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温晏低着头,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好像看到大姐和二娘了。”
  “你那个替嫁你做王妃的姐姐?”夜无月关心的看着温晏,见温晏点了点头,他舒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师父她乃镇国王妃,我们将会住进镇国王府里去,量你们家的人,也不敢闹到镇国王府去要人。”
  “嗯,我知道。”温晏也就是一见到姐姐和二娘,心里有些紧张忐忑罢了。
  夜无月收回手,背靠在车壁上,看了低头沉默的温晏一眼,便闭上眼睛养起神来了。
  温晏低着头,心里乱糟糟的。说实话,她不想回哪个家了,她想跟着夜大哥一起行医济世,普济苍生。
  可是……她家里的人,当真会放过她吗?
  “无需担心,师父为人仗义,断不可能让人欺负了自己人。”夜无月闭着眼睛,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放松。
  师父找到了,重生的师父过得很好,他也就能放心安心了。
  至于以后?他也不打算四处漂泊了,就让师父帮他开个医馆,他在西兰城行医,就近照看着师父,也就是了。
  温晏让夜无月这样一安慰,她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有镇国王妃在,她不想回去,家里人也不能实在强求她回去吧?
  反正,她怎么都不会回家了。
  因为,她不想当一个没有自由的人。
  ……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母女俩,却是一脸的惊疑,与难以置信。
  温柔眉头紧皱的看着她母亲,轻声说:“娘,刚才那辆马车里坐的人,好像是温晏啊?”
  “嗯,是她。”魏氏眼神阴鸷的点了点头,女儿会认不清楚温晏,她却是认得清楚。
  温晏左手小臂内侧有块红色胎记,拇指大小,她当年替坐月子的楚氏奶了温晏数日时,便时常会看到温晏手臂上的艳红胎记。
  而且,那车里的女子,分明脖颈上围着一条白色的丝巾,当年温晏忤逆拒嫁时,便是自己亲手伤残了自己的身子。
  那一簪子下去,留下的疤痕,绝对会跟着温晏一辈子。
  温柔的脸色刷一下子就是惨白了,她一把紧抓住她母亲的手,眼神慌乱说道:“娘,那前头走的可是镇国王府的马车,车后头跟着的那个带刀男子……他可是镇国王爷的贴身侍卫啊!”
  “冷静点!”魏氏低斥了女儿一声,握着女儿的手安抚她道:“听娘说,你如今已是肃宁王妃了,虽说头胎生的是女儿,可那也是肃宁王府的郡主啊!如今你又有了身孕,只要再生下一个儿子,将来谁会继承肃宁王的爵位,可还是未知呢!更何况,当初是温晏宁死不嫁,可不是咱们抢她这门亲事的,所以……你先别紧张,等娘让人去打听一下,温晏是怎么从青阳来的西兰城,又是如何搭上的镇国王府。”
  “嗯,我什么都听娘的。”温柔也是因为温晏的忽然出现,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别怕,娘不会让温晏抢走你好不容易拥有的身份地位,娘也会……早晚得到娘想要的地位的。”魏氏抱着女儿,心中是无比的恨的。
  她的女儿成为了王妃,温达这个父亲升官发财她说不了什么。
  可楚氏呢?又不是她的女儿当王妃,她凭什么随着温达升官发财后,平白的得了一个三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而她,她身为温柔的生母,却依然只是温家的一个妾室罢了。
  温柔知道母亲心中多有不甘,可她也对此没办法啊!
  王爷只是个无实权的亲王罢了,能帮她爹弄个三品大理寺卿就不错了。
  至于其它的……她求王爷也没用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放下过去(二更)
  镇国王府
  夜无月与温晏一下车,便被镇国王府的宏伟壮观所震撼了。
  温晏是从没有见过这般大的府邸,夜无月则是在感叹古人的建筑手艺。
  进了王府,他们坐上了肩舆,一路欣赏美景,一路心中赞叹。
  等到了距离碧波居附近的一座客院,他们才下了肩舆。
  顾相思领着他们进了客院,客院里很干净,是秦三才之前住过的客院。进了正堂屋,她才回身看向他们笑说道:“其它客院闲置太久,一应摆设都不齐全。这儿呢!是之前三才住过的,阿月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等回头新收拾座客院,你再搬过去。”
  “可以,多谢师父。”夜无月对住处不挑剔,只是这王府讲究多,他也就入乡随俗吧。
  顾相思又走过去,牵住温晏的手,轻拍了拍温笑:“你就和宝珠暂住在紫薇院吧!哪儿也宽敞了,等过两日收拾好客院,你再搬过去,可好?”
