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英兰抿嘴一笑,陆爱素对她们的安排是乐见的,她之前也一直对外表现出对容重言的各种看重跟友好,还帮他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今天容重言在小幡吉的宴会出这样的事,除了容重言自己喝多了之外,另一个不检点有心勾引的锅也是尹曼如来背,陆爱素可以完全的置身事外,继续跟容重言保持良好的关系。
  至于艾阳么,英兰忍不住又往她站的方向望去,她不是自诩能干,比男人还强么,她就叫她看看,没了男人的支持,她能强到哪儿去?
  等落到陆爱素手里,她会叫艾阳好好学学伺候人的规矩!
  艾阳现在才算是弄明白了英兰跟尹曼如要干什么。
  这个认知让她差点没扔了手里的酒杯,这种梗她在小说里可没少看,但那是古言小说,比她穿的这本,还得再早个几百年,现在是民国了好不好,男女滚个床单,一定会结婚吗?
  尤其还是尹曼如这种身心一向自由的?这规矩还是真个可爱的东西,不想要了,扔到脑后咱们来讲自由民主人权,用得着的时候,又会被搬出来,顶礼膜拜,告诉你这就是华国的文明所在?
  而且这样的场合,小幡吉做为主人的宴会,他真的乐意自己精心准备的宴会上出这样的桃色丑闻?
  小幡夫人知道吗?据艾阳分析,小幡夫人对她的友谊那可是出自真心,她还想借着自己对容重言的影响力,把容重言拉到东洋人的船上,毕竟东洋太小了,想真正掌握这么大的华国,还得利用华国人,而容重言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jordan夫人见艾阳低头看着杯里的酒出神,扶了扶她的肩膀,“阳,是不是我让你累着了?”
  那天从陆家回来,jordan夫人立马把自己在陆家看到的一切跟丈夫还有所有有沪市的朋友们讲了,说完之后,她还是纾解不了心里的激动跟震撼,又连着写 了几封信,把自己的亲眼所见告诉米国的亲人,华国真的是个神奇的国度。
  艾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小幡领事突然对我们释放善意的目的,”她耸耸肩,“夫人也是知道的,东洋人在华国,想的只有掠夺,恨不得华国永远是贫穷落后的,”
  当然米国也不遑多让,但艾阳还是做出米国人才是真正的好朋友的模样,“可这次他们居然肯把造船的设备卖给重言,我反而有些不安。”
  这事儿jordan夫人也听丈夫说过,她一挑眉,“其实若论起工业技术,东洋人是无法跟我们米国人相比的,容先生为什么不选择米国在华的公司呢?”
  因为你们也不乐意卖啊!艾阳“激动”的握住jordan夫人的手腕,“夫人,您愿意帮助我们吗?”
  现在欧洲形势日渐紧张,英吉利已经逐渐失去海上霸主的地位,他们更希望米国把自己的海军力量用在欧洲方面,对东洋人在远东的态度,则一直采取中间路线,英米对华的援助是极为有限的,但他们又不愿意看到东洋人在华国坐大,如果华国有力量拖住东洋人,对英米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jordan夫人含笑点头,“放心吧,我回去就帮你们联系,”她耸耸肩,“我的家族就是做贸易的,相信可以帮助到你们。”
  “太感谢您了,”艾阳喜出望外的给了jordan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夫人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重言!”
  不管米国方面出于什么目的,对于容重言跟艾阳来说,能拿到更多更先进的机器设备,都是最好的消息,这样的设备跟技术,再多华国也能吞下。
  英兰看着艾阳跟一阵儿风一样走了,推了推神情凝重的尹曼如,“你先去准备着,后头的事不用管了!”
  尹曼如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四下看了看,正碰上王少萍看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把身子往英兰身后缩了缩,“你说那些人会不会看出来了?”
  箭在弦上上,就算是看出来了,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东洋人做事精细,为了买通进来到龟田府上做事的人,英兰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绝不能在最后一刻出了意外,“放心吧,这事是五爷点头的,还错得了?”
