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真过分。江唤又挨过来,胳膊蹭着他胳膊,空气里逐渐弥漫起苦涩的黑巧克力味道。
  a,闻不到,只以为他是真冷,随口说:又来约饭?
  没有,江唤眼底一闪,笑着歪头,这次是专程过来接你的!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穿雨衣,这么冷的天骑回去肯定感冒,就喊司机一起过来送你回家啦,感动吧?感动吧?
  林痕脑袋里闪过贺景的话,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两步,捞起卫衣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不用了,我骑车回去。
  江唤一愣,见他抬腿要走,一把抓住他胳膊,眼底闪过不爽,又很快压下,噘着嘴瞪他:你疯了?这种天气骑自行车,感冒了怎么办?你不是缺钱吗,感冒了还怎么上班,传染给客人你就完蛋了,顾安那个老流氓肯定开除你。
  林痕没听他后面的话,也开始犹豫,感冒了得不偿失。
  他缺钱。
  哦~我知道了,贺景不会威胁你不许接近我了吧?江唤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盯着他,不然我车上又没有洪水猛兽,你为什么不来?
  林痕没说话,默认了他的话。
  林痕其实也很拧巴,心里一个声音让他全部顺着贺景,什么多余的都不要想,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的相处模式是不对的,这么下去贺景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他更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林痕平时也没人可以商量感情问题,罗浩山他们一群母胎solo,还都看不上贺景,老妈那边他更不敢说了林痕偏头看过去,他想听听江唤的看法。
  林痕,他连交朋友的自由都不给你,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你不想反抗吗?江唤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压低声音:他凭什么约束你?就凭你喜欢他?喜欢是双方的,他这是糟践你的感情,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你。
  我真替你不值。林痕面色平静,心里却一阵翻涌。
  其实江唤说的这些,他也都想过,但他不敢深想,因为他没有资格想。
  是他主动追着贺景跑的,贺景有理由拒绝他只是,他也是人,他也贪心,也想让贺景对他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喜欢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林痕平时不得不拼命压制住这些愈发躁动的想法,才能表面面不改色地看着贺景碰那些omega、beta,他不是什么清心寡欲好脾气的人,他性格也燥也暴,特别是面对贺景的事,感性永远快出理智一步。
  他怕他真的疯狂到掐死那群人。
  林痕深吸口气,把手揣进兜里:说完了?
  江唤哼了一声,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可怜巴巴地说:没有,你今天要么坐我的车回去,要么,我和你一起骑回家。我可怕冷了,你看着办吧。
  林痕最后还是上了车。
  他不想感冒。
  江唤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上,掏出手机给他看:上次我和你说的动漫,你看了吗?
  没有,林痕看向屏幕,屏保是个很帅的动漫人物,他不认识,没时间。
  你是国家总统吗这么忙,江唤无语地叹气,都快更新完了,再不看赶不上追更了。
  那就不追。
  跟你说不明白,我的痕痕,你是出土古董吧。
  林痕笑了半天。
  你什么时候有空?江唤忽然问
  干什么?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江唤挨着他,笑得单纯,我哥不想陪我,我也不想一个人去,你没看过几场电影吧?跟我一起去,我们看完电影还可以去玩儿,好不好?
  再看吧。林痕没敢给他确定答案,工作忙,学习勉强算得上忙,剩下的时间全是贺景,就算贺景不搭理他,他干别的的时候心也在贺景身上。
  其实他也想去看一次电影,贺景之前带很多床伴去过,有几次还想顺便带上他,但他没法忍受眼睁睁地看着贺景对别人温柔体贴,一次都没跟去过。
  有时候听班里同学一脸激动地讨论各种系列电影,他也挺好奇的,不过这边电影票都不便宜,看一次电影的时间还不如多打一份工,给贺景买点东西。
  林痕,你再不改变一下,贺景早晚要把你栓废了,江唤声音沉下去,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你一个,你想过你要怎么办吗?
