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自那夜苍涯院洞府过后,他就一直想这个问题,却无果,但总归是有什么牵引着。
一刻钟过后,怀景逸飞了很远的距离,兜兜绕绕地,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立即敛下自己的气息。
他有种直觉,自己肯定逃不过被云华道君发现的命运,事实也如此,但也不用这么快吧?
他才刚敛下气息,夜色中就出现了个人影,直奔自己这里来。他躲在一颗青松后也没用,云华道君玄骨鞭一挥,百年青松拦腰折断。
玄骨鞭鞭尾将他卷了过去,怀景逸认命了,但总归要清楚缘由:你为何每次都能找到我?
云华道君没有说话。
两人立在空中,怀景逸被人的目光紧锁他的心不由得颤了颤:你这样盯着我看作甚唔
猝不及防地就被吻住了,怀景逸怒,却瞧着钟云华一脸餍足的模样,就跟幼童完成某件事,得到奖赏了一样高兴。
旋即想到之前让人追自己
眼看着钟云华又要亲过来,怀景逸赶紧解释: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想让你追我。
话刚落,腰上的玄骨鞭猛地收紧,他离钟云华的距离更近了,都能看到人眼上的睫毛。
怀景逸就看着钟云华眨了眨眼,神情颇为无辜,就好似是在说:你让我追你我就追你,追到了理所当然地求亲亲求抱抱求举高高。
他:
这次怀景逸是彻彻底底认命了,甩不开人就只能带着走。
他推开云华道君,准备带人回杂役院,却不想因为这个推拒动作,头顶突然一片阴影,他被云华道君吻地更狠了。
云华道君抱着他,力道加大,恨不得揉进骨血一样,眸中更是跃动中暗红的光芒。
紧接着唇瓣上一痛,怀景逸立即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钟云华,你放开!
他怒斥,掌中真气凝聚,然而还没打下去,云华道君就将他松开了。
一副认错的模样,低着头,睫毛微颤,要多可怜就多可怜,要多无辜就多无辜。
你怀景逸的脾气都被弄没了,钟云华简直是太无耻了,比起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后,云华道君乖顺了许多,怀景逸带着他回杂役院,途中却恰好经过他曾重伤于轩的那个地方。
地上的坑还在,而旁边就是他被云华道君救,也是这个世界第一次直面钟云华的地方。
想起那时的种种,怀景逸心中更不快了,一言不合就想打人泄愤,却见云华道君可怜又无辜、好似是受了委屈的模样,手顿时僵在了空中。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
心中不快,但怀景逸还是很快就将云华道君带到了杂役院,东厢房内宋玉青被他送去了灵植,所以可以放心让人待在东厢房。
在这儿呆一晚上,明早打晕了再送灵鸾殿。而渣攻之事,明早趁着天还没全亮,也来得及。
怀景逸让云华道君待在他的卧房别出来,他以为这一夜会很平静,但世事总不能如意。
他刚要打坐入定,就见灵植园的宋玉青回来了,顿时就慌了。
宋玉青一身怒气,破门而入,直往卧房这边来,怀景逸赶紧起身将人拦住,顺道瞪了一眼跟上来的云华道君,警告他不许动。
若是让其他弟子看到了灵鸾峰峰主这模样,指不定会怎么样,尤其是杂役弟子怀景逸还和云华道君待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卧房的入口,是道窄门,只有门帘遮掩。怀景逸不说话,却是不着痕迹地将人引到厅里,方才松了口气。
随即,冷着脸道:我无需你担心。
你宋玉青被那番冷漠的话气狠了,你就没有心吗?
是,我修为是不高,你一下子就超过了我,身份低微,和碧霞峰的游泽澜比,天壤之别。可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宋玉青一声怒吼,好似是先前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了,他质问,逼着怀景逸后退。
你冷静一点。怀景逸有点懵,但还是想稳住宋玉青的情绪。
然而就在此时,庭院里蓦地又传来一道声音,方才是有人再叫我的名字?
这人的声音轻佻,似笑非笑地带着丝丝邪意,不是游泽澜是谁?
紧随的是一道温润声音传来:师弟,你莫要吓着了景逸。
这如同清泉击石的声音,不是柳辰星是谁?
被云华道君派去元阳峰的柳辰星和游泽澜,竟是不请自来!!!
