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陈暖冬的目光依然犀利,她可以忍受压迫,但她不想连累顾望:“你要是敢去找他麻烦,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以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狠话,林季川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不只是喜欢他,我还爱他。”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陈暖冬就不想再继续遮掩下去了,她喜欢顾望,更不觉得喜欢他事件丢人的事儿,她想痛痛快快地承认自己的喜欢,尤其是对林季川,随后她终于松开了紧攥了一路的右手,将那枚钻戒暴露在了林季川的眼前,“他今天早上送给我的。”说着,她用左手拿起了右手手心里的戒指,重新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深吸了一口,一字一句道,“我要跟他一辈子。”
  林季川沉默了,神色冰冷黯淡,像是坠入了深渊般死寂。
  “叮咚”一声响,十楼到了,两扇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陈暖冬最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走了。”
  林季川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脚步,语气平静地反问:“他想跟你一辈子么?”
  陈暖冬斩钉截铁:“想。”
  林季川不屑地笑了一下:“你是想。”说完,他松开了陈暖冬,然后把她从电梯里推了出去,摁下了十六层的电梯键。
  第35章
  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家的当天, 陈暖冬就问过她妈打算什么时候去海南,她妈当时的回答是等她和林季川报完志愿后再去。
  六月二十五号出成绩,七月份才开始报志愿, 时间还早, 于是陈暖冬就去报了个吉他班, 担心自己去上课会有些寂寞,她还忽悠着周梦然跟她一起报了班。
  这次她是先斩后奏,等报完名交完钱了才告诉她妈。
  穆亚芳知道后很生气,第一是因为陈暖冬报班之前没跟她商量,第二是因为她觉得吉他不是古典乐器, 难等大雅之堂, 而且大家闺秀去弹吉他简直是胡闹, 于是就态度强硬的反对陈暖冬学吉他。
  陈暖冬不想再逆来顺受了, 更不觉得女孩学吉他是胡闹,没有听从她妈的话,坚持要去上吉他课,给穆亚芳气得整整一天没吃饭, 之后便开始对陈暖冬使用冷暴力——对她视而不见, 即便是在家里,她也不跟她说一句话。
  陈暖冬也不理她妈了, 甚至还有点享受这种冷战, 或者说是享受这种畸形的自由。
  母女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星期,之后突然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穆亚芳竟然奇迹般改变了主意, 又同意陈暖冬去上吉他课了,刹那间,陈暖冬又惊又喜,以为她妈终于变开明了,甚至还有点感激她妈,然而直到第二天去上吉他课的时候,她才明白她妈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暑假期间来学吉他的人特别多,即便是小班授课一个班里也有不少学生,陈暖冬特意选了上午十点的课,因为这个时间段的学员最少,加上她和周梦然,一个班里也就五个学生。
  这天上课前,她和周梦然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老师还没来,于是她俩就在教室里找个了位置开始自己练琴。
  陈暖冬练得很投入,因为想早点学会弹《海阔天空》,然而练了还没五分钟,坐在她旁边的周梦然突然戳了她一下,她停下了正在练琴的手,扭头看着周梦然问:“怎么了?”
  周梦然抱着自己的吉他说:“看看你身后坐的是谁。”
  陈暖冬听后立即转身,然后就看到了林季川。自从那天在电梯里开诚布公后,他俩几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所以林季川的突然出现着实令陈暖冬震惊,而且他的手里竟然也抱着一把吉他,更是让陈暖冬惊讶地合不拢嘴,甚至都忘了他俩还在闹别扭,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林季川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拽:“我不来你妈能同意你上吉他课?”
  陈暖冬这才明白她妈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因为林季川和她统一了战线,她一个人势单力薄,但有了林季川的加入,阵营就强大了起来,不是因为人多了,而是因为林季川在她妈心中的份量沉。
  知道林季川是在帮她,但陈暖冬并不想感激他,因为他太拽了,拽得让她想用吉他砸他:“你来上吉他课跟我妈同不同意我来上吉他课有什么关系?”
  林季川瞬间就不乐意了,瞪着她说:“陈暖冬,你哪怕有一分钱的良心咱俩也不会天天吵架了。”
  陈暖冬不甘示弱:“林季川,你哪天要是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咱俩也不会天天吵架了。”
  “什么叫我往自己脸上贴金?”林季川气得不行不行,开始一本正经地跟陈暖冬掰扯,“我在你妈心里可是三好少年,你自己报吉他班你妈肯定不同意,觉得你不务正业瞎胡闹,但是三好少年就不一样了,这叫拓展课外技能,你妈一看,呦,人家小林都报了,那我们暖冬也要报啊,因为要跟小林学习,追赶小林的步伐啊,然后才会同意你报,明白了么?哥是楷模,你的榜样!”
