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小姑娘眼神躲闪着,飘来飘去的不跟他对视。
  江译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拿过来,开始撕糖纸。
  舒甜虽然没有直视他,但刚才有瞄到他脸上的笑意明晃晃地惹眼。
  听到包装纸被扔进垃圾袋里的轻微声响,她才回过头。
  这两个星期过去,舒甜算是发现了——江译是真的很喜欢他右边那堵墙。
  他可以侧着靠、背靠不说,书立跟墙壁形成的那一个角落还能给他挡掉无数老师的目光让他能够睡个好觉。
  虽然可能本来也没有老师会管他。
  江译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很冷,虽然眉眼相似,但他跟江言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好像自从呆毛事件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他每天都洗头还是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呆毛再竖起来,总之大佬的发型是再也没出过差错,软软的头发,微微凌乱的帅气感。
  舒甜看着他把棒棒糖送到嘴里,左边对着她的这半边脸鼓出来一块圆形的小突起,糖的形状,白色的塑料棍在唇角边延伸出来。
  ——刚刚那种酷酷的大佬气质瞬间被破坏殆尽。
  舒甜心脏突然跳乱一拍。
  美术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座位上的少年半靠着墙,垂着漆黑的眼睫,嘴里叼着糖,微微蹙眉盯着手机,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点一下屏幕。
  教室里的光线强度刚刚好。
  这个角度刚刚好。
  一切都刚刚好。
  就这么看着,过了几秒,脑子里的想法产生得很突然。
  舒甜生出一股想把这个瞬间给拍下来定格在照片里的冲动。
  莫名其妙的。
  -
  s大附中高中部有个惯例,每年开学的第三个星期的周一都要找个晚自习来开动员大会。
  第一第二星期大部分学生的心还没从假期里收回来,第三星期一开始,还差两个星期月考,这时候搞一个这种激励性活动正合适。
  开学第三个星期的周一——也就是今天。
  走读生也不能离开学校,看会,要跟住宿生一个时间放学。
  “……因为礼堂座位有限,高三学生过去看,咱们高一的就在教室看看大屏幕上放的实时跟进录像就行,啊。”马东立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解释完,说:“希望同学们好好听听,不要觉得高考离你还远——啊,虽然说三年是稍微有那么点儿远——”
  他说到这,本来无精打采的同学们瞬间喷笑出声:“老师不要给自己拆台啊哈哈哈哈!”
  “就是,老师您这怎么还前后矛盾上了?”
  “……”
  马东立也不生气:“我就是想说啊,那你们要是往近了看,这不是快月考了吗?听听这个绝对有帮助!王主任——咱们年级主任都知道吧?”
  “知——道——”
  “谁他妈能不知道王大疯,啧啧啧。”闻人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大风?”舒甜从来没听人说过年级主任的名字,都直接叫王主任,“他叫王大风?哪个风?”
  闻人一:“……不是的舒同学,你怎么思想这么单纯?这是疯子的疯,王大疯子的意思。”
  “……”
  江译刚好看过来,舒甜跟他对视一眼,对着闻人一点点头:“...哦。”
  马东立接着说:“咱们王主任啊,每年为了这个大会真是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地给你们写稿子,据说这回熬了两个通宵,千万得好好听、用心听,知道了吗?”
  大会准时开始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舒甜觉得马东立这不是屈于王大疯的淫威就是收了广告费吧——就王大疯这个普通话、这个演讲稿,他熬了两个通宵?
  怕是两小时赶出来的。
  舒甜百无聊赖地看周围的人。
  左边的一桌俩人都是学霸,听这种会还记笔记呢——牛逼!
  前面两个理所当然地睡着了。
  后面两个也是。
  右边也是。
  她这周围一圈儿五个人全睡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挺好。
  接下来的讲话越来越无聊,越看越困,还没等舒甜加入醉酒大军——
  室内所有的光源突然同一时间消失。
  大屏幕变暗、白炽灯灭,从窗外能看到对楼也在一瞬间变得漆黑。
  “喔——”教室一片哗然。
  居然停电了!
  这么难得的事儿,没想到开学俩星期就能给碰上。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一直到讲台的方向传来马东立整顿纪律的声音,下面的人才稍微收敛了点儿,但情绪依旧高涨不减。
  舒甜注意到身边的江译抬起头,一动不动地对着前方。
  她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叫了他一声,“江译哥哥,停电了。”
  “……嗯。”他应了一声,停顿了得有十秒钟才再次开口,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迷茫,“看到我的水杯了么。”
  舒甜以为他刚睡醒,估计还看不到,就伸手去给他够水杯。
  没想到他的手也刚好往那个方向摸索——于是就这样准确无误地完全覆盖在了她手上。
  江译的手比她大很多,掌心微凉,手背被完全包裹住的时候很舒适。
  陌生的肌肤触感让舒甜结结实实地愣住。
  ……
  闻人一早在第一个人叫出声就已经醒了。
  意识到停电之后,他缓了缓眼睛,才隐约看清现在教室里大致轮廓。
  看了一圈儿,其实还是困,闻人一正准备接着趴下——
  “江译哥哥,停电了。”
  “……嗯。”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电应该一时半会好不了,闻人一闭上眼想重新睡一觉,但前面两人的对话声一直往耳朵里钻。
  “江译哥哥?”舒甜说话声很轻,但是辨识度在一片嘈杂中依旧很高,“你看得见吗?”
  “……嗯?”江大佬的声音这么听居然有点性感:“你看到我水杯了么。”
  “诶,就在这里啊,你摸到没——啊。”
  “……”
  “………”
  舒甜短促地“啊“了一声之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嗯?
  闻人一心里升起一万个好奇。
  这是摸到什么了??
  好奇心驱使下,他默默往前挪,靠前位近了点,接着竖起耳朵听。
  舒甜再次开口的时候,莫名带着几分尴尬:“……你还看不见嘛?”
  “……”
  啧啧啧。
  妹妹,他看不见个屁。
  闻人一翻了个白眼,换了个姿势趴着。
  高一的时候有孙子来找茬,约的晚上十点,两拨人在黑灯瞎火真的是屁也看不到的地方干架。
  当时闻人一其实都打蒙圈了,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打的是敌人还是兄弟,抓着就揍。
  然而他们有江译。
  ——那是一个在别说路灯了,连月光都照不进去的胡同里,还能够拳脚生风、精准无比、仿佛眼睛能够看破黑暗的这么一个男人。
  闻人一记得他想开着手机手电筒打来着,还被嘲笑说他夜盲,瞎。
  可把他江大佬给牛逼坏了。
  所以,不管是谁看不见,他江译也不可能——
  “嗯,还是看不见。”江大佬的鼻音很重,却是十分认真以及肯定的m语气:“……我好像有夜盲症。”
  ?
  ??
  闻人一:???
  闻人一“腾”地一下坐起来,连带着本来没醒的刘然被他的大幅度动作给激醒。
  ……神他妈夜盲症。
  这已经不是他在这学期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了。
  ——这人,绝逼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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