  林痕眼底微暗,不想讨论这个,划拉一下屏幕:开始了。
  江唤又盯了他一会儿,才低头跟他一起看,小嘴叭叭的一路都没停,好像要把林痕因为太忙欠下没看的动漫全给他补上,还夹带私货地一会儿说他心疼一会儿说他真讨厌贺景。
  林痕就在一边听着,自动过滤那些跟贺景有关的,留下有意思的动漫剧情。
  总之就是,他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可惜半夜路上不堵车,就算雨雪天气,没多长时间也开到了林痕家。
  林痕笑了一路,下车的时候脸都笑僵了,江唤拽住他胳膊,哼哼唧唧地撒娇:痕痕,让我去你家坐一会儿吧,好冷啊。
  林痕拉开他的手,不吃这一套,挑眉:车里不冷。
  江唤忽然伸手握了他手一下,又快速地收了回去,在林痕看向他的时候眨了眨眼,无辜地耸肩:这是路费。
  林痕笑了声:行吧,今天谢了。没让他淋雨回来。
  不客气,江唤趴在窗户上跟他摆手,笑嘻嘻的,唤唤永远为你服务~
  林痕一路跑上楼,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门口是老妈沾了泥的鞋,屋里静悄悄的老妈应该睡了。
  他换了鞋,刚要脱衣服,手机忽然响了。
  高昂的女声回荡在屋里,林痕吓了一跳,都没看来电显示,赶紧按了接听,压低声音问:喂?谁
  林,痕。贺景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传出来。
  林痕一下愣住。
  现在,滚下来。
  贺
  嘟
  林痕条件反射地重新穿上鞋往楼下跑,心脏跳得要从胸口蹦出来,脑袋一片混乱。
  贺景在楼下?贺景为什么会过来?贺景看见他和江唤了?不会的,江唤都没下车那他要怎么解释?
  林痕简直不敢往下想,跑到一楼的时候猛地停下,扶着楼梯扶手,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不能这么过去,得,得想个办法。
  可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的场景林痕大脑就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在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不得不顶着雨雪跑了出去。
  楼下停着一辆和破旧小区格格不入的黑色法拉利,驾驶位的车窗半开,露出一张阴云密布的脸。
  第17章
  林痕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脸和头发被雨雪浇湿,狼狈不堪。
  贺景脸色阴晴不定,冷冷地看着他,谁送你回来的?
  同事。
  你和江唤是同事?你他妈骗谁呢。
  林痕怔住。
  贺景怎么知道是江唤送他回来的。
  贺景眼底一片阴冷,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在失控的边缘躁动,车内温度一降再降,你和他去哪儿了?
  林痕犹豫了一秒,还是没敢说出他现在在ktv上班的事儿,他太需要这笔钱了,贺景知道了肯定不能让他继续工作,他不能说。
  我下班的时候遇见江唤了,天气不好,他顺路把我带回来,只是回家,没去别的地方。
  天气不好还能冻死你吗,贺景重重地哼了一声,咬牙看着他,你那天是怎么和我说的?你他妈还记得吗!
  贺景被愤怒侵占理智的时候说话没轻没重,光顾着发泄情绪,骂的人不觉得什么,听的人尊严碎了一地。
  林痕自知理亏,心里再不好受也只能忍着,皱着眉,又解释,我是答应你了见他一回揍他一回,但是今天他主动过来问我要不要搭车,他也没恶意,我又不是有什么毛病,我怎么动手况且雨雪这么大,骑自行车回去我怕感冒。
  贺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盯着他,厉声道:那你不能打车?你穷的下一秒就死了是吗?非要和他一起!
  林痕喉结不安地滚了滚,贺景现在的表情太可怕了,他身为beta,本能地恐惧一个暴怒的顶级alpha,勉强道:我没打着车才坐他车的,就是一个顺风车,当时是谁要送我我都会上车,跟他是不是江唤没关系。
  只是送你回来?贺景面色狰狞,明显不信,他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你是不是缺心眼你跟他走!
  我没林痕看着贺景的脸,贺景表情越来越不妙,突然一脸厌恶地一把抓起车上的香水砸向他。
  林痕咬牙没躲,香水却砸在他旁边,瓶盖碎裂,洒了他一身。
  几百倍浓烈的香味在车里炸开,林痕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头打的直晕,老妈昨天刚洗出来的衣服上更是晕开一片痕迹,他也有点上火:你干什么?!
  沾着一身alpha信息素,还说你们没什么,贺景一脸恶心,冲他怒吼,滚下去!真他妈恶心!
  什么信息素?林痕的火气还没升起来就被浇灭,皱眉看向自己的手。
  刚才江唤释放信息素了?什么时候?为什么?难道是故意的?他又怎么知道贺景今天会来?