  第92章
  艾阳找到容重言, 除了把jordan夫人的意思告诉他之外,就是告诉他, 要留意这里的人, 确切的说,龟田府上送到他手边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任何一样都不要沾唇。
  “为什么?有人要下毒?”容重言把艾阳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小声问道。
  艾阳摇摇头, “我在车上就觉得尹曼如的神情不对, 就存了心了, 我耳朵不是好嘛, 就听到一耳朵,反正她们的意思好像是要针对你的,”
  艾阳凑近容重言, 笑着打趣, “可能是觉得你是我的靠山,你出了事,最倒霉的就是我了,人家也是知道蛇要打七寸的。”
  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容重言紧抿双唇,那两个女人想害艾阳?
  容重言面色冷肃,转身儿要找人去找英兰, 却艾阳一把摁住了, “你干什么?无凭无据的, 人家完全可以哭天抹泪儿的说你一个男人,跟两个弱女子过不去,还可以说,她们只是无意间惹了我不高兴,你就亲自过来帮我报仇,到时候你怎么办?让全沪市的人看笑话?”
  “你抓了人,她们认了,然后当众给我道歉了,到时候你除了原谅她,还能怎么办?回头再找她们算账?那多不过瘾?”艾阳冷笑一声,咬牙道。
  容重言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两个人给看住了,将来交给陆爱素,至于报复,尹家破产也就在这几天了,到那个时候,尹曼如也就等于是解决了。
  但听艾阳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好像这样太便宜尹曼如了,没有证据,事情也没有发生,那就算是把人交给陆爱素,英兰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两个女人敢在这种场合搞事,这里头未必就没有陆爱素的授意。
  “那你准备怎么办?”容重言拧眉看着艾阳,叫她一说,他亲自出马,好像只会坏事儿。
  艾阳冲容重言一笑,“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吧,我先去踩踩点儿,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呢,该干嘛干嘛,总不至于有人在这种地方掏枪,我一会儿给你暗号,你听着我的就行了!”
  她没办法跟容重言说,她其实啥也没想好呢,但大方针是有的,把英兰算计容重言的,全给扣她的脸上!
  容重言迟疑了一下,“你的枪呢?”她再有功夫,也没有火器保险。
  艾阳差点儿没笑出来,“你要干什么?在包里呢。”
  “你带好了去,别怕,真有危险的时候,别管是谁,只有一个宗旨,不能伤着自己,”容重言一脸凝重,他四下看了看,后悔没把汪俊生或者续贵生给带来。
  “行啦,我你还不放心,要是东洋人要对付你,你还得上点儿心,英兰那两个,我的手下败将,真不行,我直接找到人一顿暴打,将来你出来道个歉,扔给她们一百块钱就行了,”艾阳冲容重言摆摆手,“快去吧,我怎么觉得你跟东洋人走近了,米英那边就有点儿急了?”
  ……
  艾阳循着英兰跟尹曼如的说话声找到两人呆的地方,就听英兰道,“这间房是我提前跟小幡夫人打过招呼的,你就呆在这儿,一会儿我把容重言给你送过来。”
  尹曼如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艾阳看着英兰从屋里出来,转身去到楼后,跟一个梳着小分头儿的侍者碰了面,等听完英兰的交代,艾阳发现跟她预计的差不多,无外乎是给容重言下药,然后弄到尹曼如房间里,然后生米做成熟饭,凭着大家的口舌压力,尹曼如顺利上位,成了财神的女人。
  艾阳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了,尹曼如光顾着肖想容家少夫人的位置呢,就没想过,在这样盛大的场合,做为沪市银行行长,工部局华董的容重言,跟一个女人滚到了一起,还被人撞破了,这将是他一生的耻辱,甚至会毁了他今日的地位?
  艾阳看着英兰吩咐完了之后,抚了抚耳上的坠子微笑走了,她悄悄的缀在那个小分头儿后头,就等着他行动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下命令的还是陆家的人,给的又是那么大一笔钱,小分头儿已经想好了,今天的事情一过,他就立马带着钱逃出沪市,到别的地方逍遥一辈子!
