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俞火继续:“食指半屈,拇指伸直在上,食指在下,这样用拇指和食指从颈部的大椎穴向腰骶尾部方向捏脊……”
  楠楠清脆的童声插进来,“小豆姐姐你看我这样对吗?”
  邢外婆也问:“是不是这样啊?”
  她就笑了,看似有点违心地说:“……嗯,挺好。”
  邢外婆得到表扬,开心地说:“小豆教的好啊。”
  那双含笑的眼睛此刻毫不设防,邢唐听见她说:“是奶奶聪明,一学就会。”
  邢唐见过太多漂亮的女人,可此刻镜头里这个没有化一点妆的年轻女孩儿,眼角眉梢皆有笑意的模样,落在他眼里,比满城的灯火更璀璨。
  “……小豆,呵。”低沉的嗓音里隐有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话唠小剧场】
  邢唐:“还小豆,欺负我老了记性不好是吧?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俞火:“你打我啊!”
  赤小豆:“居然打着我的名号撩汉?真是……优秀。”
  作者:“听说下章有大事发生……剧情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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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言红包依旧。
  明天10点依旧。
  第九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由于当晚林木不能陪护,俞火给黄药子打电话,“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医院照顾林老师。”
  早习惯了她的古道热肠,黄药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傍晚时把她的拉杆箱送到医院来:“要不明天还得折腾,到时候你直接从医院去机场吧,还比从基地走近。”
  她很独立没错,可他身为师兄,一副任她自生自灭的口吻,俞火略有不满,“真够潦草的,假装问一句要不要送机也行啊。”
  黄药子笑望她,“我接机的时候可是有人说,接来送去好矫情。”
  俞火有点委屈地“嘁”了一声,“原来在这埋伏我呢。”
  韩树在这时推开病房的门,“明早我下夜班正好送你。”
  俞火才知道这两位师兄事先通过电话,约了一起吃晚饭。她本不想去,但林老师后续的治疗还要韩树费心。尽管有黄药子出面安排了这件事,但正因为人家韩树看的是黄药子的面子,俞火才更要对韩树以礼相待。于是,她有心抢单请韩树吃饭,以表谢意。
  韩树看向黄药子,“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让一个小师妹买单,这像话吗?”
  黄药子瞥了俞火一眼,开口时声音里有散漫的笑意:“她向来秉持‘请人吃饭,不如请人流汗’的原则,难得主动相邀,我们一定不能客气,要不就选附近最贵的海鲜酒楼?”
  韩树眼里的笑意加深了,“这个馊主意很有建设性。”
  然而,当俞火照顾林老师吃过晚饭,安排好护士照应着,那两位师兄已经把饭菜买回来,提到韩树办公室了,只等她就位,立即开餐。
  三个人都是中医,很注重时令养生。深知清明时节干燥多风,人体内肝火旺盛,除了要多喝水,饮食方面应以平肝补肾润肺为主,以健脾扶阳祛湿为食养原则,点的菜都是利于肝脏生发、疏泄、养阴的食材,像是荠菜山药羹,菠菜煎饼。而那些发毒助火助邪的海虾、海蟹等硬菜,一个都没有。
  韩树还泡了“去寒邪,助理郁”的茉莉花茶,让办公室里弥漫着茶香。
  一切都是那么舒服。
  见她来,韩树笑得温厚,“粗茶淡饭,让师妹见笑了。”
  俞火嘴角微扬,“这么讲究营养的席面,我可不会客气。”
  “本以为能借韩树的光宰你一顿,结果,”黄药子故意叹气。
  俞火还气他:“你们走过路过错过,下次且有得等喽。”
  此刻,她眼眸清亮,神色略懒,屋内,灯光静谧浅淡,映得她的脸多了几分温柔和慵懒,韩树的心里如同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瞬间柔成了窗外的夜色。
  他静默几秒,笑了,“中医学的特点是枯燥和海量,那么艰辛而又漫长的学习过程师兄们都熬过来了,还没耐心等师妹的一顿饭吗?”
