有样,可是我却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亮声喊了一句,“李大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李景隆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即便抬起头,连忙把手中的书放下了,不知不觉也把自己的架子放下了,笑道,“我说是谁自称我的大姨子呢,一猜便是你!”又皱眉对两边人道,“怎么还按着人家手,快、快、快松开!”
  带我进来的人间李景隆认了我,连忙松开手,脸上一红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姨娘了!”
  我微微笑了笑,“你这规矩是对的,大队之中,本该严明,你哪里该死呢?”
  那人感激不尽,对我磕头谢罪,得了这么一句话,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李景隆已经走了过来,有些激动道,“我料不到你竟会单枪匹马来找我!你还是从前的性子!”
  我苦笑道,“我哪里是任性不改,明明是无法子了,来跟李大将军求求情,想来将军看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也给我个薄面的。”
  李景隆脸色变了,“你当真是为了这话来找我的吗?”
  “那你以为呢?我也知你是无奈,咱们身处不同的阵营,没有要事相求,我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冒着嫌疑来找你呢?”
  李景隆愣了愣,道,“王爷现在在哪?”
  “王爷在哪你且别管,反正不在北平城内是坐实了的,北平城中只剩得一群老弱妇孺守城,你现在大军杀过去,这些弱极了的人肯定是还不得手的,你尽可以拿了军功,然后回去找皇上要头衔要赏赐去。”李景隆的性格我是摸熟了的,所以才敢这么放肆的和他说话,他听了之后,果然有些羞赧,脸色竟渐渐红了,“你这话,我受得了吗?我也不过是沾着老子的光,被皇上拉来,平定四王爷这个小小的风波,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欺辱老弱妇孺一般。”
  “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现在攻城,还真就是这样。”
  李景隆返回到椅子上,将一只手搭在书封上,食指和中指不停的变换着点动着,那样子是烦躁极了。
  他父亲乃是大将李文忠,军功赫赫,连朱元璋在时都极其重视的。偏生他自己从小便生了一副好样子,长大了又越来越风流倜傥,只是李文忠的庇佑太大,自幼便骄纵了他,以至于他既不读书,也不骑射,又是根直肠子,凡事没有算计,越发的被人唤作了草包,李文忠在世时别人尚且不敢在他面前乱喊,李文忠泰山一倒,那起子背地里嘲讽他的人便越性没了忌惮。若不是朱元璋对他这个表孙还算照顾,他就更苦了,以至于他年纪轻轻便养成了一副很是随和的性格,见谁都是笑嘻嘻乐呵呵的,甚至于流连于花街柳巷也不愿在朝中与人勾心斗角。
  不料在他这而立之年,却遇到了这么个机会,遇到了朱棣造反这事,朱允炆又是个雏儿,没了分寸计较,竟把他拉来做大将军,他虽是心中念着与朱棣情分,但是也太想借此机会证明一下自己了!
  “赫连,你不知道这中间的厉害,才会来跟我说这个话。”李景隆为难半天,终于开口道。
  “什么厉害?”我故意装作不知道问道。
  “就不说我和王爷的情分,我那三个孩儿,哪个不是把你当做亲娘看待,我真能这样禽兽不如,竟要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吗?我也是筹划过一番,才敢接命的。”
  “哦?你筹划了什么?”
  “你想啊,当今皇上虽然揽权得有些操之过急,连折了几个藩王,但是毕竟是嫡亲的叔侄,待他江山坐稳,难道他还真的能让亲叔叔做一辈子的庶民?少不得都要再封起来。何苦这个时候跟他这个新君对着干呢?”李景隆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我冷笑几声,“那湘王也能再被封起来吗?”
  李景隆语塞了半晌,道,“那也是湘王他自己想不开。”
  “不瞒你说,湘王*之时,我就在湘王府,各种缘故你且别问,那一番凄惨我是亲眼目睹的,若不是朝廷逼迫的太急,大大的折辱于他,他难道是过够了这好日子,自己想不开吗?”
  李景隆口才一向不好,也不敢和我争辩,只说道,“我并没有真的想把北平城怎么样,我主要是想劝和啊,无奈一直也没有见到王爷。你知道我来之前,皇上说了什么?”
  “无非是不破城不要回的硬气话,再就是许诺你一堆好处罢了,还能说什么?”
  被我一番挖苦,李景隆也没有生气,却有些兴奋的说道,“皇上输了,切莫让他再背负上弑杀亲叔叔的名声了,你想想,这不是给王爷已经留了一条后路吗?”
  我愣了一下,也没想到朱允炆竟能这样吩咐,看来他还是嫩了些,不过嘴上依旧道,“你以为软禁一生,比弑杀了要好些吗?”
  李景隆再也不敢说道,索性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我不愿再与他斗嘴,直截了当的说道,“咱们俩不要再在这里揣摩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你是北伐的大将军。你若真的念着与王爷的情分,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照办。但是若有违大局,我做不了主的,那就对不住了。”
  我笑了笑,“我何苦利己损人,挑那些你做不到的事,让你担着不是呢?实话与你说吧,王爷外出了,确实不在北平城内,至少还有十天才能回来,我呢,受了他的重托,在他不在的时候替他守着北平。现在我也是没了法子了,只能舔着这张老脸来为难你了。大丈夫男子汉做事需得光明磊落,打我们这帮妇孺不算本事,将来皇上稳坐了江山少不得也要被人诟骂,你且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光明正大的和他打将起来,这事便走到哪算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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