  等他把加了料的酒摆好了,躲在角落里等着英兰的暗号,突然一阵儿风刮过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被吹到了眼睛里,他忙一手举着托盘,转头去揉眼睛,等舒服了,却没发现面前的酒杯已经被换过了。
  陆爱素扯着容重言跟几个东洋商社的人大谈沪市的商业格局,间或跟大家讲着当初容老先生对陆士珍的帮助,恨不得告诉身边的东洋人,容重言跟她的亲哥哥没什么区别,就是远在杭城的陆士珍,也时常在家里赞许容重言青出于蓝。
  容重言也不揭破,顺势跟东洋几家商社的会长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等他看到英兰进来,立马提高了警惕,等再看到艾阳对他扬起笑脸,他就知道:来了!
  艾陆爱素收到英兰的信号,笑着把杯里的酒一口干了,“今天的酒不错,也是你们东洋出的?”
  龟田次郎得意的点点头,“这是我们在胶东的酒厂自己产的红酒,我们的专家研究发现,那里十分适宜种植葡萄,所以我们远东商社在那里建造了上千亩的葡萄园,相信不久之后,不但是华国,就是咱们大东洋,也能喝上自己的葡萄酒了!”
  容重言不悦的皱着眉头,在华国的地方用华国劳工种葡萄酿酒,然后还号称是东洋的酒,就听陆爱素哈哈大笑,“怪不得龟田先生的远东商社会成为东洋最大最赚钱的商社,您的眼力跟头脑,无人可及!”
  她看了一眼冲他们走过来的侍者,“你过来,”
  侍者忙快步过来,冲陆爱素欠身而立,英兰跟他说好的酒摆放的位置跟送酒的顺序,他看着陆爱素拿起那杯没有加料的酒,又把空杯子放上去,才再次欠身,走到了容重言身边。
  容重言一直留心着陆爱素的动作,见她端了杯酒,而送酒的侍者此刻又坚定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便把自己手里根本没有动过的酒杯放了过去,顺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杯酒,他们想玩,自己就陪着好了。
  刚才那杯没加料,容重言一直没碰陆爱素也不勉强,这次却不同了,她笑着看龟田他们也从侍者那里换了酒,冲容重言道,“重言兄是怎么回事?不想尝尝远东商社出的新酒么?我跟你说,真的不比法兰西过来的差多少,不信你试试?”
  说着她悠然的呷了一口,一旁的东洋人自然大力鼓吹他们的红酒,个个冲龟田竖起大拇指,仿佛远东商社的红酒很快就能挤占法兰西葡萄酒的地位一样。
  艾阳见陆爱素已经开始喝了,快步走了过来,“陆处长的鉴赏力还能有错,我虽然不懂,刚才喝了一杯,也觉得很好喝呢,”她推了推容重言,“你快尝尝。”
  艾阳歉意的冲陆爱素笑笑,“今天重言不太舒服,来时伯母还特意交代了,让他别喝酒呢!”
  陆爱素哈哈一笑,又呷了口杯里的酒,“放心吧,龟田先生准备的很齐全,连休息的地方都有的。”
  艾阳“感激”地看着陆爱素,“那我可谢谢您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艾阳招手叫过侍者,也拿了一杯酒过来,“陆处长,我是个粗人,不会品酒什么的,这样吧,咱们按咱们华国的规矩,我敬您一杯,这些日子陆处长对我跟重言的关照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说着她一口把杯里的红酒给喝完了,杯口朝下,笑微微的看着陆爱素,“陆处长,您随意。”
  美人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挑衅,陆爱素已经有些晕了,她哈哈一笑,端起杯子也把里头的酒一口给喝完了,“李小姐都干了,我怎么也得陪着!”
  ……
  容重言陪着艾阳刚一离地儿,就忍不住了,“我看她怎么没事呢?是不是酒里本来就没放什么?”这种场合,只要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儿,都不敢乱来的。
  艾阳抿嘴一笑,“你以为那酒里加的是什么?砒/霜?傻了吧你?你这种人见人爱的帅哥,谁舍得下毒啊!”
  容重言不明白了,“那是什么?迷药?绑架?”
  艾阳远远的瞄着陆爱素,见她人走到一旁开始扯领带了,知道这药效是发作了,“诶,效果真快啊,”她拍了拍容重言,“你就站着看戏就好,我过去看看。”
  “不行,我还是我过去吧,你离她远点,”容重言还没搞清楚陆爱素到底怎么了,“那是什么药?”
