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嗯?怎么不能打人?”段嘉许低笑了声,“你要是不听话——”
桑稚的神情警惕。
他拉长尾音,语气带了几分玩味:“哥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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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时间不早了,两人也没继续呆在原来的地方。
“这次胆子还挺大?”段嘉许扶着她的胳膊,慢慢走出这条巷子,“被欺负也没哭鼻子。”
桑稚无所谓:“反正没弄疼我。”
“你那朋友跑哪去了?”
“不知道。”
段嘉许:“你这个年纪,大概也懂一些事情了?如果这个朋友对你不好,是坏朋友,以后你就不要跟她来往了。”
桑稚默默点头。
“回去记得告诉你爸妈。”段嘉许说,“以后遇到别的事情,也都不要瞒着,他们都会保护你的。”
“知道了。”
见她似乎听进去了,段嘉许也不再提这些,问道:“你哥接你的时候,你俩怎么回家的?”
嘴里的“打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桑稚倏地想起了什么,立刻把话咽回了肚子,改口道:“坐公交。”
“坐公交?”段嘉许挑眉,“你这脚不怕被人不小心踩到?”
桑稚支吾道:“不会。”
出了巷子,走向公交车的那条路,会经过南芜大学的校门口。人流量明显多了起来,大概都是是外出吃晚饭的大学生。
段嘉许似乎没听进她的话,打算在路边拦辆出租车。
很快,有个段嘉许认识的男生踩单车路过,嬉皮笑脸地跟他打了个声招呼:“学长好。”
段嘉许忽地喊住他:“林海。”
男生刹住车:“啊?”
“单车借我一下?晚点还你。”
“行啊。”林海很爽快地下了车,瞥见他旁边的桑稚,好奇道,“学长,这你妹啊?”
段嘉许嗯了声。
“小妹妹你好啊。”林海朝她摆了摆手,边往校门口的方向跑,“那学长我先走了啊!我女朋友在等我呢!”
“去吧。”段嘉许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后座上的尘,侧头对桑稚说,“小孩,哥哥载你回家?”
桑稚没犹豫,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
段嘉许的唇角微弯,调笑道:“这么开心啊?”
“……”
“还偷偷笑。”
桑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根本没上扬。
想反驳点什么的时候,段嘉许已经骑上了单车,背着身子,含着笑意催促她:“上来吧。”
“……”
不要脸。
因为他的话,桑稚觉得有些不自在,磨磨蹭蹭坐了上去,双手局促地抓在后座的两侧。
等她坐端正了。
段嘉许两条腿还支着地,没有多余的动静。
桑稚提醒道:“哥哥,我坐好了。”
闻言,段嘉许回过头,盯着她问:“小孩,你手不见了?”
这什么话?
桑稚纳闷地把手抬起来:“哪里不见了。”
“那不知道扶着哥哥啊?”段嘉许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腰际处,“藏起来干什么呢。”
桑稚的呼吸一滞。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松,改成抓住他的衣服。
段嘉许踩上脚踏。
单车慢慢往前行驶,速度渐渐加快。
夜晚的气温比白天凉了不少,风声也大,刮到耳边,呼啸的声音灌进耳朵里,拍打着鼓膜。
夜色弥漫,鼻息里扑来清甜的花香,夹杂着男人身上散发着的,近似橘子汽水的味道。像是带着蛊惑。
让桑稚有点分不清。
耳边的那到底是风声;
亦或者,其实是她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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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一段路。
桑稚渐渐平复了心跳的速度。她觉得无聊,主动开口跟段嘉许说话:“哥哥,我哥去哪了?”
段嘉许:“好像是陪人去面试吧。”
“啊?”桑稚想了想,“是找工作的那个面试吗?”
“嗯。”
“我哥哥现在不是才大三吗?怎么就找工作了。”
“实习。”段嘉许说,“不影响课程的话,想什么时候实习都行。”
桑稚哦了一声,盯着段嘉许被风吹得发鼓的黑色t恤,小声问:“那哥哥,你不去实习吗?”
“嗯,我这学期还有课。”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实习?”
“下学期,或者等大四吧。”
“就在学校附近找吗?”
“不是。”段嘉许转了个弯,随口道,“回家那边找。”
“……”
风被凉气渗透,拍在她的脸上。桑稚愣了好一阵,心脏有点发空,讷讷地嗯了一声,又问:“哥哥,你以后不打算呆在南芜这边吗?”
“嗯。”段嘉许淡淡地笑,“哥哥得回家啊。”
桑稚:“哦。”
过了一会儿。
桑稚又问:“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呀?”
“嗯?你今天哪来那么多问题啊?”但他似乎也没不耐烦,又慢条斯理地回道,“看情况吧。没想好。”
怕惹到他不开心,桑稚小心翼翼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年前回吗?”
段嘉许:“不回。”
“……”
怎么过年也不回家……
桑稚有些纳闷,但她没敢再问。
不知不觉到了桑稚家楼下。段嘉许刹了车,撇头看她,问道:“自己能上去不?”
桑稚点头,说了句“谢谢哥哥”,随后便一拐一拐地往大门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段嘉许叫住她:“等会儿。”
桑稚停下脚步,回头。
就见段嘉许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
旁边的路灯被茂盛的叶子遮住了大半的光,视野变得有些暗。桑稚能感觉到,他似乎往她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
正想翻出来看的时候,段嘉许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而后又提醒了一遍:“回去记得告诉你爸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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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恰好到了饭点。
桑稚在饭桌上跟父母提了这个事情,把两人吓了一跳。
黎萍立刻去联系了老师。桑荣则问着她一些细节,并温和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不用害怕。
桑稚确实也不害怕,频频点头。吃完饭便回了房间,准备写作业。刚把作业翻出来,她突然想起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好像一张纸?
桑稚拿了出来。
一看,是一张二十块钱。
看起来有些旧,四角都是褶皱,很明显不是她的。但口袋里多了这一张钱,就仿佛她今天没有被勒索,没有被人抢了钱。
像是坏事情都没有发生。
像是在用这种方式,非常纯粹地安慰她。
桑稚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猛地跳到床上,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感受着空气一点点被抽去的感觉。直到脸憋得通红,她才把头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