  一句“师兄们”等于把黄药子也包括其中了,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心中那隐约滋长的情意。黄药子看着袅袅升起热气的青花瓷杯,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简易的办公室,温和清谈的小菜,再加一壶花茶,还有共同的中医话题,晚饭的气氛可想而知。黄药子从医院离开时都十点多了,俞火作息规律,简单洗漱过后,也准备休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就出现戴着花镜的奶奶,或在窗前给花浇水,或是坐她对面和她下棋。
  昨夜已经没睡好了,俞火不想再熬一晚。她左右手拇指交替按摩两手臂的神门穴,按足五十次换手,之后又用双手中指按在位于耳垂后的安眠穴上,把握着力度按揉,助眠。
  可直到手指微酸,依旧无睡意。俞火在黑暗中打开手机一看,已临近十二点。她索性起来,到外面找宵夜吃。这其实并不符合她健康的饮食习惯,可即便是中医,也不可能做到生活起居完全遵照养生之道而来。偶尔破个戒,不算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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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邢唐。
  看完视频后许久,他给唐开蒙发信息:“附近哪儿能吃饭?”
  唐开蒙对周边比较熟悉,很快发来一个地址。
  邢唐穿过主街,走进小巷,来到一家装修清雅的餐厅。这个时间客人不多,他在靠窗的角落坐下,翻开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没注意到一路都有人尾随。
  等唐开蒙把老母亲哄睡了过来,他早吃完了。唐开蒙又让老板炒了两个菜,边吃边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外婆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我也是服气了。提到赤小姐,就一副要给你们赐婚的架势,什么饶饶,好像根本没那么个人。”
  邢唐抬眼:“还不是你给她创造机会,否则她能误会?”不用问他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这位舅舅把俞火请去看外婆的。
  “我那是给你创造机会。”唐开蒙没好气,“你外婆再闹,等你走了,很快也就没事了。可你想再遇见赤小姐,是那么容易的吗?你当g市是大唐,人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邢唐捏了捏眉心:“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你还知道这是鸳鸯谱?”唐开蒙有点恨铁不成钢,“怎么,失败过一次,就不会爱了?”
  邢唐失笑,像在笑他舅舅,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张口闭口爱不爱的。
  唐开蒙“切”一声,“再过十年,我也会对你舅妈说,我爱她。”
  邢唐脸上的笑意犹在,“知道你们感情好。”
  “那是。”唐开蒙继续:“说真的除了你舅妈,我没见过有谁能对一个有点磨人,又稀里糊涂的小老太太那么耐心。而且你知道吗,那丫头不仅很神,哄人还特有一套……”然后就把俞火给老太太推拿降压,以及临走前那一套安抚的说辞转述了一遍。
  邢唐没说话,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眼里始终含着笑。
  唐开蒙也没注意到外甥儿眉眼处的温柔,径自道 :“本来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澄清一下,可当着老太太的面,我也不好说太多。”
  邢唐看向他:“给我澄清什么?”
  唐开蒙啧一声:“你外婆拿人家当孙媳妇儿,你干女儿当着人家的面喊你爸爸,你说我要给你澄清什么啊,楠楠爸。”
  楠楠爸——什么鬼!邢唐失笑。
  唐开蒙以为他这一笑是表示不必解释的意思,立即说:“你未娶,她未嫁,朗才女貌的,不发展一下对得起这一再相遇的缘份吗?”随后他又唠叨,“干等你也不回来!幸好我机灵,趁送她的时候多问了两句,搞清楚了她老师所在的病房。你明天赶紧找理由过去献献殷勤,刷刷存在感。”
  邢唐本该拒绝这个馊主意,却说:“发过来。”
  “什么?”
  “……病房号。”
  唐开蒙闻言兴奋地拍拍他肩膀:“这就对了。那么漂亮又善良的小雷锋小天使小机灵,不占为己就是暴殄天物了。”片刻不耽误地编辑了微信发给邢唐。
  邢唐看了眼手机,又垂眸想了想,朝唐开蒙伸手。
  大蒙舅舅一懵:“什么?”
  邢唐问:“她走前没留下点别的什么吗?”
  唐开蒙才啊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纸,“她说你外婆长期服用降压药会有副作用,建议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叫什么‘增效减副’。艾玛,她说得好专业,我也听不太懂,你说气人不?”边把两张方子递给邢唐边说:“我找了位老中医大夫问了下,还把人请来给你外婆号了脉,那老大夫说:配伍没问题,可以说很好很优秀。但剂量就太大了……然后他又留下个方。”他挠头:“我就不知道该按哪个来了。”
  邢唐接过两张方子对比了一下,配伍完全相同,剂量却几乎差了一倍。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用手机把那张剂量大的,据说是很好很优秀的药方拍照发给唐开蒙,“照这个给外婆抓药。辛苦舅妈亲自熬,别用医院代煎。”然后把两张药方折好,都放进了西装内袋。”
  “等等。”唐开蒙有点糊涂了,“你知道赤小姐是大夫啊?你们,真认识?”