  陈暖冬都被他气笑了:“神经病!”
  一看她笑了,林季川那颗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下去了,又开始傲娇了:“你以为哥是单纯的帮你上课么?哥就是想来看看你到底有多音痴,顺带碾压你,让看看什么叫天赋秉异技能超群。”
  陈暖冬沉默片刻:“林季川,你这脸是开了光吧?”
  “什么意思?”林季川是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有预感不是好话。
  陈暖冬:“不然能把牛皮吹上天?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不被撑爆啊。”
  我艹,这丫头嘴皮子是真溜。林季川被陈暖冬噎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呢,吉他老师就走进教室了,陈暖冬不再搭理他了,赶忙把身体转了过去,准备上课。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陈暖冬学得认真又专注,像是要把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上,简直比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还用心,每学会一个新技巧,她就会觉得自己离顾望又近了一步。
  他永远是那个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是她全部的向往与期望,现在是,以后也是,而她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没能在他的青春年少中与他相识,没能亲眼目睹他的光芒,所以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那个拿着贝斯、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可以那么近距离的守护着他,甚至是嫉妒她,可以在那一刻拥有最光芒万丈的他。
  然而时光不能倒退,他的过去她永远不能参与了,只能通过学吉他这种笨拙的方式间接感受,每当她轻扫琴弦的时候,都会设想自己就是十六岁的顾望,身前挂着一把吉他,坦坦荡荡地站在宽阔的舞台上,台下万众瞩目,却毫不怯场,台风从容稳固,纵情演绎歌唱。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学会《海阔天空》,只有这样,才能完完全全地了解十六岁的他,说白了,她有些贪婪,不禁想要他的现在和未来,还想要参与他的过去,哪怕是通过这种间接感受的方式。
  人只要一专注,时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快,好像只是个眨眼的功夫,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下课后,陈暖冬依然意犹未尽,别人都在收拾东西了,她还在专心致志地练琴。
  周梦然见状不得不催促:“赶紧收拾东西啊,电影马上开始了。”
  陈暖冬这才想起来还要和周梦然去看电影呢,为了不赶人多的场,她俩还特意买了中午十二点的电影票,虽然电影院就在吉他教室楼上,但是她俩还要去吃饭呢,再不收拾东西真的来不及了,赶忙把吉他装进了包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坐在身后的林季川突然问了她一句:“明天中午的飞机,你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陈暖冬手中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季川问:“收拾什么行李?”
  林季川也懵了,比她还诧异:“去海南的行李啊,你还不知道呢?”
  陈暖冬一下子就蹙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问:“明天就去海南?不是要等报完志愿么?”
  林季川:“改时间了啊。”
  “什么时候改的?为什么改?”陈暖冬突然有些恼火,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林季川回道:“一个星期前就改了啊,要去海南住一个月,你爸不是八月份有事么,所以出发时间提前了。”
  一个星期前,她还在和她妈冷战,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妈在对她使用冷暴力,什么都不告诉她,一个字都不跟她说,或许还觉得根本没必要告诉她,反正她也没有发言权和选择权。
  她就是只风筝,身上的那根线往哪里牵,她就只能往哪飞。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妈?她是亲生的么?——从小到大,陈暖冬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看陈暖冬的反应,林季川就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妈没跟你说啊?”
  陈暖冬咬紧了下唇,心里闷的向压了块大石头,生气、委屈、憋屈,但是又无可奈何。
  她还能怎么办?和她妈大闹一场然后不去海南么?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去海南不是她妈一个人定的,是陈林两家一起定的,她妈只不过是没告诉她出发时间而已,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屈服。
  “告不告诉我都一样,反正我也没发言权。”陈暖冬叹了口气,拉好了吉他包的拉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包背到了背上,“我要跟然然去看电影,你回去跟我妈说一声,我下午晚点回去。”
  林季川追问:“你不收拾行李了?”