  “多谢王妃,一切但凭王妃安排。”温晏从没有见过这么随和亲人的贵人,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夜大哥一定要找到他师父了。
  这么好的师父,谁又能舍得不时常侍奉在她身边呢?
  “你们没意见就好!”顾相思笑着说:“对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孩子,他们应该都在丹枫院,离这儿也不远,咱们走一会儿也就能到了。”
  “是,王妃。”温晏十分的懂事守规矩,与这位亲和人的王妃,一起离开了这座客院。
  夜无月走在后头,恰好出门时,与西陵滟并肩而行,他勾唇一笑,对他说道:“师父这人最是随性,而随性之人,最难交付出一片真心与人。如今,她将真心付与了王爷,王爷可千万要珍惜。她这人,能深情至极,可也能无情至极的。”
  西陵滟转头看向夜无月,对于他善意的忠告,他领情了。
  “王爷这王府可修的真不错,你能这样给师父一片自由天地,真令我很吃惊。”夜无月见过太多的富贵人家的男人,他们是绝不会给自家女人一点自由的,因为他们的掌控欲极重,根本不允许女人跳出他们掌控一点儿。
  可西陵滟给他的印象却不同,西陵滟是有点占有欲过盛,醋劲儿也大,可却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而他心胸更是极为宽广,不仅给了师父极大的自由,让师父去忙她自己的生意,不至于每日生活的太枯燥无味。
  更是,他不曾禁止师父不与任何男子接触,不会因为师父与一些男子接触,便会疑心疑鬼的与师父起争执。
  比如今日之事,他一时激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师父,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西陵滟是不可能半点都不知道的。
  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师父一句,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敌意。
  就凭这一点,师父就没有爱错人。
  “相思是人,不是笼中鸟。”西陵滟负手缓步前行,望着前方与温晏说笑的女子,她的笑容,才是他此生最贵重的珍宝。
  “回头,我与师父想私下说些话,还请王爷放宽心,不要因此怀疑我与师父有什么。”夜无月想和顾相思说说现代顾家的事,这应该是师父最为放心不下的一些事吧?
  “好。”西陵滟答应的爽快,顾相思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也一直想知道,可她既然暂时无法向他言明,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他不会去逼她,只会等着她愿意说,他才会认真听。
  “多谢王爷。”夜无月对西陵滟拱手一礼,这下他更能确定,西陵滟是个非常值得人结交的人。
  “不客气。”西陵滟依然是那副待人冷冰冰的面瘫王爷,可这样故作冷酷的他,却是让人觉得有点可爱了。
  夜无月与他并肩而行,一起笑着进了丹枫院。院中红枫如火,水池中养着鱼儿,檐下挂着一串水晶风铃,倒是为这雅致的院落,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男女童声齐读道:“投壶之礼,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执壶。”
  西陵君读道:“主人请曰:某有枉矢哨壶,请以乐宾。”
  宝珠读道:“宾曰:子有旨酒嘉肴,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
  “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
  “宾曰: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固辞。”
  “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
  “宾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辟。”
  “主人阼阶上拜送,宾般还,曰:辟。已拜,受矢,进即两楹间,退反位,揖宾就筵。”
  夜无月听着这些绕脑袋的学问,他真是头疼。
  温晏倒是温柔一笑夸道:“小世子和小郡主好厉害,都已经开始读《礼记》了啊?”