  邢唐没答,只是忽然就想喝点白酒。
  老板推荐店里的一款酒,说是纯粮酿造。邢唐也不挑,听说用五六十度的热水烫一下酒会提升口感,他就让老板给烫了一小壶。端起酒杯时,已经有扑鼻而来的辛辣味,他先抿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就端起杯子,仰头把那大半杯酒一口干了。
  唐开蒙吓一跳,“这可是白酒!哪有这么喝的。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不用把自己灌醉吧?我告诉你酒后吐真言的。你别一不小心把秘密说出来,我不听!”
  邢唐听的想笑,而这一大口和先前抿一口的感觉也截然不同,那种火辣瞬间从喉咙烧到心头,胃里的灼热感久久不退,整个人都像着了火一样热起来,他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头有点晕。
  见邢唐脸有点红,唐开蒙赶紧扶住他:“这里离医院不远,我们马上回去。”深怕外甥一不小心喝出个胃出血来。
  邢唐坐着不动,他语带笑意地说:“我先缓缓。”可缓了几分钟,眩晕的感觉不减反增。他意识到,这酒怕是一时半会醒不了,得回去睡一觉。
  饭馆距离医院不远,开车反而绕远,两人之前都是走着来的。此刻,邢唐一再强调走回去没问题,唐开蒙才答应步行。
  邢唐只是有点头晕,没有达到醉的程度。唐开蒙却不放心,非要搀着他,边走边埋怨,“你说你都戒酒了,怎么又突然喝上白酒了?这要是让你外婆知道是我带你出来喝醉的,不得打死我啊。亲儿子什么的,也不好使。”抬头看了下路,他扶着邢唐左转,进了一条暗巷。
  寂静的夜色,空荡的小巷,除了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表面看来没有什么特别。走过巷子,再五十米,穿过主街,就到住院处侧门了。
  唐开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没当回事。毕竟他们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怕的。可随着脚步声渐近,他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大喊:“小心!”
  邢唐当时微微低着头,闻言瞬间睁眼,就看见身后一道黑影,正举着什么朝他砸下来。
  酒意尽散。他本能地一把推开正抬头看向巷口的唐开蒙。
  等他侧身再躲,显然有些晚了,钢棍夹杂着风声落到他身上。邢唐瞬间就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所幸只是棍梢扫到肩膀,否则这一下要是落到头上,不死也是半条命。
  唐开蒙回身,就看到一个额头带疤的大高个,手里握着一根一尺多长的钢棍,边招呼着:“就是他,上!”边抬手,握着钢棍朝邢唐抽过去。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六七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把两人包围了。
  邢唐左肩刚被钢棍击中,此刻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但在大刀疤挥棍打过来时,他迅速反应,把手里的外套抽向对方面门。对方闪躲间,他猛地挥出一拳挥,砸在大刀疤握着钢棍的手臂上。
  大刀疤手上脱力,钢棍向地面掉落。
  邢唐抄起钢棍,反身一棍将扑向唐开蒙的小个子打翻在地。但他显然控制了力道,更没朝对方要害部位下手,等他扶住唐开蒙,把手里的钢棍塞给他,那小个子已经又站起来了。
  下一秒,双方打开。
  大刀疤寻到偷袭的机会,抬腿就向邢唐腰腹踢去。
  他个子高,身形壮硕,更在这一瞬把浑身的力都聚积在腿上,真落到邢唐后腰上,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结果,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双手,一把扣住他脚踝。随着一股他抵挡不了的力量袭来,他腿上的力被那双手卸去,随后那手向后一拉,他双腿被迫劈开,整个人嘭一声摔倒在地。
  “操!”看清对方是个女人,他恨恨地骂:“小娘们,看我不弄死你!”说着连滚带爬地起来。
  邢唐一个扫堂腿把对方踢翻在地,随即扣住俞火手腕,把她拉向自己,护在身后。之后再出手,就没先前那么客气了,而他无论如何动作,身体始终紧贴着俞火,确定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
  俞火在某个瞬间突然脱离了邢唐,她跨前一步,把抄在手里的酒瓶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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