厅内,柳辰星站得笔挺,而游泽澜却是倚着桌椅,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嘴角勾起的笑容似有似无。
怀景逸被他看地有些不自在: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师叔还是请回吧。
不打算请我们坐坐,毕竟我和师兄都很担心你呐。
游泽澜向怀景逸走去,目光却一直落在卧房入口的垂帘处,烛光映在上头,他好似看见了个人影。
怀景逸挡着人,不为所动,我很好。
游泽澜轻笑一声,回到桌旁坐下:方才路途奔波,讨杯茶喝喝,这还是可以的吧?
人都已经坐下了,摆明了一副不肯走的模样,怀景逸还能将人撵走不成?
柳辰星歉意地笑了笑:景逸,叨扰了。
怀景逸沏了壶茶,给两人泡上,却狠遭宋玉青一怒瞪,随即就见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此时,游泽澜笑道:我们将恭一道君那徒弟,直接送到了长阳道君手上。
此事是云华道君吩咐的,你当去和云华道君复命。
你怎地如此不待见我们,嗯?游泽澜笑出了声,眼尾上扬,眸子里暗光闪过,话说今日我们护住这东厢房,还不知你屋里丢了东西没,瞧着这厅内没有被翻动,卧房呢?
说罢,游泽澜就朝着卧房的方向而去。
怀景逸心一颤,猛地就扣住了人手臂,低下头,再抬头时,一脸笑意:卧房里并没有少什么东西。
那有没有多什么呢?
怀景逸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游师叔为何这么说?
哈哈,自然是怕有人栽赃诬陷,你还是得好好检查一番。
怀景逸蹙眉,有些恼了,但还是笑道:知道了。今日还得多谢游师叔和柳师叔相助,景逸无以为报,改日再去碧霞峰道谢。
一直看着两人互动的柳辰星,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好了,师弟别再捉弄景逸了。景逸,我们这么晚来,确实是有事相商。
三人围坐在桌旁,怀景逸给自己也到了杯茶,却听柳辰星道:今日我们去了元阳峰之后,恰好被合欢宗长老召见。
这声音略沉重,怀景逸喝茶的手微顿,只听游泽澜接着柳辰星的话道: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长老将师父碧霞元君、云华道君也叫了去,想商量着让莫苍涯和我师兄结为道侣。
怀景逸放下茶杯,挑了挑眉,碧霞元君和云华道君如何回应?
我师父当然不同意,师兄可是他的亲侄儿,怎么可能将人往虎口里送。至于云华道君长老们都等着云华道君应允,却不想云华道君中途突然离开了。
钟云华当众发病?
怀景逸尚还在思索云华道君的事情,冷不防的被柳辰星握住手:自那日知晓莫苍涯是个伪君子后,我并不想再和他任何牵扯了。
怀景逸只觉得有些奇怪,这事为何同他说?但还是回话:柳师叔,结为道侣之事是修士的终身大事,你若不答应,无人敢强迫。
我
柳辰星欲言又止,怀景逸被人看得有些发怵,柳师叔,可还有事?
无事,打扰了,我们这就走。柳辰星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但还是强撑着笑容道别。
而游泽澜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怀景逸一眼,轻佻的目光,明显不怀好意。
怀景逸总觉得游泽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回到卧房,就见云华道君端坐在床上,受了警告当真是一动不动,只是面色不太好。
一见人回来,云华道君又扑了上去,将人压在床上,吻住嘴唇又啃又咬,比先前更狠了。
这又在是求赏?
怀景逸完全招架不住。可就在此时,他察觉道一股金丹修为的灵力波动,正在靠近这里。
是游泽澜!!!
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立即将云华道君藏在床底下,乖,别出来。
与此同时,游泽澜翻窗进来了,刚刚,你是在对谁说话?
没有,吾日三省吾身,自言自语。他正考虑着是一掌将人拍晕,还是一掌将人怕死。此法虽可行,但后续影响会引来很多麻烦。
哦,是吗?游泽澜视线将这屋子扫视了一遍,你可知道云华道君去哪儿了?
怀景逸目光一凛,游师叔何出此言?