  “君儿启蒙早,四书五经早已是熟读于心。如今,他是在教他妹妹读书呢!”顾相思引着他们进了书房,丹枫院与紫薇院一样,都配有书房,为得就是以后兄妹俩学习起来方便。
  西陵君教妹妹对一遍,讲解一遍,便也要写下一遍,好让他这偷奸耍滑的妹妹,能记得牢一些。
  宝珠在她哥哥面前可老实了,背完一段,听着哥哥给她解释一遍后,她便执笔低头默写了起来这篇《投壶》。
  西陵君在一旁侧坐着,见妹妹的字是越些越好了,他心中也是甚为欣慰的。
  他们一行四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俩兄妹认真学习的乖巧模样。
  西陵君听到脚步声,便抬头望去,见是父母来了,他便起身走过去,拱手作揖一礼道:“儿子见过父王,阿娘。”
  西陵滟点了点头,顾相思走过去扶起儿子,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阿娘的徒弟,你们的师兄。这位是你师兄的朋友,你们喊她温姐姐便好。”
  西陵君谦逊有礼的拱手作揖道:“君儿见过师兄,见过温姐姐!”
  “小师弟快免礼!”夜无月伸手扶起这孩子,觉得这孩子也太小大人了。
  宝珠也已经放下笔起身跑过去了,刚才阿娘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待她走过去,也是十分乖巧可爱的行了一礼:“宝珠见过师兄,见过温姐姐!”
  “小郡主快免礼!”温晏走过去扶住宝珠的小手,从腰间摘了一个坠子送给了宝珠,伸手抚摸她小脸夸了句:“小郡主长得真是玉雪可爱。”
  “谢谢温姐姐!”宝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娘亲一样的大人,不是叫姑姑,却是叫姐姐,可是……似乎,她还喊过一个奶奶叫姑姑呢!
  所以,怎么叫人,还是听爹爹和阿娘的吧!
  “镇国王府的景致不错,你先休息一下,等再晚些,我再带你们逛逛。”顾相思握着温晏的手对她笑说。
  “多谢王妃。”温晏低头行了一礼,又抬头看了夜无月一眼,便随着伺候宝珠的丫环乔雪,一起离开丹枫院,去了隔壁不远的紫薇院了。
  西陵滟牵着儿子和女儿的手,走回书案后,开始严肃的考儿子的学问起来。
  西陵君也是一脸严肃的应答,虽然不知道母亲和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师兄要说什么悄悄话,可既然父王也未有一丝不悦他们的私下独处,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相思看了西陵滟一眼,等她问清楚阿月一些事,再想想该如何与她说她如此离奇的来历吧!
  夜无月是越发佩服这个男人了,如此能沉得住气不问师父一些事。
  他不相信,这位镇国王爷,会从来没怀疑过他师父的身份。
  毕竟,师父再是谨慎收敛现代文化,尽量全以古代出现的东西赚钱,可那样特别的创新之物,放在别人眼里是惊奇,放在这个聪明的王爷眼里……那可就是满心的疑惑了吧?
  顾相思走在前头,带着夜无月离开了丹枫院,一路走向僻静处,假山林立,花木深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夜无月与他师父一起站在一条小河石拱桥上,视野很开阔,如果有人靠近,一眼便能瞧得见。
  顾相思望着水色清澈点小河,一手搭着桥柱上,低头垂眸问了句:“我死后,家人都……都还好吗?”
  “怎么会好,老爷子伤心极了,伯母哭晕了好几回,在我被有关部门带走的时候,两位老太太趴在你尸身前……都哭的起不来了。”夜无月望着他师父的侧脸,他满心的愧疚,如果不是他学艺不精,也不会失手害死她了。
  “阿月,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顾相思扭头看向夜无月,她是死了才来到这里的,那他呢?
  夜无月望着她,苦涩一笑:“师父,在你死后,我虽因误伤而被法律宽恕,并没有去判处死刑。可是……徒儿愧疚啊!徒儿也曾听老爷子提起过,他曾在华山认识过一位奇人,此人精通医卜星象,命理风水,所以……我求老爷子想办法将我保释出来,我陪同老爷子一起上华山找了那位道人,用我的命,换你不堕地狱轮回,能幸福安乐拥有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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