  艾阳瞪了容重言一眼,这家伙一看就是没看过话本子的,“催/情助兴的,尹曼如在房间里等着呢,怎么,你准备过去?”
  容重言一把拉住艾阳,“那你也不许去。”
  “我不过去,难道叫陆爱素在这儿脱衣裳吗?尹曼如不是喜欢攀附嘛,我给她找个好人家,成人之美,”艾阳笑着捏捏容重言的手,“英兰那边还盯着你呢,你赶紧闪一边儿去,最好把英兰给引走了,我才好发挥不是?”
  ……
  艾阳并没有傻的直接去扶陆爱素,而是走到正跟领事夫人们说话的小幡夫人跟前,小声道,“小幡夫人,我看陆处长似乎不大好,您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给她请个大夫悄悄过来看看?我没有找到英兰小姐。”
  小幡夫人之前就听英兰说了,今天陆爱素身体不舒服,酒多了怕顶不下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叫人扶她过去休息,”
  说着便去安排人去了。
  艾阳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见小幡夫人叫过两个女侍者过来,赶紧也在旁边搭了把手,“夫人,要把陆处长送到哪里?”
  小幡夫人见艾阳这么关心陆爱素,对拉拢艾阳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就在二楼,我带你去。”
  艾阳连忙摇头,“今天你是主人,还是我带着她们扶陆处长过去吧,如果您看见英兰小姐,叫她上去就行了。”
  小幡夫人点点头,这两位女侍者都是龟田府上的人,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那麻烦李小姐了。”
  ……
  三人扶着陆爱素到了二楼房间门口,艾阳直接把门给拧开了,“赶紧的,把陆处长扶进来!”
  陆爱素刚才头都拱人家女侍者脖子里去了,也是东洋女人忍耐力强,硬是一声没吭,艾阳可不打算让这两个女侍者给看出端倪来,再告诉了小幡夫人,今天的戏就白唱了。
  尹曼如没想到艾阳会扶着陆爱素进来,“你们,你们怎么……”
  艾阳冲尹曼如招招手,“你怎么在这儿呢?快,快把陆处长扶到床上去,她不舒服呢,身子滚烫,我看是发烧了,你先守着她,我去叫大夫去。”
  说完带着两个女侍者就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把尹曼如跟陆爱素留在屋里?艾阳可不打算这么便宜她们,毕竟陆爱素名声在外,就算是大家一起来“撞见”了,沪上也不过多了一桩风流事,其他的不会有一点儿改变。
  艾阳等两个侍者走了,一闪身儿躲了起来,瞧到了个看着眼生的,直接出来把人拍翻了,换了她的衣裳,顺着墙根儿溜达着找到了容重言。
  容重言也发现英兰这是盯上他了,他也不急,慢悠悠的走到楼梯转角处,那儿摆了一排沙发,是给客人临时休息的,他装做不胜酒力的样子,一手抚额,歪在沙发一角,眼睛的余光透过指缝盯着英兰,如果她敢靠近自己,他就直接把人给打晕算了。
  英兰并没有直接靠前,她对容重言的反应有些奇怪,这种药陆爱素也给人用过的,药效发作的时候可不是容重言这种反应,但她又不太敢往容重言跟前儿去,毕竟她是陆爱素的女人,容重言万一对她做点儿什么,被人看到了,她这辈子可就毁了。
  英兰正准备去找之前买通的小分头儿过来替自己去看看容重言怎么样了,只觉脑后一疼,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艾阳见容重言要过去,立马冲他摆了摆手,她架住英兰的胳膊,“这位小姐,您是不是醉了,我扶您上去休息。”
  ……
  尹曼如的衣裳已经被陆爱素撕的七零八落了,她想跑出去,可又不敢,她这样跑出来的话,不但自己丢脸丢到全沪市了,陆爱素清醒了也不会饶过她的,“五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尹曼如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陆爱素这是被人下了药了,她一边躲闪着陆爱素的追逐,一边哆嗦着手给陆爱素倒水,“你喝点儿水,喝点水就会好了,我帮你叫大夫,我去叫大夫。”
  尹曼如盯着桌上的电话,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她该打给谁去。
  陆爱素急躁的晃着手里的皮带,两眼通红的瞪着尹曼如,“你给我过来!”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听话的女人,“再不过来,看爷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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