与长老们商议时,云华道君突然飞身出去了,好似是灵鸾峰杂役院的方向。
以还虚修为的速度,从元阳峰到灵鸾峰,游师叔能一眼看出,云华道君是飞往我杂役院的方向?怀景逸冷着一张脸。
哈哈,开个玩笑。游泽澜最后确认了一番,屋内确实无人。
而怀景逸看着人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华道君从床底爬出来时,已是面沉如水,目光锁定了怀景逸,像是要吃人一般。
怀景逸生怕他做出其他不可言说的举动,决定先发制人,将其安抚。
他捧着钟云华的脸,踮起脚尖,迅速在人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做完这个动作后,只感觉脸上发热,羞愧难当。
云华道君的面色顿时如春乱花开,情不自禁地抱着人回吻,由浅及深,缱绻温柔却又凶狠霸道。
被吻到气都喘不上来的怀景逸:他错了。
翌日早晨,天还未全亮,云床上打坐的怀景逸猛地睁眼,想照着上一次法子敲晕云华道君,但没成功,当下只好将人送回云华居,再想办法。
云华居已经恢复了原貌,时间紧迫,怀景逸带着云华道君直奔他的寝房。
站在寝房里修炼的小室外,乖,下次找我记得先传讯,我来你云华居,而现在你该修炼了。
话一落,怀景逸就将人推进内室,神识威压施展,立即在小室的入口竖起了一道屏障。
紧接着,他就听见小室里传来了玄骨鞭的声音,一鞭抽下来,云华居的地面都在震颤。
怀景逸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离开云华居。他在回到杂役院的途中,还不忘反击渣攻的事情。
御风而行,掌心水幕浮现,随后,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赤红纸鸢,使其穿过水幕。
只见炫目的五彩流光闪过,一只纸鸢瞬间变成了无数纸鸢,无穷无尽,迎着天际缓缓升起的太阳,飞往合欢宗的各个角落。
时至天亮,合欢宗出现了一盛景,天际朝阳的霞光里突然出现很多纸鸢,触及就化成了点点星光,里头还传出了灵鸾峰首席大弟子莫苍涯和另一个人在对话。
声音有起伏时,那星光便随之跃动。
一时间,合欢宗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纸鸢,为之震惊。
合欢宗各大长老和各峰峰主亦是接到了这纸鸢,兹事体大,十分重视。事关莫苍涯合欢宗后辈最有前途的弟子,怎么能不重视?
而莫苍涯看到漫天的纸鸢时,内心一震,岂能坐以待毙,当即就奔向了刑堂,眼中阴鸷的光芒大盛:怀景逸,这是你先招惹我的,就别怪我绝情了。
此时杂役院,从传出纸鸢到刑堂派人来请当事人之一的怀景逸,前后相差一个时辰都没有,这时候,也不过卯正时刻。
然而这次,并不是元阳峰刑堂执事来请,却是刑堂堂主恭一道君亲自来请怀景逸。
这会儿宋玉青还没有起床,怀景逸若有所思,遂留了一块玉简,这才随恭一道君而去。
合欢宗三大主峰上,还有纸鸢在飘,恭一道君和怀景逸就是从这成群聚集的纸鸢中穿过,前者连衣角都没有挨上那纸鸢,仿若不屑一顾。
而后者,怀景逸却是故意碰到了那些纸鸢,于是乎不断有莫苍涯的声音响起,一生接连一声,不绝于耳。
元阳峰刑堂大殿,长老们都在,恭一道君亲自执法,云华道君和碧霞元君随后才到,分别落座。
而跟来的柳辰星和游泽澜一脸凝重,站在碧霞元君身后。
大殿中央,恭一道君的徒弟、莫苍涯齐齐向合欢宗各长辈行礼。然,怀景逸却一身傲骨,站得挺拔如松,目光都不曾仰视殿上的那群人。
跪下!恭一道君威严之声夹杂着真气传来。
其徒弟和莫苍涯当即就跪下了,但怀景逸仍不为所动。
此时一长老拍案而起,指着怀景逸怒斥:这案子审什么审?一个杂役弟子却无视尊卑,还不将人逐出合欢宗,以振我合欢宗纲法!!!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怀景逸身上,恭一道君:刑堂审讯,你为何不跪?
这是合欢宗欠我的,它本该是弟子终身的信仰,如今却成了囚笼,折磨了我整整十年,我为何要跪它?
即便他跪也只是跪合欢宗,而不是元阳峰大殿上这群人!!!
这番话将那长老惹得怒气大盛:区区一杂役弟子,不仅无视尊卑,还如此狂妄,眼里还有没有道法了?
云华道君,这是你灵鸾峰的弟子,还不快将人逐出去?莫不是要让这一人乱了整个合欢宗的风气?还有,莫苍涯是你的徒弟,你就不曾要为他说点什么?
须臾,碧霞元君性说话了,她情耿直,话中带讽:有什么好说的?人在做天在看,莫苍涯他自己心里有杆秤。
云华道君喝了一口茶,却是不紧不慢道:回长老,这是恭一道君的刑堂,而我早已脱离元阳峰多年,不便在这刑堂上指点江山。
恭一道君面如寒铁:这是我刑堂,自当由我来做主,就不劳长老们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