  我不知道他释放信息素了,可能天气太冷了没控制住,林痕简直百口莫辩,只能苍白地寄托于贺景会相信他,眼神恳切地急着解释:我真的只是顺路坐他的车回来,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我喜欢的是你,我也只喜欢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喜欢我?贺景嗤笑一声,你他妈也配?
  林痕的表情瞬间凝固,心脏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仿佛一个微型炸|弹,突然爆|炸,痛的他呼吸停滞,放在腿上的手狠狠攥紧,好像这样就能支撑他别倒下。
  如果他是一条蛇,那贺景就是最高明残忍的猎人,每一枪都精准地打在他的七寸上,痛入骨髓。
  贺景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弄死他一样,怒火燃烧,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烦躁不堪地说,真他妈脏,滚下去!
  林痕抓住胸口,艰难地呼吸,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僵硬解释:我没碰过他,也没让他碰我,我不脏!
  满身alpha的信息素,你他妈不脏谁脏!我去俱乐部随便买个鸭子都比你干净!
  林痕咬牙,忍耐到极限的心脏爆开,他再也没法冷静,抬头瞪向贺景,那你让我淋着雨回来吗?今天多冷你不知道吗?
  贺景顿住,随即像头被触犯权威的狮子,恼羞成怒地一把攥住他衣领把他按在车窗上,你敢顶嘴?林痕,你他妈跟谁学的你敢跟我顶嘴了!
  林痕攥住他手腕,失去理智地吼了回去:我以前不就这样吗!没人教我,我一直敢跟你顶嘴!
  贺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盯着他的目光像要把他活撕了,空气里的顶级alpha信息素已经浓郁到林痕可以清晰闻到,他不可避免地感到恐惧,肌肉无法抑制地颤抖,冷汗逐渐浸透后背。
  贺景死死盯着林痕,恨不得冲上去咬死眼前这个人,但又没办法反驳他的话,林痕的脾气确实一直直来直去,他当初也看中了林痕的这一点,觉得像条不服的野狗,训起来很带劲儿但今天林痕的脾气却格外让他愤怒。
  顶级alpha眼里另一个alpha的黑色信息素嚣张地围绕在林痕周围,张牙舞爪,几乎具象化。
  这是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最□□的挑衅消除你的印记,换成我的。
  贺景恨不得弄死眼前的人和江唤,你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我让你不见他你答应过的话都让你吃了吗!
  我听见了!那我说今天天气不好我不想淋雨你是不是也听不见?是不是我是死是活你都无所谓?林痕定定地盯着贺景,明明喊的这么有底气,心里却矛盾地渴望着理解和尊重,就一点儿,一点儿就够,他语气低了下来,眼神染上乞求,声音颤抖:你到底,能不能有一点儿,为我考虑?
  贺景不屑地看着他,薄唇开合,致人死地。
  你配吗?
  血液倒流,粉身碎骨。
  林痕闭上眼睛,却阻隔不了身边魔鬼般的声音。
  这么缺爱,是江唤那个娘炮太废物了满足不了你吗?你喜欢我,你的喜欢算个屁啊!滚!
  林痕在雨雪里站了不知道多久,才被路过的车灯惊醒,已经冻得浑身僵硬,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两腿麻木,被一块坑洼绊倒,整个人摔到地上,满身雪泥。
  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都痛,雨雪落在脸上被体温化开,像绝望的人最苦的眼泪他艰难地走到楼道里,靠着楼梯,胸口剧烈地起伏,两手哆嗦着点燃了一支烟,用力咬在嘴里,脸颊颤抖,烟上的零星火光,是四周唯一的温度。
  能吹透骨肉的冷风从门外吹进来,打在身上的时候林痕狠狠地抖了抖,牙关磕在一起,又被他死死咬住,硬生生逼退了眼底的湿热。
  林痕用力深呼吸,贺景的话不停在脑海里闪现,让本就脆弱的神经寸寸断裂,他一把攥住还在燃着的烟,烟头烫烂掌心,钻心地疼,他却像感受不到似的,浑身用力紧绷着,像在和谁较劲,心脏收紧,痛得他双眼通红,抬手用力砸向墙面。
  关节流血痛到麻木,才堪堪抵御住心痛的千分之一。
  他也配他也配
  如果他不配,那他这些年的付出都是什么?是慈善吗!贺景的心真的就是寒冰,捂不化吗?到底还要他剜掉多少血肉才能证明他的真心?
  为什么越努力到最后,反而越偏离了最初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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