  陈暖冬面无表情地回答:“放心吧,我妈会帮我收拾的。”她相信她妈一定会,因为她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因为行李没收拾完拖所有人的后腿,这样太丢人了,不是有家教的优秀女孩应有的表现。
  此时此刻陈暖冬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没把顾望送给她的钻戒放在家里,而是随时带在身上。
  中午看电影的时候,陈暖冬一个画面都没看进去,一句台词也没听进去,满心想的都是去海南的事儿。
  太突然了,她都没跟顾望说,还要去一个月,她又是一个月见不到他了,而且她还答应了盼盼要去陪她中考,现在她也要食言了。
  电影结束后,陈暖冬实在是没心思逛街了,于是就和周梦然分手了,从商场里出来后,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迅速报出了废品收购站的地址。
  出租车开到废品收购站门口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时值酷暑,烈日炎炎,灼热的阳光把大地烤成了火炉,马路上没什么人,小院内外都静悄悄的。
  这个时间段太热了,也没什么生意,顾望不在院子里,但是院门也没关,敞亮亮的大开着,陈暖冬走进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从里面把两扇大铁门给关上了,还特意插上了门闩。
  顾望正坐在书桌前敲代码,因为阳光太刺眼了,所以窗帘是拉着的,而他编代码编的又太投入,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来,直到陈暖冬走进他的卧室,他才发现她来了,惊讶又意外,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陈暖冬瞪着他说:“你也不把院门关上,东西被偷走了你都不知道!”
  顾望被她这股子女主人的架势逗笑了,立即承认错误:“下一次一定改。”
  陈暖冬白了他一眼,反手把门关上了,把吉他扔在地上后,直接把上衣脱了,趁顾望还在发愣的时候,缠到了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连绵不断地亲了好几下,委屈又舍不得地说:“我明天就要去海南了。”
  顾望一下子就被她点燃了,呼吸灼热了起来,手伸到了她的背后,两指轻轻一错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哑着嗓子问:“怎么是明天?不是七月份么?”
  “改时间了,我也是刚知道。”陈暖冬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身体里的那根弦又在发颤,急切地催促道,“快要我呀,你一个月都见不到我了。”
  顾望嗓子干的不行,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直接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的气息灼灼,像是危险的兽,陈暖冬不得不叮嘱道:“这次轻点,别在我身上留印,我还要穿泳衣呢。”
  他的重点却是:“什么样的泳衣?”
  陈暖冬笑了,狡黠地说:“我想穿比基尼。”
  顾望脸色一沉:“你敢!”
  陈暖冬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玩脱了,赶忙安抚道:“连体的,还是黑色,可丑了,一点也不性感,我的好身材一点也露不出来。”
  顾望这才放心,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跟谁去?”
  陈暖冬怕他多想,就没告诉他林家人也要一起去,只说道:“和我爸妈还有我哥,对了,还有我嫂子。”
  顾望没再多问什么。
  小屋拥挤,光线昏暗,天花板上镶有一转盘电扇,吱扭吱扭地响,扇出来的却是热风,空气依旧闷热,像是桑拿室,不消片刻两个人就大汗淋漓了。
  床板又开始吱呀作响,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热,但是畅快,自由。
  结束后,陈暖冬几乎要虚脱了,软绵绵地躺在顾望的胸膛上,缓了会儿劲儿,开口说:“我想把床换了,太窄了。”
  顾望也有这个想法:“等你回来之前我就能换好。”
  陈暖冬想了想,又说:“我还想在墙上贴壁纸,现在都掉墙皮了。”
  顾望:“行。”
  陈暖冬继续安排道:“贴好壁纸后我还想在床头挂咱俩的照片,就那种渔网式的照片墙,最好把台灯也换了,换成那种北欧式的,一打开特浪漫。”
  顾望全凭她安排,没与任何意见:“行。”
  陈暖冬看着他问:“你不嫌我事多吧?”
  顾望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不嫌。”
  陈暖冬解释道:“我就是想把咱们这屋布置的漂亮点,上大学后说不定我天天来呢。”
  “咱们这屋”四个字触及到了顾望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不由抱紧了陈暖冬:“你是公主,我都听你的。”
  陈暖冬笑了,心里满意的不行,但还是坏坏地问了一句:“我以后要是给你生了小公主,我还是公主么?”
  顾望回道:“是,你们两个都是。”
  陈暖冬:“那我以后要是跟她吵架了,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顾望不假思索:“听你的。”
  陈暖冬:“行,你这话我记住了,到时候你要是不向着我,你就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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